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义联盟］无罪少女 第68章 旁观

由于漂移女是被卢瑟诱骗才为他工作的，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缺乏自主意识的状态，所以正义联盟没有深入追究她的罪责。为了帮助她更好地掌握和运用自己的力量，并确认她真的已经不受卢瑟控制，火星猎人提出了让她在联盟见习的建议。

比起我所认识的超人对超级小子的抵触，那个宇宙的超人对漂移女倒是接纳得很快，或许也因为漂移女只不过是被改造了的普通人，不是无中生有的克隆体。

在超人、神奇女侠、火星猎人等人身边，漂移女学习着如何探索自己的体能上限、如何把控自己的力量输出、如何在生活和实战中运用自己的能力。在这些日子里，她没有回过一次家，而是和其他一些全职联盟成员一样住在瞭望塔的宿舍。

有那么一天，她完成临睡前的锻炼，走到食堂，准备来点夜宵，正好遇上了同样在冰箱前捣鼓零食的火星猎人。

“晚上好，琼恩。”她高兴地打招呼。经过不短时间的相处，与我相比年纪大了一轮的她已经能直呼他的名字了。

“晚上好，希恩。”火星猎人温和地点了点头。“要喝点什么？”

“他也叫她希恩诶。”我趴在最靠近冰箱的那张桌子上感叹。

“有可能与我是出于同样的考虑。”与我同来的火星猎人站在冰箱旁说道。“不想让‘Sin’这个名字带给她更多的罪恶感。”

自从漂移女在火箭发射基地被解除了卢瑟的心理控制，我们阅读的记忆就一直很平和。看到这个宇宙的这两人这么和谐而友善地相处，做着这么日常的事，我总觉得我的心情也会跟着平静下来。

端着奥利奥和冷牛奶的火星猎人与捧着热牛奶的漂移女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只要我往漂移女那边靠一靠，就能穿透她的身体。我把脸贴在桌子上，仰视着她低垂的眼皮下的眼眸。

这个时期的漂移女留着比懒得理发的我还要长的头发，稍微低下头，鬓发就会遮住她的表情。她还穿着与服务卢瑟时很像的衣服，墨绿色的高领长袖、黑色的长裤，配上军绿色的高筒靴，整个人低调得快要隐没到阴影里，身上唯一一处亮色是她缝在胸口的一枚小小的红色的“X”。她曾经对火星猎人解释，之所以在自己身上加上与他的制服特征同样的标志，是因为她想铭记对他的感激——对于他将她从卢瑟手下救出、将她带上正途的感激。

“话说，希恩，你在我们这里已经待了很久了，我一直都有注意你的表现。你愿不愿意做一名真正的英雄，加入我们的联盟？”火星猎人放下手里的杯子，突然抛出了一句邀请。

漂移女手一哆嗦，差点把自己的牛奶洒出来。她没有立刻回答，愣愣地盯着杯子，胸膛剧烈地起伏，好一会儿才语无伦次地开口：“那实在是太荣幸了！但是，我这种……我没法像你们一样……”

“你的顾虑是什么呢？”虽然听到过许多次这种话了，火星猎人还是不厌其烦地开导她。“能告诉我吗？说不定我能帮你。”

漂移女咽了咽口水，偏着头思索半晌，犹犹豫豫地说：“那个……因为我为卢瑟工作过，联盟里可能还有很多人不信任我……觉得我会是个间谍，或者到处转移阵营的墙头草吧……”

“我和超人他们都信任你，暂时不用在意蝙蝠侠，他不和一个人相处上很久、出生入死过很多次，是不会试图信任对方的。”火星猎人像是想起了些什么，面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而在别人面前，你可以用行动争取他们的信任，与我们共事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于转移阵营，我认为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就值得被人尊重，这正是你身为自由个体的证明，不是吗？是我们应该高兴，你选择了我们，选择了继续为正义而战。”

“还，还有，我……我还做不到，像你们一样自然地在人们面前抛头露面。我以前认识的人都认为我已经死掉了吧？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们……”

“你可以选择用面具或者其他东西遮掩自己的外貌特征，就像闪电侠的制服头罩、超人的眼镜一样。”

“超人的眼镜？他有戴过眼镜吗？”漂移女的注意力似乎被吸引到了这一点上，但我知道，她只是想转移话题。

“哦，对了，我们还没好好告诉过你，超人在社会上也有秘密身份。他在星球日报做记者，平时就用一副眼镜掩饰身份。”

“星球日报？超人相关的新闻就数他们报道得最多了！”漂移女难以置信得直接用母语接上了下一句：“他的同事都……瞎吗？”

“……是哦，瞎么。”我低声吐槽着转向跟我一起的火星猎人，向他征求信息的真实性。“说真的，超人就……戴眼镜隐藏身份？”

“其实也不全是靠眼镜……”漂移女那边的火星猎人正巧开始解答我的疑惑，他拉开椅子，站到一旁的空地上，化作超人的模样，漂移女随着他转过身，疑惑地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超人平常以这副样子示众，但在他工作的时候——”火星猎人把身上的红蓝紧身制服变成了一套灰色的西服。“这种衣服可以掩盖他的体型，而且他可以灵活地控制自己的肌肉，同时用微小的动作和表情差异把自己与‘超人’这个形象区分开。”

火星猎人一边解说一边变化，他收敛了脸上自信的笑容，挂上眼镜，微微屈膝，塌下肩含起胸，眯起眼低头去看手里不知何时变出的一个小记录本。

“哇哦。”我和漂移女一起感叹。

火星猎人维持这个变形几秒钟，让漂移女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才变回自己，开始把话题拉回去：“在辩识人的过程中，有时候气质和姿态比脸到底长什么样更重要。如果你去咨询超人伪装的技巧，我相信他会很乐意与你分享——不过言归正传，希恩，你乐意与我们共事吗？”

漂移女明显地哽了一下，她移开目光，慌忙望向不远处的落地窗，外面是一大片星空。我走到窗边，还可以看到下方的地球。

“我连做警察都失败了，我实在不觉得自己能担当得起做一个英雄。”

漂移女的声音从后面接近，她也站到了窗边，把额头抵上窗玻璃，怅然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害琼斯警长失望了吧？斯卡一定也对我失望了。还有爸爸妈妈……我真不想再让他们失望一次了。如果我能永远躲在这天穹之上，不再回去面对被我过得一团糟的人生，该有多好啊。”

“如果这就是你真正的愿望，如果你真的认为这样对你比较好，那么脱离张辛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火星猎人走上前去，将手掌覆上漂移女的肩膀。“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能就这么把自己囚禁在瞭望塔上。要努力试试看，以英雄的身份回到地球吗？”

被火星猎人触碰到的瞬间，漂移女颤栗了一下，她咬紧嘴唇，动摇的目光移向了下方地球上被云雾遮掩的蓝色大洋。

“如果……”她犹豫着张开嘴，发了一会儿愣，才继续说下去：“你愿意继续陪在我身边帮助我吗，琼恩？如果……如果有你在，或许我就有勇气去尝试了。”

“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拒绝了。”火星猎人安心地微笑了一下。“在这条路上，只要你有需要，我会随时给你支援。”

“那么……能从给我一个名字开始吗？”漂移女期待地请求道。“我希望我的下半生能由你来开启，拜托了。”

火星猎人本来还想推辞，但漂移女低声下气的恳求把他的话堵住了，他只好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希望你能抛下转换阵营与身份的心结，以后也能自由地选择自己的道路，所以……Shifting Woman，欢迎来到正义联盟。”

……

“原来漂移女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回到现实中后，我只剩下不停感慨的脑力了。“话说，以她的——以我的性格，说出那种话已经很直白了，那边的火星猎人真的听不出来，她不仅仅把他当恩人而已吗？”

“直白？”坐在桌子对面的火星猎人有些意外地张大眼睛。“抱歉，希恩，如果不是早知道了漂移女对她那位火星猎人抱有特殊的感情，以我的视角来看，只觉得她是在为未来而迷茫，需要依靠帮助过她的导师的指引。”

“所以那位火星猎人是真的不知道漂移女……对他‘有意思’？”我弯曲了两下双手的食指和中指，为自己的话打了个双引号。

火星猎人沉默了一会儿，承认道：“我不清楚。如果是我的话，即使不能从她的言行中得知她的感情，也能从她自然辐射出的脑波中感觉到不对劲。不过，考虑到那个宇宙里，火星人灭族了，那边的火星猎人常年独处，可能对他人情绪的分析能力变弱了。也有可能，我们来自的宇宙不同会导致能力不同，据我所知，那边的超人没有使用过冷冻呼吸，或许那边的火星猎人与我不一样，感知不到这种脑波。”

说着说着，我们的话题渐渐跑偏到了火星与地球人与人相处的文化差异，最终好不容易把思路拐回来，然后一致决定先不下结论，日后慢慢读接下来的记忆再说。

那边的张辛正式成为漂移女后，戴着面具跟着火星猎人他们回归了地球。她成为英雄大概有一年后，火星猎人却做出了隐退的决定。

他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和神奇女侠、漂移女一起去极地执行的，在那里，他们阻止了恶棍们抢走一艘古船，挽回了一场雪崩可能会带来的悲剧，还将古船中一位传说人物的尸首入土安葬。

任务中，我们看着他聆听传说人物的故事，看着他抓住冰霜杀手让她帮忙，看着漂移女不甘地冲上去顶替冰霜杀手阻止雪崩。

这个任务告一段落的同时，火星猎人也决定要离开瞭望塔，融入人群。他受那个传说故事的启发，认为自己应该找到一种与人类真正建立联系的方法，避免让自己漫长的生命被孤独占领。

我们目睹了他走向传送平台，与联盟的同事一一告别，对漂移女露出一个微笑，说：“再见，希恩。”

在那之后，我们简直是被回到房间里的漂移女仿佛都要实体化的颓丧情绪赶出记忆世界的，一回到沙发上，我就习惯性地吐槽起来。

“那边的琼恩，为什么那么突然地放弃了漂移女！漂移女也是，都到这种地步了，告个白会死吗！那个琼恩都说了想和人类‘建立联系’了！你就不能争取一下吗！”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吗？”火星猎人一脸惋惜地摇着头。“如果他能好好跟她谈谈就好了。在我眼里，他觉得漂移女已经足够强大成熟，但只要他在，漂移女就不会变得更独立，所以他才决定趁自己隐退来锻炼她的。”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吗——”我几乎要哀嚎起来了。

“除非有特别需要，否则出于地球礼节，我不会深入探究别人的思维。那边的火星猎人也是如此，才错过了对漂移女的理解吧。”火星猎人长长地叹息一声，揉了揉额头。“如果漂移女没有点明的话，那边的火星猎人肯定会像我平常看待你一样看待她，把她当做一个需要指导和照顾、可以成为朋友的后辈而已。”

我残念地把自己仰倒在椅背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蹦起来问道：“那她在作为我生活的这四年里，对你有过什么表示吗，琼恩叔叔？”

“没有。”火星猎人立刻回答。“也许是因为害怕自己的情绪在我这个精神能力者面前有所暴露，她有点避着我，在小队里也喜欢执行不与梅根一起的任务。”

“她们两个分开执行任务倒也好……队伍里只有她们两个会飞不是么？分开来反而能力分配得比较均匀。”我又瞅向天花板，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漂移女与大家一起执行任务的场景。

“扎坦娜和火箭也会飞啊，虽然这不算她们的主要能力。除了她们以外，这几年，小队还吸纳了好几个新成员，其中也不乏拥有飞行能力的孩子。”

“扎坦娜和火箭？……”听火星猎人的语气，好像是我应该认识的人。

“哦，你是在比亚利亚任务后才认识她们的，所以你很难想起来。”火星猎人恍然地眨眨眼，解释了一下。“扎坦娜是命运博士目前的宿主的女儿，是个魔法师，火箭名叫拉奎尔，是楷模的徒弟，可以控制动能。”

“诶，魔法师？听上去很厉害。”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什么魔法，但我确实在新闻里看到过不少命运博士参与的行动。

当我还在回想命运博士施放过的能力，火星猎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关于小队……其实还有一项变故。”

“嗯？什么变故？”

火星猎人迟疑了片刻，说道：“就是……我们向小队的几名成员发出了进入联盟的邀请，扎坦娜和火箭接受了，梅根和其他人则留在了小队。在商讨邀请谁的时候，神奇女侠提名过漂移女，虽然最后联盟内部投票时漂移女落选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如果她真的被联盟接纳进去，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肯定会的啊。不过在这种事上，决定权在你们，我无权干涉。”我有点怀疑他一开始想提的不是这个，但火星猎人那令人安稳的声音让我抛下了这一丝疑虑，耸了耸肩，说：“如果她真的优秀到可以加入联盟，我可能还会为她做得这么好而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