昏暗的牢房中传来锁链响动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秦无炎有气无力的隔着牢笼看去,来人原来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小姑娘。
燕虹拿着食盒轻手轻脚的走过来,顶着他不解的眼神将食盒放在他边上。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一直缄默不语的紫衣公子先开了口:“燕虹姑娘?”
“你知道我?”姑娘很是惊讶,没想到他竟知道自己名字。
“无炎早就听说燕虹姑娘是焚香谷这一代最出色的女弟子,如此少年侠气,心中甚是佩服。”
姑娘被他这一番恭维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起他之前身为万毒门人险些要了自己和师兄的性命,不免有些责怪之意。
紫衣公子面色惨然,似是有些不忿她这种不知江湖险恶的作派:“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好命,一出生就是这样的修仙世家,也不是所有的师父都像你们师父,还有像我师父那样的,把我们这些徒弟都当做他的傀儡和工具。”
燕虹被他诘问的哑然失声,不知从何生出一股疼惜之情:“你的毒,解了吗?”
秦无炎对上她的眼睛,唇边勾起无可奈何的浅笑:“毒神死了,我的毒自然解了。”
姑娘被他看的有些慌乱,口不择言的劝解他洗心革面,他们焚香谷一定不会为难他。公子闻言,笑意盈盈带着几分期许的问她:“你师父当真会留我一条性命吗?”
燕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只交代他好好休息,便匆匆离开。转身时,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牢房的枯草中,连半分声响都没发出。
她走的匆忙,更没发现身后那令人怜惜的公子脸上瞬间换了一副若有深意的表情。姑娘哪里知道,接近她,本就是他的计划之一。
牢房重归寂静昏暗,秦无炎恍然想起那日青衣姑娘离去时落的那滴泪,手心似乎还残留着烫人的温度。
他明明说过不想让她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在发觉她跟在他身后时佯装不知。他明明可以趁她慌忙闪躲时借机离去,却选择在原地休憩,等着她再次跟上他的步伐。
他为什么没有甩开她?
公子被自己这个问题弄的有些发怔,随后自顾自的想到,她是妖,就算他借机跑掉,她也会找到他,还不如让她这样错漏百出的跟着,至少,他也能掌控她的确切动向,万一她真的影响他们的大业,他也好早做应对。
可他又为何没忍住将她拆穿?
还不是因为她跟的越发肆无忌惮,那青影晃得他心烦意乱。
他没想过她会哭。
至少,也不该在清醒时在他面前落泪才是。
他的那几句话明明早就对她说过,不该一下子就让她接受不了。
她离开时的那一眼,似乎极其的难过和委屈。还从没有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莫名让他有几分失措。幸好她及时离开,他才不至于失态。
下次见面,他又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她?
公子猛然摇了摇头,他怎生会期待与她的再次相遇?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秦无炎回过神来,他还身处在牢房之中,此刻这里却多了一个人。
青衣姑娘立在一旁,看着他身上的伤痕,关切又有些薄怒说到:“你受了伤他们也不找人给你医治一下?什么正派人士,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公子难得展露笑颜:“乌合之众是这么用的?”
“乌合之众不是这么用的吗?”小青认真的反问他。
秦无炎想起自己说的话,顿时敛了笑容:“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为了跟着我连牢房都不惜闯进来?若是被人发现,你也要栽在这里,听说这里还关了只道行不浅的狐妖,对付你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小青没被他唬住,反而笑问到:“怎么?你是担心我被他们抓起来吗?”
他这才觉出自己言辞不妥之处,冷声到:“我不过是不想你坏了我的事。”
小青早知道他贯会如此,却在听他亲口说出的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的落寞。一阵青光散去,牢房之中只剩紫衣公子一人。
秦无炎有些哑然,这姑娘遁走的本事倒是一次比一次用的顺心了。怎的,竟是一句不如意的话都听不下去了吗?
他眸光落在地上某处,枯草之中静躺这一面小巧的古镜,不知是眼花还是其他,秦无炎似乎看到上面有一道青光流转,稍纵即逝。
想来这物应是个宝贝,他探身将它拾起放入了怀中。
另一边,一名少年人手中持着一枚一模一样的古镜,脚下却忍不住来回走动。突然那镜面微动,他连忙将它放置在一边的石头上,须臾间,一缕青光从里冒出,落地化出小青的身形。
少年凑上前来:“青姨,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小青压下心底的落寞,弯了弯眼睛:“小念呀,你从紫宣那拿的宝贝还真挺好用的。”
少年扬起下巴:“那是自然,我爹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青衣姑娘点了点他的脑袋:“看把你小子美的,等你爹出关,指不定打断你的腿。”说完,她看着远方苍翠的山林无端出神。
许念君揉了揉头,想起那日他拉住青姨那会儿,她的神情是那样急切。他丝毫不怀疑,若自己不是她侄儿,说不定会被她暴打一顿。
索性最后自己将功折罪,回天拿了父亲的宝贝姻缘镜,借给青姨用来联络秦无炎。虽然他们随便去哪都行,但他这次下凡可是带着他爹下派的任务的。父亲说了,青姨虽然历经风雨,可在碰到有关齐霄师叔一事上,总是有些冲动。许念君虽然从没见过齐霄师叔,但他知道,那就是青姨放在心底的人。
他叹了口气,少年老成的摇着头,他这次的任务,是瞒着青姨不告诉她舍利子真正的下落,同时也拦着她,不叫她随意破坏了凡人命数。
这两个任务,他总觉得自己一个都做不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