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容水色西湖好,风清月白偏宜夜。
锦觅是不信彦佑那些劳什子的胡言疯语的,但她拧不过彦佑,便被彦佑一路拖拉拽着到了一处景致地,水岸边,小鱼仙倌一身白衣孑孑而立,不知怎么就让她想起了彼时初相遇的样子。
还有怎么也忘不了,那日乍醒时脆弱的、防备的、孤独而又倔强的眼神。
锦觅摸摸心口,她又有些痛了。
彦佑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瞧着润玉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大有些落空一场的失落。
润玉皱了皱眉,有些指责地看向彦佑,“这么晚带觅儿出来做什么?夜来风寒,莫要让觅儿着凉了!”
“小生带美人儿出来夜游赏景,自是别有一番趣味。”彦佑这回禁言术解了,想着被禁言了大半日,话便格外的多,说话间还不忘找润玉的茬,“你不是也没睡么,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见润玉脸色又难看几分,彦佑得意地啧了啧嘴巴,“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尤其见不得美人儿的事?”
锦觅不大能理解为甚噗嗤君对小鱼仙倌如此的不友好,但她听出了噗嗤君话里有话,便开口问道,“小鱼仙倌睡不着么?”
小鱼仙倌想事情总比她复杂,她不去想大魔王和长芳主的事情,可小鱼仙倌多半是想着的,以致思虑重重,夜不能寐……锦觅叹气。
她往润玉身边站了站,轻轻捏了捏他掩在衣袖下的手心,“我知道小鱼仙倌在担心什么,不用担心,有我呢!”
彦佑瞪圆了双目,似是活见了鬼。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锦觅嘛。
“我说美人儿,黑心龙这是给你灌了什么**汤啊,一出白蛇传就把你收买了?”
润玉担心?他会担心个鬼!
只怕正甩尾巴狂笑呢!
彦佑一转头,果真见润玉唇角轻勾,光风霁月般笑了起来,“有觅儿在身边,我已心圆意满,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彦佑一眼,又继续道,“我在这儿,是想给觅儿一个惊喜。”
锦觅下一刻便感觉指尖被人轻轻握住,引领着往夜空中一划,方才还清朗的夜幕中便有银光划落,闪闪的一瞬,照亮了整个天际,尚未来得及看清,又转瞬即逝,湮灭在整个夜幕之中。
一颗两颗,千颗万颗,漫天的星子接连不断地划落下来,刹那形成了一幕颇为壮观的流星雨盛景。
“如何,觅儿可还喜欢?”
“喜欢,好漂亮啊!”
彦佑看着眼前俨然一对壁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情景,只觉讨了个没趣,摇身一晃,遁迹而去。
……
回到客栈,锦觅在床上翻来覆去,没办法,太兴奋了。
这回换她睡不着了。
她将一颗晶莹剔透的小葡萄球拿在手心里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跳下床,蹑手蹑脚地往润玉住的客房里奔。
花界都是花花草草,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条条框框,反而甚至多了些解放天性遵循本心的修行理念。锦觅一边跑,一边又想了许多。这小葡萄球是她的部分真身所化,是她潜心准备许久,想要送给小鱼仙倌的定情信物,不知道小鱼仙倌收到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像她今夜看到流星雨时那么欢喜,或者,更多一些欢喜呢?
她想着要给小鱼仙倌一个惊喜,便化作了葡萄真身,顺着窗帷滚进了屋子里。纱帐挂起,小鱼仙倌似乎还没有睡,皎白的月光映照在地面上,锦觅便趁着月色向那白色的衣摆方向一路滚了过去。
滚啊滚,近前了,才发现白色的衣摆边,还垂落着淡蓝色的轻纱。
她好奇地往上看,瞧见了小鱼仙倌的脸,也瞧见了一张清丽的,又格外我见犹怜的脸。
那张我见犹怜的脸的主人正用着她听过最温柔的声音,对她的小鱼仙倌恭恭敬敬道了声,“陛下。”
一瞬间流星雨炸成了烟花。
锦觅的葡萄皮,亦从里到外裂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