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翼］奔驰白马 第12章 [ 12 ]

迟雪睡了一觉，隔日再醒，只觉神清气爽。高质量的睡眠有助于身心健康。她拿过手机一看，时间显示是上午九点过八分。

迟雪：。

她记得，今天好像是工作日，要上学。

解锁手机，首先跳进视野的，是一条来自唐晓翼的消息：睡醒了就下楼吃饭。

迟雪不关心他，当做没看见，翻了翻消息列表，居然没有别的人的消息。她把聊天页面拉到最上面，看着唐晓翼的消息发呆。

她确实有点饿了，何必和胃过不去呢。

迟雪起床，洗漱一番，披上一件外套，推门出去。走下楼梯，她一眼看见待在客厅里的人。只见唐晓翼坐在单人扶手沙发里，拿着一份报纸在看。而在他的对角线上，叶半夏也坐在同款单人扶手沙发里，手中正捧着一本单词书。

察觉到有人下楼，两人几乎同时看了过来。叶半夏站起，小跑来到迟雪面前，喜形于色：“姐姐！你感觉好些了？”

迟雪点头：“好很多了，谢谢你。”

叶半夏牵过迟雪的手，搁在掌心轻轻地捏了捏，用自己的温度去熨帖姐姐。她牵着迟雪，走下最后几级台阶，站到平地上。

覃管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微笑着招呼迟雪：“叶小姐醒了，来吃点早餐吧，少爷担心您吃不了太油腻的，特地让厨房熬了白粥。”

照覃管家这个说法，她还应该谢谢他的体贴咯？迟雪暗忖道。

她看了唐晓翼一眼，他已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收了回去。似乎比起她，他更关心眼前的这份《京城日报》。

覃管家拉开椅子，让迟雪落座。厨师端上碗筷，叶半夏给迟雪盛了满满一碗白粥，搁在她面前。妹妹眼神亮闪闪，直勾勾地盯着迟雪看，仿佛在殷切地敦促着她快快吃饭。

顶着这样的目光，迟雪很难自如地进食，因而她发声道：“半夏，看你的单词书，别看我，我不自在。”

叶半夏应了一声，别开目光不再看她，专心去欣赏餐桌上新鲜的插花。然而沉默不了多久，她又开始说话：“姐姐，对不起，昨天不该让你淋雨的，不然你也不会着凉发烧……对不起。”

迟雪拿着勺子的手轻轻地抖了抖，她略作思考，朝叶半夏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没事的，半夏，你没事就好。”

白粥熬得好，水与米的比例恰当，做出来的粥稠稀适中，米粒颗颗被炖煮得烂熟。粥中拌入白砂糖，泛出丝丝甜味，从迟雪舌尖漫过，暖暖地经过喉咙，滑入腹中。迟雪从昨天下午起就没吃过一顿正餐，当下捧着这碗白粥，心底升起一股堪称荒谬的幸福感，心情自然而然地变得轻快明亮起来。

喝完了这碗粥，她擦拭唇角，终于记起询问叶半夏：“你不去学校吗？”

叶半夏面露意外，没想到迟雪会问到这个。“唐先生帮我们请了假，他希望你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我留下来照顾你，也陪着你。”说着，叶半夏看了唐晓翼一眼，他仍端坐在原位，专注地看着他的报纸。

迟雪将“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居家休养”这句话咽下去。索性假都请了，她不如顺水推舟地承下来，趁机多培养培养和叶半夏的感情，同时……迟雪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叶半夏与唐晓翼之间梭巡着。

也许，这会是一个扭转剧情发展方向的好机会。

她对于“撮合叶半夏与唐晓翼”这一选项，兴致并不大。迟雪一向认为，未来有可能发展成为恋人的两人之间，应当存在某种磁场。这难以解释，但迟雪认为它一定存在。如果唐晓翼能和叶半夏发展出点什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总好过他陷在“叶迟雪”这个死循环里。

照着原本的剧情线走下去，当然强过另辟蹊径。唐晓翼另辟蹊径了，然后呢？然后他一直在重复做同一件事，且毫无实际进展。

作为迟雪，因为本身就是原剧情线里可有可无的女配角，所以她并不打算插手什么。她没有兴风作浪的欲念，她只想试着好好活，至于他人……和她关系不大，她不太想施加太多的关心。

她只是一个过客，在主战场的边缘张一张，叫一声好、喝一声彩，其余时间袖手旁观。只有当场上无人能参战时，迟雪才会被提出来遛一遛，然后从容赴死。她是小小炮灰，不起眼、不重要。

为了死得能稍微体面一点，她可能会打上主角团的主意。毕竟，在一本小说当中，主角团就是绝对的“免死金牌”。所以，迟雪会尽她所能地与叶半夏友好相处。她之前会救唐晓翼，也是出于这一打算。

迟雪正思索着要怎么消磨掉这段假期，客厅那边先传来一阵整理报纸的簌簌声。唐晓翼抬起手臂，让丹青将自己转移到轮椅上，在餐厅入口略微停留，朝姐妹俩说道：“楼下有书房，楼上有画室和琴房，你们可以随意使用。”

“您要出去了吗？”迟雪问道。

唐晓翼挑挑眉：“你希望我不在？”

她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怎么会。”

“公司有例会要开，我留到现在已经是迟到了。”说完，唐晓翼对叶半夏点了点头，“那么，半夏小姐，麻烦您多照看些您的姐姐，我先走了。”

目送着丹青推着唐晓翼走出了大门，迟雪看了叶半夏一眼：“他对你，真的很客气。”

与迟雪初见他、所接受到的夹枪带棒的虚伪客气不同，唐晓翼给予叶半夏的，的的确确是温雅绅士式的礼貌谦和，发自内心，认真经营，滴水不漏。

迟雪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他“划清界限”的态度太明显，这说明唐晓翼对这位“女主角”，没有任何亲近的心思，甚至是在刻意地保持距离。如非必要，他也许不会逾越半步。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迟雪太狭隘。

毕竟，事情都发展到了如今这一地步，还谈什么“主角”、“配角”？这个世界已然自成一体，每一个人都是独立个体，都在自己的故事里扮演主角，在别人的故事里扮演配角。……规则已经被破坏了，整个世界都被放任着自由生长，将走向未知的方向。

迟雪喝了口水，垂眼去看杯底闪烁的粼粼光斑。与她无关，那她就不要多想。

叶半夏成绩优异，迟雪委婉地问她，能不能指点一下自己的文科。叶半夏虽然惊讶，但还是答应下来，两人交流了一会儿学习方法，叶半夏提起另一件事：“姐姐，你和唐先生说了住宿和走读的问题了吗？”

迟雪“啊”了一声，心虚地瞥了一眼插花：“……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她保证道，“今天晚上一定说。”

“我想啊，如果姐姐决定住宿的话，那我也改成住宿好了，陪着姐姐。”说着，叶半夏弯弯眉眼，露出甜美微笑，“正好，也可以和姐姐一起学习。”

迟雪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谢谢你，半夏，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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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下午回到家，下车时，首先听见了一阵女孩的欢笑声。

丹青将拐杖递给他，他拄着站起，循声望去。只见花木扶疏的花园当中，草坪上的几人正在做游戏。覃管家和仁朱甩长绳，叶半夏和迟雪正上下蹦跳。她们时而靠近，时而分开，一双手紧紧相牵，女孩们都穿着白裙，起跳时裙摆扬起，露出一角白皙腿部。

许是被绳绊到，迟雪惊叫一声，朝草坪倒去。唐晓翼下意识上前一步，却看着叶半夏被她带着齐齐摔倒，手臂正垫在迟雪身下，替她缓冲了一些。迟雪在草坪上一滚，扑到叶半夏怀里，姐妹俩笑成一团。

覃管家放下绳子，上前询问迟雪的情况，得来后者满不在乎的摆手。覃管家把姐妹俩扶起来，迟雪把身上沾到的草叶摘掉，又帮叶半夏摘。叶半夏并不在意自己，反倒细心整理姐姐的头发，将鬓角碎发别到耳后，捧了捧姐姐的脸颊。她像说了句俏皮话，逗得迟雪伏在她肩头发笑，又拉着她的手，亲密地窃窃私语。

仁朱先发现唐晓翼，行礼道：“少爷。”

覃管家这才看见站在院门口的唐晓翼，连忙迎上来：“少爷，欢迎回家。”

正在说笑的姐妹俩同时顿住，迟雪看了唐晓翼一眼，叶半夏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唐先生，您好。”

唐晓翼不发一言，往别墅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懒得施舍给花园里的四个人。迟雪与叶半夏对视一眼，前者上前几步，虚虚扶住他的手臂，迟雪终于记起补上问候：“欢迎回家。”

“我不在家，你们好像更开心。”唐晓翼不咸不淡地说道。

迟雪顿时堆上虚假的笑容：“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里是你家，我们不过是寄居客。”

他看她一眼，把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抬抬下颌，示意丹青打开门。唐晓翼说：“这里也是你家。”

“这不重要，”迟雪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这么做，你完全可以直接说出来，而不是阴阳怪气——”

“这很重要，”唐晓翼打断她，“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迟雪愣了愣，补充一句：“女主人，准的？”她怕自己说得不明白，“准女主人。对吗？”

她又说：“这没什么好纠结的，因为一切都还不确定：首先，我还未成年。”

唐晓翼定定地看着她，持续了好一会儿。他再说话时，迟雪错觉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在暗示我吗？”

迟雪确实越来越迷茫了。

她拽着唐晓翼的衣袖，不让他进去：“你在为什么生气？”

“……你和叶半夏。”唐晓翼说，“你们那样要好，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明白，没有人可以插|入你们之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会觉得我是多余的。”

少女顿住，而后伸手，捋了捋他额前散下来的碎发。

“你不是来拆散我和半夏的，”迟雪一本正经道，“而是来加入我们的。”*

唐晓翼明显被她这句话噎住。一向牙尖嘴利的唐少难得语塞，一时只用双眼深深看她，自己终于也感到窘困，拂袖而去，拐杖撑落在地，响声清脆明亮。

覃管家与叶半夏走到迟雪身后，前者小心地打探消息：“您与少爷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在生闷气；我出于礼貌，捧他几句，哪知道他这样不经夸。”迟雪抿唇发笑，牵起叶半夏的手，“好了，我们进屋吧，该吃晚饭了。说实话，玩了一下午，我也有些饿了。”

她们走进室内，叶半夏悄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哄着他？你又不欠他什么。”

迟雪不着痕迹地点点下颌，背过脸与妹妹交换意见：“他现在是我的监护人，我不和他打好关系，以后还怎么过日子？这不，等下还要和他商量住宿这回事，我可不想引发他更多的负面情绪。”

叶半夏深深触动，握紧姐姐的手：“刚刚在门口，他的表情好恐怖。难怪那么多人说他坏话，看来恶名远扬必定有事实佐证。”

闻言，迟雪回忆了一番唐晓翼的表情。当时，她并不觉得恐怖，只以为稀松平常，还敢挂着恭顺的笑容、露着挑衅的眼神，和他说烂俗台词。

她气定神闲，知道他对她毫无威胁。他在外面呼风唤雨又如何？举足轻重又怎样？回到家里，唐晓翼还是对迟雪束手无策。他拿这鲜妍活泼的少女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只是脾气古怪、性格乖张，而非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想到这里，迟雪勾勾唇角，扶着叶半夏的手，朝餐厅走去。她含笑谈论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刚才在门口，他根本没有真正动气。毕竟正餐还在后面，他要这么轻易就被勾起怒火，那可就没意思了。”

迟雪哀叹一声：“不过，他大概一点也不想吃这顿正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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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经典琼瑶剧《新月格格》。玩梗。

这是一篇小品文吧（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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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