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似此星辰非昨夜 第104章 凤凰于飞在云霄（3）

菀繄出嫁的这一天，宋家庭院摆满了嫁妆，引得左邻右舍前来观看。陈娇娇在屋里给菀繄涂胭脂，一向周到细致的性子此番都不出去，瞅着窗外白眼道：“当初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有多难听，如今还有脸来？”

宋菀繄坐在床上轻轻一笑：“看得出是朝廷的文书下来了。我若昨天嫁，他是山匪，我是勾引教书先生的贱蹄子；今儿嫁，他便是朝廷有头有脸的人，我是飞上枝头的凤凰。”

陈娇娇忽地想起自己那年逃婚，村里这些人对着那具女尸给她造了多少谣，完全不管她的双亲哭的死去活来，那些流言蜚语飞得漫天，父母几欲寻死，要不是她那封信，如何活到现在？而转眼，她就又成了大难不死福大命大的阮夫人。

她的手紧紧攥着胭脂盒，手指泛白。要不是大喜的日子她现在就想跑出院子破口大骂，把手里的东西往他们脸上砸！诅咒她们这些人死都不能轮回，只能做畜生！

门外依旧热闹，两边高挑的红灯笼稻穗的黄穗子随风摆动。阮小二几人站在门口，自然不知细情，对着进进出出的人不断道谢，也免了这场腥风血雨。

宋菀繄端坐在梳妆台，对着镜子仔细观看自己的容颜。茫茫然的问：“我总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我……我好像还没准备好，我好像只会做他的学生，“军师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怕我做不好。”

“放心。这种事情，要历练，慢慢你自然就会的。”陈娇娇正说着，门口进来一老妇人，她以为是那些邻居想来拍马屁套近乎，转头就骂，“门外几个大老爷们是干什么吃的？新娘子今儿不能见人听不懂吗？”

再仔细一看，是自己请来的郭姨婆，立刻换了笑脸：“郭姨婆，快进来！这就是新娘子！”

菀繄不方便起身，转头微微颔首以示礼貌，陈娇娇让出了位置，郭姨婆拿出随身携带的包裹，开始翻东西。

这郭姨婆走南到北，这县城各个村子里来回走动，各家各户嫁的大多数也都是门当户对，问起来她只说嫁的哪家郎？方才路过院子见满院子聘礼，心想着保不齐又是出了个有姿色的美人儿要嫁到京城去，见了菀繄，更是印证了心中猜想：“小姐长得当真是标致，这开了脸后保准更美，敢问您这是嫁到哪家府上做奶奶啊？”

菀繄想了想，答：“梁山。”

“梁山，军师吴用。”

郭老婆子捻着红线的双手明显一顿，脑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郭姨婆？郭姨婆？”

“哎，哎。”

看郭姨婆被吓着的模样，陈娇娇在后面忍不住的笑起来。

郭姨婆手拿着线怔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敲，整个人都变得敬畏起来。她弯腰将手里的线拉开，一丝不苟的两线贴着宋菀繄的脸部扯开，又合拢。还唱道：“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腹尖尖，龙儿凤儿是一胎！”

宋菀繄没经历过，怕多嘴坏了规矩，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也不敢开口。见她不出声，郭姨婆故意似的，动作更是卖力。忽然一阵疼痛的呻吟，老婆子问：“可是疼了？”

她眼泪汪汪地老实点头：“疼。”

老婆子一笑：“小姐大喜！这是第一痛，明天会更痛！”宋菀繄一愣，慢慢琢磨出里面的意思，手指攥着裙子不停的搓揉，低头恨不得埋进地下去。

这两日她虽没像以前疯着到处玩，老老实实全听旁人吩咐，可脑子心里一刻也不停歇。今天累，早早就睡下了，昏昏沉沉一直到被叫醒。

天还是黑的的，空气清清凉凉，她被人叫起坐在梳妆镜前，朦朦胧胧。周围的人开始忙碌起来了，她呆呆地问：“这可是梦中？”

“梦什么梦，该是你梦想成真的时候了。”

循着熟悉的声音看去，宋菀繄散去了困意：“九娘？！”

“你也来了？”她兴奋的叫了声。

“东溪村是我的家。如何不能来？”晁九娘嘴上傲气，眼眸含笑，菀繄回应，“当然！东溪村是九娘的家，自然是菀繄的娘家人！”

九娘来得实在太是时候，连陈娇娇都这么说，虽然婚丧嫁娶的习俗她不懂，可办事那叫一个利落。没等黎明彻底到来那些细小琐碎的事情就已经准备完毕。

菀繄穿好衣服，点完妆就盖着盖头坐在床上等着。耳畔忙碌的声音渐渐安静了，随之而来的是陈娇娇往门口走动的声音：“哎小七，你别捣鼓那灯笼了，你去村口看看迎亲的队伍可来了？”

“好！”

宋菀繄掀了一角盖头往外看：“哪有这么快，这天才刚露头呢！”陈娇娇往她手上拍，“盖好！”

话毕，鼓乐和鞭炮的声音就噼里啪啦的就传进了耳朵。“快！来了！大伙都准备好了！新娘子出嫁了！”

宋菀繄的这颗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旁边的人们又开始乱糟糟的忙碌，她慌了起来，“腿往上收，慢点。好，扶着这儿，往下趴。”

这是做什么？她茫然无措，眼睛看不见，就乖乖的依着别人摆布。

被人背着腾空而起，宋菀繄僵着身子不敢动，身下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不自在，开口。

“是我。”

“哥？”

“新娘子脚不能沾地，我送你出了宋家门，到了梁山，军师抱你出去。别怕。”

“嗯。”张顺的声音就像一颗定心丸，宋菀繄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出了大门口，被早上的风一吹，她在盖头下趁机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耳边乌泱乌泱的，除了鼓乐声，她感觉还有几百个人在讲话，比梁山开会的时候都多。

好想看看，可她不能。还在乱想着就被塞进了轿子。

“起轿！”

鼓乐齐鸣，鞭炮满天，红色的长龙向着梁山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轿夫开始走了上坡路，终于忍不住偷偷掀开帘子来看。

她向前望，望见梁山如一座矗立在大宋王朝的宫殿，金光点点，璀璨斑斓。

而她，就向着那光而去。

【怎么，你这般小小年纪就开始愁嫁了？】

【才不是呢，我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女儿家嫁人，应当嫁一个自己喜欢的，而不是父母之命。】

【若真到了那时，你便来找我。】

……

【我应了你便应了你，此生不娶他人，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只认你一个妻子。】

……

她眼中含泪，慢慢放下帘子。先生二字，如今以另一种意义再一次镌刻在了心底。

婚礼过程勿考究，没查资料瞎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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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凤凰于飞在云霄（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