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岛梨奈收拾好行李,在阿遥紧张担忧的目光中坐到了餐桌前:“阿遥,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吃早餐呐。”
“小姐,真的要和绅一少爷去冈山县一天一夜啊?可是没有老爷的允许……”
“你不是已经告诉大哥了吗?”
“我没……我、小姐,我不是……”
“行了行了,坐下吃饭。”月岛梨奈喝了一口牛奶,见阿遥紧张兮兮的模样叹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大哥让你来看着我也是为我好。不过对方是牧绅一的话他没有反对的道理,毕竟我这次能提前出院也是牧绅一说服的我大哥。”
“那就好,绅一少爷成熟稳重,应该会好好照顾小姐的。但是!”面对突然激愤的阿遥,月岛梨奈差点呛死,“你干嘛啊?!”
“小姐还是要小心,绅一少爷再稳重也是个男人,万一借着出行起了……”
月岛梨奈翻了个白眼,又不能明说其实是她想去让牧绅一陪同,因为那样就得给出月岛裕司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是这件事在结束之前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恰巧大门铃声响起打断了阿遥被害妄想症般的碎碎念:“一定是牧家的人来了,我去开门。”
月岛梨奈突然庆幸,多亏了牧夫人的娘家是有名的汉方医学世家,牧绅一借着带月岛看病的理由名正言顺的说服了月岛裕司。
不过她想起那天在海南大牧绅一的笑脸,总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
“你去冈山做什么?又为什么找我?”
“想要调查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且越快越好,但我现在这样……你也知道我家人都不在国内,要是直接说的话大哥他也不会同意,所以……”
“你想让我帮你说服月岛裕司?的确是个不容拒绝的理由。”牧绅一打开储物柜拿出毛巾擦拭汗水。
“你同意了?”月岛梨奈眨了眨眼。
牧绅一笑笑:“那就明天吧,明天队里放假,下个礼拜开始到全国大赛前都会密集训练,恐怕没有时间。”
“明天……好。”月岛梨奈点点头。
牧绅一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走过去,在月岛身前一步停下,弯腰,目光与月岛梨奈平视:“我帮你两次,拿什么谢我?”
不是不知道和牧绅一这种人打交道意味着什么,他骨子里的商人血液绝不容许自己做亏本买卖,但眼下,在没有任何能力反抗的眼下,她不得不稍稍服软低头。
“我……”
“如果是那种空头支票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快点养好伤,然后……”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角缓缓淌过古铜色的肌肤,月岛梨奈在他眼中看到了汹涌澎湃的浪涛,不禁一惊,那已经不是猎人看待猎物的神情,而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陪我跳支舞吧。”现在还不是时候,牧绅一很清楚他和月岛各自的处境,他想起医院里的仙道,他在等一个时机,却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月岛梨奈愣在大门口,嘴角抽搐的看着坐在驾驶位的牧绅一。难道说他们要开车去?!
“你有驾照?”
“你不敢坐?”
“……”尽管空难的阴影已经远去,但这明显违法的事情她没有犹豫就怪了。
“放心,会把你平安带回来的。”牧绅一下了车,一手从阿遥手中接过月岛梨奈的拐杖,另一只手自然的虚揽过月岛梨奈的腰,将人扶到车上。
事实证明,月岛梨奈的担心有些多余,牧绅一的驾驶技术几乎和他的球技一样好。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月岛梨奈由衷的赞叹。
“唔,有的。”牧绅一目视前方,却对月岛梨奈的一举一动仔细关注。
“化妆、缝纫这一类的不算。”
冷硬的唇部线条好看的上扬起来:“就是你最擅长的那件事。”
“唱歌?”月岛梨奈来了兴致。
“嗯,只有这个我不擅长。”他说的神态完全坦然自若,月岛梨奈咳了咳,这个人的自信和霸气果真深入骨髓由内而外啊。
牧绅一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微妙,心情颇好的调笑:“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唱给你听,不过心理创伤概不负责。”
月岛梨奈张大眼睛,显然很感兴趣。倒不是多期待,只是平日严肃霸气的牧绅一居然说要唱歌给她听,着实让月岛梨奈惊讶。不过,让他更惊讶的是他唱的居然是她的歌,那首在初中毕业季发行的单曲《再见》。
尽管音准没有太合,但也不至于难听,月岛梨奈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在那低沉又缓慢的歌声中渐渐闭上眼。
牧绅一没有听到她的动静稍瞄一眼,月岛梨奈已经沉沉的睡着了,她睡得并不踏实,偶尔一抽一抽的像是做恶梦。他把车开到休息站,买了软枕和薄绒毯给月岛盖上后才自嘲的笑了起来,可真是……世上没有不会照顾人的人,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想照顾的人吧。
而后来,牧绅一果真再也没有如此用心的照顾过任何一个人,无论多亲近的关系都没有。那时他终于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原来真的无可替代,而有些经历发生的时候以为平常,过去了才发现那是无法复刻的珍贵回忆。
在安西教练那受到了点刺激的流川小朋友决定去找仙道彰比赛,两人从黄昏打到日暮也没分出个胜负。夕阳的末尾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仙道调整好呼吸:“1对1只是进攻的一种形式罢了,如果你不能明白这个道理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赢我的。”
流川小心眼儿急促的呼吸滞了一滞,随后扯了扯T恤领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月岛梨奈回神奈川了你知道么?”
仙道彰虽未回头,但流川从背影看出他身子僵了僵,显然是不知道。他跨上背包转身:“我先走了,在全国大赛中努力吧。”
这大概就是月岛梨奈说的那种好,只要不触到底线仙道彰对所有人都有着一棵宽容温柔的心脏呐。流川枫凝眉看向他:“全国大赛里有比你更强的人吗?”
仙道深呼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道啊。”
尽管没有得到答案,但是流川心里也明白,全国大赛卧虎藏龙,每一个都不会是轻易就打败的对手。流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准备离开。
“是有的。我初中时曾遇过一个胜不了的的家伙。”想起那次,似乎又想起了关于月岛的事情呢,仙道摇了摇头听到流川的疑问:“名字呢?”
“北泽——”大概没记错吧,仙道彰不确定的想。那张脸他倒是记得很清楚,不过对于记名字他一向不太擅长,就像他从没想过曾经偶遇让他深刻脑海的小姑娘竟有个那样遥远的名字,那样美丽又刺痛的名字,绚烂了他的一生。
流川单纯本来想要告诉他昨晚刚从他妈口中得知的月岛的消息,看他脸色惊悚就犹豫了一下,正是这一犹豫再抬眼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很远,只好转身走人。大概只是局外之人的误会吧,月岛梨奈怎么可能会和牧绅一走到一起呢,她那样的人。
仙道回到家,看到电视机旁的那张家人合照顿住了脚步。这张照片他洗了几个不同的大小,从小就随身携带。他记得那天跟舅舅去公墓看父母,舅舅因工作急事先行离开,为了多陪陪他们他自己留了下来,那时候年纪小还没有学会控制情绪,看着三人的合照慢慢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小女孩,张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一根棒棒糖递到面前,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声音甜甜的:“别哭了,看到你哭他们会不高兴的。你
不哭我就分你一个棒棒糖,巧克力夹心很好吃的。”
记忆里模糊的声音宠爱又温柔,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尽管舅舅一家对他很好,但那不一样的,他们对他小心翼翼无微不至,他却不能撒娇任性不管不顾,他早早的就明白了亲人和至亲的不同,他再也没有一个可以随意避风的怀抱港口,再也没有那种亲近的宠溺。所有人都说他成熟,却从未有人想过他的年纪与外表差异的原因,更无人将他当成孩子来对待。
而今在这里,他却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如同天使降临的哄他,像哄四五岁小孩子那样用棒棒糖利诱。小女孩看起来年纪分明比他还小,眉目间的神情却与外表很不同。最终,仙道彰接受了小女孩的好意,两人在墓碑前坐了下来。
“你也来看望亲人?”
“嗯,看我大哥,他是所有哥哥里对我最好的人。”仙道注意到在提起大哥时小女孩眼中自然流露出的幸福感。他偏了偏头,看见她校服胸前身份卡上的姓名:月岛……梨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