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似此星辰非昨夜 第64章 风流女鬼俏书生（2）

吴用随宋菀繄走至门口，脚步又忽然顿住。菀繄回头瞧他，却见他思索片刻，措辞道：“姑娘私宅实有不便，若有何话言于小生，不如在门外说吧。”

这人一向心思缜密，菀繄知道他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没立刻点明他，只是笑笑：“我与公子初次相见便将公子晾在门外，古往今来，哪有如此的待客之道？怕不是公子故意陷我于倨傲无礼？”

吴用立刻解释：“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担忧此处偏僻，男女共处一室，若是落人口舌，恐毁姑娘清誉。”

“这样啊。”宋菀繄大悟，语气中又刻意带了些阴阳怪气，“我还以为是公子不信我，疑我害你呢。”

吴用忽然噎住，扯着嘴角干笑两声：“姑娘多虑了，小生怎么会这么想？”

“是啊。”宋菀繄微微蹙着细眉，继续茶言茶语：“我瞧着公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么会这么想呢？唉，看来真是我这颗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吴用：“......”

宋菀繄见他一副吃瘪的模样，忍不住掩嘴咯咯笑起来，这一笑，弄得吴用这张一向镇静自若的脸也烧了起来。

宋菀繄点到为止，不再逗他：“既然如此，公子进来吧。”

吴用随她进了屋，室内空间不大，陈设布置极其简陋，虽然目光所及处干净整洁，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墙角细微处的蜘蛛丝和厚厚的灰尘。

这分明是常年不住人的屋子，且地处荒芜，四周不见人烟。如今又莫名出现一个以纱遮面的陌生女人，凭着封信引自己入室，这事怎么看都令人匪夷所思。

他觉得哪里都怪，可再细想，又说不出哪里怪。

“公子。”

等他回过神来时，只见宋菀繄已经将茶斟好了放到他面前：“公子是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人，这房屋简陋，还望莫要怪小女招待不周。”

吴用摇摇头：“这房子......不是姑娘的吧？”

“公子慧眼。”宋菀繄毫不避讳，“这房子是宋姑娘的。”

宋姑娘……吴用震惊之余，宋菀繄嘴角溢出笑来，吴用看不到，只见她眉眼弯弯，略带神秘的往自己这边贴了贴，声音轻柔：“宋姑娘生前曾为吴家卜过几卦，如今可都应验了？”

“她曾经也为我占过一卦。”

“她说——”

吴用看到她放大的脸，不由屏住呼吸，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我落在此处，寻不到回路。唯有公子，可带我回家 。”

*

夜里下起大雨，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他的耳畔，他辗转反侧，实难安寝。一闭上眼，就是女人的那双眼睛，秋瞳剪水般在他眼前晃啊晃，搅得他心乱。

“名字么。”

彼时的雨水还未破云而出，厚重的乌云阴沉沉的积压在头顶。大风刮过，将投在地上的影子席卷而过。

她盯着地上滚动的斑驳，轻飘飘地回答：“云影。”

他从床上坐起来，整个胸腔都闷得难受。他下床走至窗沿，一把将窗户打开。瓢泼大雨的声音落在耳朵里，顿时大了几分。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顺着鼻腔灌进肺里，他才觉得痛快了些。

他平静下来，可思绪仍旧陷在不可参透的变数之中。

云影……云影……

【小屁孩你干嘛老是愁眉苦脸的，开心点嘛，你再等等，将来送你个小媳妇儿跟你玩。】

吴用透过窗户看向院落，夜幕之中的雨在他眼前落下，地面飘起一层白雾。他总觉得那个女人会忽然出现，站在这黑夜的白雾之中。

不，应该说她很适合此时此刻站在这儿，挑着那双眉眼玩笑地问他，可是吓到公子了？

接着再用一贯的语气揶揄自己几句，把自己弄得哑口无言后再咯咯笑……他不过只是想想，那灵眸闪动模样就真的好像真的浮现在了眼前。

他不由低声一笑。半晌又摇摇头，觉得自己痴癫，最终抬手合了窗，回到床榻躺下。

姐姐生前所言吴家之事，无论大小如今都一一应验。可她也常常骗他，比如她说小孩子晚上不好好睡觉会被大马猴抓走；还有她一生气就嚷着要把他皮扒了，要不就把他屁股打开花，可如今他还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真话掺着谎言，在他年幼的记忆里，杂糅交织。

所以——

大哥大婚那天夜里，她在一片红色的夜幕中胡言乱语的说将来送他一个媳妇儿。这话……是真是假呢？

当时她喝醉了。那，醉话能当真吗？

模糊而凌乱的，想到后来，他都不确定她到底说没说过那句话。

记忆或许会出错，但那个叫云影的姑娘如今却实实在在的来了他的面前。

“是宋姑娘叫我来找你的。”

“我落在此处，寻不到回路。唯有公子，可带我回家 。”

回家……

他在思绪混乱中慢慢入梦。

可是，她要回哪个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