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但是,婚姻乃人生大事,草率不得,任性不得,更是将就不得。
所以,尽管这些年来神侯府里急待解决的适龄婚嫁情况日益严峻,但作为一个颇有经验的过来人,咱们诸葛夫人虽对徒弟们的婚事急在心上行动上,却还是始终保持着清醒与冷静。
因此,面对着眼前这流水似的要往神侯府院子里搬的聘礼,诸葛夫人是没有半点被惊喜冲昏头脑的迹象,反倒是格外谨慎警惕起来。
话说这些年上神侯府来提亲的不是没有,什么样儿的都有,单就没见过这招呼不打一声的,也不怕被拒之门外的,就这么直接来送聘,真说不好是勇气还是狂妄。
且说另一边,清安和冷血被堵在了回神侯府的路上,只能远远看着神侯府的大门,脚下偏挪不动半步。
原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就在我的眼里,而我却走不到你面前……
看着一股傻劲试图想从人群里突围的清安,冷血摇摇头,觉得这人平时瞧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就傻了呢?
“走了。”冷血一把抓过清安的胳膊,带着她一跃出了人群,一起一落,就近落脚在了沿街的屋顶上。
对哦,地上走不通,她一个会轻功的走上面不就行了?
居高临下看着街上密麻麻的围观人群,清安这才反应过来,不由看向总在关键时刻给自己补充智商的冷血,由衷的觉得关键时刻还是当师兄的最顶用。
虽说换了路线,但最后两人却还是花了好一阵才顺利在神侯府门口落脚。
“王叔,这到底是上门来给谁提亲啊?”
被清安唤作王叔的中年男人是神侯府里十几年的老管家,此刻他正指挥着家丁将那堆在门口看花人眼的聘礼往里搬,见清安和冷血回来,又听得清安此问,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作揖道:
“恭喜姑娘,今个儿这正是来给姑娘您提亲的。”
闻言,清安当场先是一愣,在确定了不是玩笑,惊得她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接着转脸看向自己身旁的冷血……很好,被惊吓到的果然不只有她。
可是……到底谁来解释一下,明明不该是师兄之一要被富婆逼婚吗,怎么就变成了有土豪这么想不开想包养……不,想来跟自己提亲呢?
说实话,清安更愿意相信这土豪是冲着自己师兄来的……
好一会儿,清安才从震惊和强烈的不真实感中缓过神来,揣着一肚子疑问,进门便想要找自家师母问个清楚,谁知诸葛夫人竟是比她还一头雾水些。
“师母,都不知道是谁提亲,怎么就收了东西!”
“哪里是我要收,明明是他们丢下聘礼就跑了。”诸葛夫人是既纳闷又郁闷“清儿你别担心,就是天涯海角,师母也自有办法将这些东西给还回去。”
“丢下就跑了?这……这里面不会是藏了炸药吧?”
“很有可能,你不像是没仇家的人……”冷血也怀疑。
为了这种可能性,在东西全数搬进府里来之后,清安和冷血亲自挨个检查起箱子里的东西,然后……这哪里是炸药一类的危险品,明明就是比炸药还危险的抢劫清单啊!
自穿越以来,清安自诩算是开过眼界见识过不少好东西的,神侯府小楼里贮藏的那些奇珍异物、名画古玩,闲时她更是没少花时间研究把玩它们,而眼前这些虽然清安只叫得出它们中间一小部分的名字,但可以肯定这林林总总加起来价值绝对不亚于小楼里那些宝贝。
这货绝逼是土豪,大大的一只土豪,还豪得如此明目张胆,这不是来提亲的,根本就是来炫富拉仇恨的!
提亲的动机很可疑,东西的来路很可疑,这个人的身份最是可疑。
打着提亲的明目却不留名,不留名却留下了这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
“大师兄,我觉得这些有可能是赃物!”
大厅里,一片寂静的沉默中,清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她说得认真却是被在场众人认定是受了太大刺激,脑子一时调错了频道,搭错线了。
而正在这时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匆匆走进来,开口道“禀告夫人,卑职失职,人……跟丢了。”
“好啦,我看大家都还是早点洗洗睡吧,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清安并没把事太放心上,说走也就立马起身了。
“你们不走吗?”
“师妹你去休息吧,我们还有点事聊聊。”
清安以为他们还有别的事要谈,自己先走了——可太累了这一天。
清安走后,几人继续聊起了这来路不明的贵重聘礼。
“依我看,既然追踪不到人,不妨先从送来的东西上找线索。”铁手起身来走到厅中央“只是……就怕这东西上根本不会留什么线索给我们。”
“唉唉,有线索!”诸葛夫人从袖中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锦囊“这是那媒人留下的,说要清儿亲自打开看。”
“不是……敢情还真是来提亲的?”冷血嘴角一弯,一脸坐等看好戏的表情。
铁手面上表情则是愈发困惑,他拿过诸葛夫人手中的锦囊,掂量了一下“莫不是师妹当真在外招惹了桃花?”
“看来明天师妹被提亲的消息必定会传遍京城。”无情坐在轮椅上脸上的表情淡淡,显然对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已是有所预见。
“不管是如何,我们坚决不认这门莫名其妙的亲……给你们仨一天时间,就一天,必须得给我把这事给查清楚!”
“师母,那打头的人确实有说是来提亲的?”无情端起手边的茶杯,茶杯盖轻轻拨弄着杯中泡开的茶叶。
被无情这么一问,诸葛夫人仔细回忆起当时的情况“那打头的一身红衣确应是媒人可是……可是她好像还真没这么说,具体怎么说来着,我倒是真一时想不起来了。”
“既没说是提亲,与其说这是聘礼,我倒瞧着这也像是送嫁的嫁妆。”
“依我朝风俗聘礼抬数以八、十六、二十二、三十六、六十六、六十八为吉,首抬载以对梳、量尺、都斗、如意。嫁妆则以六、十二、十八、二十六、五十二为好,首抬置宝饰盒、如意秤、梳妆镜、算盘。”
“刚刚数过了,恰恰好六十六抬,首抬是宝饰盒、如意秤、梳妆镜和算盘。”冷血亦是走到厅中央,看着被铁手拿在手里的锦囊“这到底算是聘礼还是嫁妆,说是聘礼这内容是不对,说是嫁妆这抬数明显错了。”
“那我们便当它是赃物吧。”
“大师兄?”
“师妹说得不无道理,这些东西来路不明,目的不明,必有幺蛾。”
第二天。
不出无情所料,清安被提亲一事顺利登上了京城热论榜,成为了京城上至权贵朝臣下至贩夫走卒讨论的话题,风头狠狠压过了昨天尚书公子解除婚约的八卦。
以至于这一天咱们诸葛大人在朝上也频频被同僚道贺,搞得他很是不明所以——提亲?有这事?他完全不知道啊!
朝堂之上尚且都如此八卦成风,六扇门里更是不必多说,一个个有事没事的都聊起到底礼金要包多少,成亲当天六扇门是不是要集体休假等话题。
“哎呀,这追命,休假休的不是时候啊!”朱叔一副老妈子操碎了心模样的在六扇门大堂里走来走去。
“朱叔你别这么走来走去了,跟个陀螺似的,看得我们眼晕。”
“你们这群臭小子,就知道闲聊,知道我得操多少心吗,去去去,都给我干活去!”朱叔将聊得正兴起的一群人给轰散,走到门边伸长了脖子往外望,念叨着“都这时辰了,无情他们怎么一个个都不见人啊?”
此时此刻,神侯府前院大厅。
“她这是逃婚吗?”冷血瞥了眼清安留下的书信,又看看自家师母和两位师兄的脸上的表情,抿了抿唇,事实上他昨晚就知道这件事了。
无情将清安留下的书信折好放回信封里,道“师妹怕是有要事先行一步离京,无须担心。”
“清儿也是的,再急的事也不至于连夜出发,都是你们师父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诸葛夫人一哽,话锋一转道“他平常把你们逼得太紧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你们可都别拦着我。”
同一时间,某个无名小镇上,巧逢赶集,今日的小镇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临街的小客栈里,昨天连夜出发离京的清安此刻正坐在客栈一楼大堂靠窗的位子上,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年轻小伙,浓眉大眼憨直方脸,正是她最得力的手下大石,眼下大石正低头专注地研究着手上的地图。
“两位客官,你们的面来了。”店小二放下面,匆匆的又去招呼新进门的客人。
大石将手里的地图放到一边,从竹筒里取了两双筷子,将其中一双递给坐在对面的清安“清安姐,这距我们要去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傍晚前该是能进城。”
正看着窗外的清安轻轻应了声,接过筷子,紧接着两人安安静静的各自吃着自己面前的面,直到大堂里忽然响起一声震耳的惊堂木响,清安被吓得一惊,差点没被嘴里正含着的那块肉给噎着。
“清安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
这边清安刚缓过劲来,那边正堂上说书人已扯着大嗓门说起来“话说那快活城一役……”
清安瞥了那边一眼,重新拿好筷子淡定的继续吃面。
很快,一碗面被清安吃得了个底朝天,正准备放筷之时,啪——又是一声惊堂木砸响,不过这一次清安却没有被吓到,反倒是她对面的大石手一抖筷子都掉地上了。
“大石,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这故事太好听了。”大石一脸实诚的说道。
“比《四大名捕》还好听?”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清安姐,我吃面了,咱们待会儿还得赶路呢。”大石重新取了双筷子,悉悉索索吃起面来。
“这位姑娘……”
清安闻声看过去,只见方才坐在堂中的说书人不知何时已走到他们桌前,身后还跟着两名壮汉,见状,清安眼尾一挑,道“请问有何事?”
“不知是不是在下说书说得不好,姑娘方才似乎没有在听啊?”说书人捋着山羊胡,傲慢十足的说道。
“大石,将方才这位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
到底是聘礼还是嫁妆?好吧,这就是赃物,大师兄说了算。
妹子真的不是逃婚,是去出任务啦。人家出差会带好多好多东西,妹子只要带一个全能型助手就行,能导航,能当同声翻译机,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更新时间:2015.01.26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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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是聘礼还是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