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山谷兰花 第4章 贫民区

第四章贫民区

“贺弃？小鱼姐，那是谁？”安黛雅疑惑地问。

“一个A级向导，弗兰院长希望他帮我做一次精神疏导。”

“A级向导？疯了吗？跨级疏导可是要人命的！“安黛雅圆圆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

“不能算是正式的疏导，可能更多是聊一聊吧。”温鱼笑了笑。

弗兰院长的真实意图，哪怕是她也不能确定，但是她肯定不会轻易同意A级向导为她疏导的，这对对方风险太大了。

更何况，贺弃，温鱼又在心里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

她很确定他就是之前救援第三兵团时的那个好看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位第三兵团的伤员，居然成为了向导学院的A级向导了？

救援时，被吞噬进三级污染体体内才有一些轻微腐蚀，整个人也没有任何向导信息素以及精神力波动，不然她不会以为他和其他队员一样，是一个B级哨兵。

回到莱雅为他们准备的接待处后，安黛雅就和几个队员兴冲冲的前往中心城了。

温鱼坐在套间的沙发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豹猫窝在她的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舔着自己的爪子，耳朵时不时的抖动一下，神色慵懒。

温鱼看着自己的精神体，无奈的笑了笑，豹猫有时候和她还真不像，远比她要更加闲散。可精神体就是自己潜意识的具象。温鱼有时也在想，是不是她的底色其实也是懒散而又对一切都感到些许无聊。

选择去边境兵团可能也有想要寻求刺激的想法，在杀死污染体的时候，战斗所带来的紧张和危机难得让她感到一丝，愉快。

是的，刺激中的愉快。

也许，她生来就渴望挑战。

她看着玻璃窗外的大厦和商场上闪耀的霓虹灯和来回穿梭飞驰的磁悬浮公共列车。

人类总是能带来许多奇迹，大灾难后不过短短十几年，可以隔离大部分低级污染体和毒气的离子屏障就被发明出来投入使用。

屏障内的人类科技也迅速发展，汽车已经全部实现自动化，手机被智能手环所取代，军事也不断发展，除了哨兵和向导的相关辅助战斗药物，太空的军事基地已然建成，其中电离子炮等新型武器的杀伤力可以轻易摧毁一座小型边境堡垒。

如果不是污染体源源不断，而高级污染体的心脏在电离子炮的攻击下仍然可以复生，只有特制的匕首或子弹可以杀死他们。人类早就不顾成本的使用这种大杀器清扫污染区了。

但是除了污染体，毒气和映天蔽日的沙尘也是人类的重大生存难题。为此，每天都会飞出无数艘星际探索飞船，期望能为人类再次找到一个宜居的，没有污染体的自然家园。

很多人都会被霓虹的光彩吸引，然后慢慢沦陷，可是温鱼却透过那些无尽的灯光，看向了后面那篇寂静的贫民区。

首都主要分为三个大区，以白塔为中心的是富人和贵族的生活区，这里有着白塔的庇护，有无数繁华的商场和高耸的大厦，富人的居住区里甚至种植了用无土栽培技术生长的自然树木和花草，哪怕一棵树的一个月保养花费就可以负担贫民区一家人一年的生活开销。

这些树木依然生长茂盛，而贫民区的人从未获得哪怕一帝国币的资助。

紧邻白塔区的东边，有一片被单独的离子屏障隔离开的区域，那是罗兰德皇家学院的校址，也是温鱼生活学习了3年的地方。

那里基本是贵族子弟学习地地方，但是每年也会特招一批“平民“入学，他们或许是能力显著的哨兵或向导，也有可能是智力超群的普通人，未来将进入帝国的的科研部门或者几大垄断企业工作。

温鱼就是在12岁分化后被特招进入的，原本的学习会持续到她18岁，可是她在15岁就通过了军部的预选考试，成为了一名军人。

随后更是在军部实训期结束后立刻申请调度到边境兵团，这一待就是10年。

所以比起首都和皇家学院，她显然更适应边境的生活，至少在那里，在纯粹的生与死之下，鲜少有复杂的尔虞我诈和虚与委蛇。

温鱼叹了一口气，不过一天，她就有些想念兵团里葛文叔的熏肉了。虽然是合成肉，味道却是真的不错，据说是从大灾难前就一直流传的配方。

温鱼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难得有首都这么好的条件，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得继续去白塔呢。

那个叫贺弃的向导，的确勾起了温鱼一丝兴趣。

就在温鱼踏进浴室的一瞬间，一声微不可察的爆炸声传进温鱼的耳朵。

她转身走向落地玻璃窗，在距离较远的贫民区，一点爆炸产生的光还未消散，但和周围的霓虹灯比起来似乎算不上明亮。

这不是一场小爆炸，虽然S级哨兵感官更加超乎常人，但距离这么远都可以听到波动，堪比一个小型电离子炮的的伤害了。

可是，没有任何应急措施被处罚，没有警察，没有军队，白塔区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温鱼心中有一丝不安，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转身穿上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打开手环给安黛雅发消息，知会了一声，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温鱼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一个黑影出现在了贫民区的爆炸点。

爆炸的火焰还在持续燃烧，贫民区层层叠叠的板房中被炸出一个空洞，火焰中间散落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如果温鱼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整个箱子就是由和她的匕首一般的材料，那种军部所谓的极其珍贵的特质材料制成的，但如今，箱子中间被破开一个窟窿，里面空空如也。

那个黑色的声影无视周围的火焰，走到爆炸中央，拿上那个箱子又转眼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温鱼赶到时，无人机正在扑灭周围的火焰。

这么大的爆炸只有无人机来处理火灾吗？温鱼暗想。

也就是在贫民区才会是这样，白塔区哪怕有一件盗窃案，都能出动整个帝国警局。

温鱼没有管那些自顾自喷水的消防无人机，而是向板房区深处走去。爆炸似乎也没有给贫民区带来太大影响，更多人只是路过看了一眼，没有人在乎爆炸里是否有人受伤，甚至是死亡。

在如今，连亲情都足够淡漠的时代，去关心一个陌生人的生死，还不如关注市场上能买到的合成禽肉又贵了多少帝国币。

就这方面来说，温鱼的确算是一个特例。

她走到了感知到的爆炸点中心，火焰扫除了很多痕迹，无人机喷洒的水也让人几乎看不出是什么引起了爆炸。但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却突然让温鱼警觉了起来。

污染体？首都内部怎么会有污染体？

莱雅·艾西斯莱负责的首都护卫团，除了处理首都重大的安全事件以外，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检查和扫除混入首都的污染体。

低级污染体不可能穿过每天最大功率工作的离子屏障，而部分有自我意识的高级污染体，哪怕进入首都也会在第一时间被护卫团的哨兵们解决在郊外。

如果真的有污染体混入了贫民区都没人知晓，白塔区早就暴露在危险之中了。

她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污染体的气息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温鱼知道这不是她的错觉，在边境的十年，除了兵团的队员，她就和污染体交道打的最多，如果不是活着的污染体，那首都谁又会想要污染体的尸体呢？

她看向白塔的方向，白玉般的塔身在霓虹的映衬下依然洁净，但也许，这只是人们看到的表象。

这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温鱼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但再纠结也找不到答案了。转身准备回到接待处，时间不早了。安黛雅正在问她需不要他们过来帮忙。温鱼回了几条消息，再抬头时已经走出那片板房区。

这里是贫民区自发的一个小集市，尽管时间不早了，也有许多摊贩在出售各种各样的东西。

其中大多数都是三无合成肉和合成蔬菜，由贫民区的小作坊生产，无法通过帝国质检，但在贫民区，这已经是人们唯一能买到的肉类和蔬果了。

集市上还有一些零星的商贩在买煎饼，不知道用什么原料制作的煎饼，里面夹着煎过的合成肉和几片合成菜，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一装，就做好了一份贫民区的特色“美食“。

哪怕温鱼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对这样的食物也有一些接受无能。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工装服的男人经过温鱼，朝贫民区深处走去。他带着一顶深灰色的鸭舌帽，帽檐下的阴影有些遮挡住眉眼。衣服的立领也遮挡住了他的下半部分面容。

在首都的全息智能系统下，每一天都基本是恒温的，穿成这样走在贫民区，温鱼不由得侧目看了看他。她本感觉有些疑惑，可是一眨眼又觉得没有任何问题，索性径直离开了贫民区。

直到她躺上柔软的大床时，她才惊觉，那是精神暗示！

那个男人注意到了她的疑惑，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使用了精神暗示，让她感觉一切都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如果她不是一个S级哨兵，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记起这一次碰面，更别说记得这个人的着装和相貌。

尽管当时她没有怎么设防，可是，能对一个S级哨兵在一瞬间就做到精神暗示的人，除了同为S级的向导，没有人能够做到。

可哪怕是S级的向导，除非他早就在温鱼的精神海留下了“种子“，一般会是向导精神体的某个小部分，并且不被哨兵的精神体发现和驱逐，否则也不能在这么一瞬间就完成精神暗示，而且如此熟练和轻松。

更何况温鱼之所以能在人才云集的皇家学院提前毕业，也和她比一般S级哨兵要稳定和深厚不少的精神海脱不了关系，她的精神体可以实体化，精神力储备在这么多年的战场训练下，甚至比许多A级向导都要丰富。

如果不是这样，她现在也发现不了这是对她的精神暗示。

S级向导？还是精通精神暗示的S级向导？

她很肯定，这不是帝国那三位S级的向导，他们的气息她太过熟悉，和他们打交道时也足够谨慎，不可能是他们。

那是谁？

温鱼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不仅没有害怕，而是深入了自己的精神海，试图找寻到一丝线索。

她的意识和豹猫融合，彻底进入了自己的精神海，这里是基于一片绵延的山脉而生长的，形成了丰富且完整的生态链条，越往上越适应豹猫的自然生活环境，树林不再那么茂密，甚至出现了一些灌丛。

它的身子回归到正常的大小，灵巧的在枝叶间穿梭，它不断地嗅闻着自己的领地，肉垫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在这里，它是最为优越的捕猎者，一切细节都难逃它的掌控。

就在奔跑到山腰的时候，它突然停下脚步，抬头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有一丝淡淡的奇怪的味道引起了它的好奇。

它歪歪头，向那个方向谨慎地走了过去。

在一棵完全不显眼的大树下，落叶掩盖住了一小簇白色的菌丝，黏住了几片树叶作为遮挡，猫猫很好奇这个从未在它的领地出现的东西是什么，它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

而温鱼终于脱离出来，阻拦了好奇的小猫。

这就是精神暗示的“种子”，刚刚种下不久，所以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让她不一会儿就能反应过来，并且还找到了“种子”。

精神海突然开始下起了雨，雨珠从枝叶滑落，不停的冲刷着这些落叶，将这些菌丝也一并带走，流进了那条小溪中。

温鱼的精神海开始有意清理外来的入侵者，不过一会儿，菌丝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鱼睁开双眼，“菌丝？“在她的印象里，还没有见过谁的精神体能够驱使菌丝，更别说是在别人的精神海里留下独立生长的菌丝作为“种子”。

帝国的三个S级向导，弗兰院长的精神体是丹顶鹤；白子希，目前是罗兰德皇家学院的院长兼任女王的私人导师，她的精神体是一只白鸽；最后一位弗兰克·哈特伍德，帝国”诺亚方舟“实验室的负责人之一，哈特伍德家族的家主，他的精神体是一只梅花鹿。

这三种生物不可能与菌丝产生联系。

温鱼再次闭上眼睛，也许明天再去白塔的拜访能为她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