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似此星辰非昨夜 第99章 昔年往事含深意

吴用回来的时候李逸辰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看得出来他心里是真的很敬重这个对他有过五年恩情的教书先生，虽然如今两人身份悬殊，可面见时礼数一丝不苟，连等都坚持站等，一片拳拳之心着实叫人感叹。

“逸辰。”

听到门口的呼唤，内心纠结焦虑的李逸辰忽然一慌，转头去看他的时候，说话也开始结巴：“先、先生。”

吴用微微一笑，缓步走上前：“怎么不进去等？”

“啊。”他胡乱应了声，看着吴用开门，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逸辰啊。”

“在。”

吴用回身看他，瞧着自己曾经期望最高的学生已经到了弱冠之年，而且第一年就考取了状元，成为了当朝重要的官员，心中满是欣慰。

“真好。”吴用器重的拍了拍李逸辰的肩膀，没有过多的赞誉，仅两个字就已经包含了所有的情愫。

李逸辰一愣，看着吴用此刻慈爱的模样有些微微失神，他心里的那些话死都问不出口了。

“真是长大了。想着以前的日子还在眼前呢。这一眨眼都三年过去了。”

先生还是以前的先生。李逸辰失神地想，没有传说中梁山贼寇的奸诈阴险，更没有那种能够对自己学生做悖论之事的作风。

他觉得一定是误会了。自嘲的摇摇头，感觉自己有些好笑，一天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是被招安的事情折磨疯了。一抬头看到墙壁上的那几副字画，眼睛一亮：“这是先生在学堂里挂的那副吗？竟带来了这里？”

吴用点头：“是啊。来的时候匆忙，带的东西不多，可唯独这幅字，在学堂那么多年了，舍不得。”

“看来先生真的很欣赏苏东坡。”

吴用望着墙上的字道：“苏东坡对历代各种书法风格有着独到的见解。”

李逸辰顺便说：“学生前段时间得了副字，据说是苏先生的真迹，可是学生眼拙，对书法一窍不通。若是下次……”

他正想如果招安这事成了，那就把那副字送给吴用，祝他回归正途，与自己统一战线。但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院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

“先生！”

宋菀繄一跑进门就撞进吴用怀里，双臂挂着他的脖颈，仰头欣喜地给他讲方才的经过：“您猜怎么着，后山真的有黄皮子！刚被我撞见了！“嗖”地一下隐藏到一旁的树丛里去了！我估摸准是寻着咱们后山厨房里的鸡来的。”

吴用毫不避讳，旁若无人的捏了她一下鼻子说：“你小时候不是常和我说黄大仙的故事么，说得神乎其神，怎么如今反倒敢抓了？”

“就算是黄大仙，它偷我鸡我也得抓他啊！”

“不过可惜，我没抓住，它皮太滑了！跑得又快，可我回来的时候倒是顺带摘了些野葡萄，还不少呢！你要吃吗？”

吴用不打断她，就这么垂眸瞧着她的脸，享受般的等她把所有的话说完，半笑着把目光从她的脸上转到另一个方向。

宋菀繄还在没皮没脸的笑着，忽然觉得不对劲，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对上不远处李逸辰那张通红的脸，大脑嗡的一下，弹簧似的从吴用身上撤离，在这无法逃避的羞愤境地中，整张脸再也笑不出来了。

李逸辰亲眼看到这一幕，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他尴尬一笑：“啊，菀繄妹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呢。”

“二……李侍郎也在啊。”问完以后，宋菀繄觉得火烧火燎的，转头怨愤的看了眼吴用，借口说：“李侍郎既然有要事，那我就先退下了。”

李逸辰顺着她的意微微颔首，宋菀繄转身欲走，吴用却漫不经心的撩袍子坐下，随口道：“李侍郎啊，我们之间的话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李逸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先生说的哪里话。”

吴用点点头，随意拨弄了下腰上的绦带：“那你可是把朝廷的机密带来了？”

李逸辰摇头：“没有。”

吴用若有所思：“这样啊。那……”

李逸辰：“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吴用抬头对上李逸辰的眼睛，微微一笑：“那让她听。”

李逸辰呆滞一瞬：“……呃好。”

吴用风轻云淡地扇了扇胸前的羽扇，一只手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宋菀繄坐下。

宋菀繄眨眨眼，也是没想到吴用会这么说，平常这些她毫不关心的事今天居然上赶着告诉自己，看来偶尔用点手段勾搭一下给他点甜头还是有用的。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屁股就坐下了。

李逸辰也不好再说什么，也随之落座。

吴用笑：“逸辰，这两年在官场如何？”

李逸辰深深叹了口气：“先生，菀繄妹妹，也就是当着你们的面我能说句真心话，唉，这两年的日子过得比一辈子都长。”

“这是……怎么了？”

“我们大宋的皇帝，他是天子。天子，受万民敬仰，该除恶扬善，护一国百姓，使得天下太平。呵，可惜啊。”

菀繄和吴用默默对视一番，听他继续说：“这皇帝哪都好，诗词书画，蹴鞠弹琴，无一不精通，私下人也和善，没有高高在上的距离，只是他有一大禁忌。”

“什么禁忌？”菀繄好奇的问。

“不该当皇帝。”

这话听得吴用微微一怔，宋菀繄也是后怕，紧忙站起来去关门，回头毫不顾忌的叫了一声：“二狗哥！”

“这话我们说得，你说不得！这屋里没别人，我们就当没听见。”

李逸辰摇头：“无碍。”

“说多了都是泪。先生，还是说说正事吧。招安这事，你打算如何？如今宋江不在，我知道你和他不一样，我想听听你怎么想的。”

“我吗？”吴用露出讳莫如深的神色，将头看向了一旁，“我打算……听菀繄的。”

啥？？？？

李逸辰当场崩溃，吴用，吴加亮，梁山军师，掌握整个梁山命运的最终决策，居然打算听一个屁都不懂的小丫头的？

疯了呀，疯了。

“呵呵。先生，您可能没听清，我问的是有关招安这件事。”

吴用点头：“是啊。我听清了。我打算听菀繄的。”

李逸辰彻底破防：“这……这，菀繄妹妹她……”

宋菀繄整个人忽然站起来，情急之下捂住吴用的嘴，另一只手摸他额头：“发烧了？嘛呢？”

吴用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你先前和我说的那个法子甚好。不如说给逸辰听听？”

李逸辰疑惑：“什么法子？”

“没有！我想起来我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宋菀繄一阵热，虽然吴用别的什么都没说，可她就是觉得热，火山爆发一样的热。此刻完全坐不住了，随便找了个借口逃了。

宋菀繄一走，屋里忽然静了下来。一阵寂静后，吴用轻笑一声：“你不是一直想支走她吗？现在有什么话便说吧。”

向来板正刚直的李逸辰没学过那些弯弯绕的话术，更没那个跟吴用打机锋的水平和心思，犹豫了许久决定开门见山。

“先生，学生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他这个人都紧张不安起来，双手慢慢攥紧，咽了口唾沫说：“学生昨夜偶经此处，听到先生屋内传来与女子……学生绝对没有窥探先生**的意思！只是想知道那女子是否，是否是……”

即使下了决心，但当面对着如师如父的先生询问他是否与自己的学生有了夫妻之实时还是不免觉得难以启齿。

“你想问是否是你的同窗妹妹，我的学生？”

听到吴用不紧不慢的反问过来，李逸辰一时慌乱：“我真该死，不该猜测先生。学生、学生失礼了！”他简直是疯了，本来已经打消了念头，但听到刚刚吴用的种种行为，他不得不问。

“是菀繄。”吴用毫不忌讳地回答，“你还想问些什么？”

李逸辰整个人如遭霹雳！即便心里有了推测，但吴用亲口说出来，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身子晃晃荡荡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同石像一般僵直站立了许久，才慢慢恢复了知觉。

他组织了半天语言，大脑还在处于宕机状态：“我知道先生不是一时情迷，我只是觉得，若想、想要与菀繄妹妹长久……还是需要两情相悦的好。”

吴用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我强迫了她？”

“学生……学生没有那个意思！”

他只是不理解，若不是因为钱财或者失去双亲后寻觅一个安身之所，有哪个女人会喜欢和自己父亲一般大的男人？况且，作为先生又怎么能对自己的学生下得去手呢？

在他的记忆里，吴用一直是独居，清心寡欲的模样。虽然偶尔看到他与同乡打交道时的亲切，又或者心疼他没饭吃送他的两张饼子……可大部分时间里，在学堂里，他是庄重严肃的，文化渊博的，令他敬佩的先生。

他的菀繄妹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邻家妹妹，又是什么时候和他的先生搞到了一起呢？难道幼年时那些偏爱不仅仅是他所看到的那般纯真吗？还是说早有预兆…？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这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再后面有关吴用的计划也全都听不下去了，甚至对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一结束他就魂不守舍的往外走。

“等等。”

他茫然的回头。

吴用站在门口，递给他一封信：“逸辰，把这封信带回去。切记，一定要宋徽宗亲启。”

他收了信件，慢慢走下石阶，沿着山路而下。可以说，从他进入官场的那刻他仍旧不愿相信世间的浑浊，可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世界观彻底变得模糊。

李逸辰：那你说什么是真的？！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咆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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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昔年往事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