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润玉傅红雪]不知乘月几人归 > 第2章 章二

[润玉傅红雪]不知乘月几人归 第2章 章二

作者:岸青青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12-30 21:02:31 来源:文学城

玄武侯入葬那天,润玉立在高阁上扶阑远目,仪仗从昔日将军府邸,沿长街缓缓向南行去,出城门,隐入郊外林中,望不见了。

傅红雪向着那一方跪了许久,润玉看着他,轻声说,同父亲道个别。

他便抬手,齐眉,俯身,稽首,行了一回大礼。

树上的栖鸦哑声一鸣,振羽,离枝而去。

傅红雪用心扮着重明宫小侯爷的样子。

守孝未足四十九日,不着素服。出门,则乘柏木轩车,过朱雀大街,长皇子平日深居简出,待小侯爷如何骄纵,自不必言。

同皇子、宗子在砚阁读书,每每日上三竿才来,逢天寒、雨雪,必得告假,诗书皆不能诵,问对亦不能答。

砚阁大学士见着东宫少卿,便说,听闻太子殿下有忧,只因那位小侯爷是将门之后,其母又是周国公主,长皇子养在宫中,恐有不臣之心。我倒以为小侯爷资质甚为平平,难当大任,不足为虑。

东宫少卿摆了摆手说,大人有所不知,长皇子幼年丧母,陛下恐其不容于宫中,便教上伽蓝山修行,故而不曾在砚阁读书。太子殿下想去,陛下却不允,心结在那时就落下了。长皇子从伽蓝山回来,就迁入重明宫,陛下两次三番的,明里疏远,暗里护着,怎么叫人不忧心呢。

重明宫在夏都西北,是一处荒凉的行宫。

那墙与廊、阶与檐多有坍塌,润玉初来时,就着这将倾之势略为修缮,与星象相合,其间阵势随日夜更替,因岁时不同,遂成一方禁地,生人若闯来,则有进无出。

傅红雪日日醒来,都听见很长、很远的风声。

白昼初升时,他循着风声,推开一扇一扇门,穿过一道一道廊,见着一处柏木为屏、白沙为地的所在,便是见鹿台。

风声起于润玉剑上。乌发,藤簪,素衣,一人一剑,轻疾时如乱雪,沉稳时如悬瀑,尽是望不够的一种种好看。

傅红雪在边城,跟父亲学过刀,又从母亲学过剑,待他看清那剑的一招一式,便想着如何以刀去破,悟得其法,又想着剑如何藏,方能不破。在见鹿台上一动不动伫立了半日,心里的刀与剑早就过了上百招。破不了的,熬成了心事,那一道白衣长剑,常在夜里梦里千回百转。

第十日,傅红雪上见鹿台,九歌正捧一把剑等着他。

九歌说,剑是殿下拜别伽蓝山时恩师送的,一共两把,皆是深冬时节炼成。小侯爷这一把,是伽蓝山巅,草上晨霜所淬,名为朝露,殿下那一把,是伽蓝山下,溪中融雪所淬,便名为晚河。

傅红雪双手接过朝露,剑一启,一抹清光从鞘中迸出。

风声蓦地紧了,扬眸,只见润玉持晚河,翩身一落,挟风一剑便猎猎而来。

傅红雪拔剑一迎,因着九个日夜醒着梦着绸缪着,双刃一接,便不是潦草的招架,乃于一剑之中蓄着数十变数,又从变数之中,引出数十生杀之机。

润玉的伽蓝剑法,远观只觉从容简切,入阵方知每一剑起、剑落,锋隐、锋出,思虑至为周密。

当时傅红雪年少,根基尚浅,破那剑势的法子或能想到,却未必能全然做到,不免落得抵挡不暇,稍不留神便要带上伤。

长皇子待小侯爷,并不像宫外之人所见的那般宠溺,一上见鹿台,言语绝不肯多说半句,剑一出,更如鬼神一般,招招都是必杀之式。

久之,新伤旧伤交叠,一想起那人那剑,身上心上都是疼的。

那时,还未知润玉孤注一掷,深恐时日无多的心境,那一种心急如焚,傅红雪在多年以后方才明白。

每至暮夜,有死士与暗哨潜行而来,将边城与邻国的消息报于见鹿台上。

来人见小侯爷在侧,起初多有疑虑,长皇子却从不避讳,要事、军令,一应隐秘交待如常。

傅红雪渐渐明白,见鹿台便是这一**情往来的机要之地。边境上八郡十二城的布防,皆出自长皇子之手。

这是秘密,可抵不住东宫暗探广布。太子知悉了皇上竟把边境安危交予长皇子一人执掌,极为忌讳,遂设法令布防机关泄露,欲以布防不力为名,向皇上谏言,削去长皇子之任。玄武将军抵死相守,才令计策落空。

原来,父亲身在边城,却死于一场宫闱暗战。

从边城回来的最初几个月,润玉彻夜不眠,将口令、阵法一一改了。

军情泄露,必是传信者有隙。死士与暗哨没有名册,名字只记在长皇子心里。长皇子悉得异动,便在一支木签上写下一个字,抛至阶下。过几日,有人呈来青铜佩,上头的字正与木签上的相合。

傅红雪渐渐明白,有一支木签落地,就有一名叛徒处决。

润玉抛出木签的一刹那,眸子里泛起的寒意,他看过多少回,仍觉陌生。

可是一旦转眸向着他,目光又春水一般的。

每逢长冬入春,长皇子都要病一回。

病中畏寒,檐外草木扶疏了,窗下还笼着炭火。

不上见鹿台,剑却不许荒废。

天光一破,傅红雪就在阶下练剑,剑上的吟啸,荡尽了一院的春寒。

长皇子倚在榻边,在风中就听得出破绽。

待小窗支起一半,阁门轻敞,是长皇子栉沐已毕,傅红雪收剑,在小院中折一枝梨花,携入阁中。

润玉在屏前烹茶,并不抬头,只问,可是肩上的伤还在疼?

他的伤,他都记得。

傅红雪说不疼了。润玉手中一顿,抬起眸子,他又只得说,疼。

润玉唤九歌,写好一纸方子,叫配一剂药来。

等九歌去了,他转眸见傅红雪眉心低着,小声说了一句,苦。

润玉平淡地回了一句,疼不怕,倒怕苦。

傅红雪听着,面上静了片刻,唇角终是扬起来。

也不知有什么趣处,可是,一见他笑了,润玉也不禁一笑。

那日,傅红雪在阁中浸沐疗伤,一屏之隔,润玉在屏外观书,他在屏内,药汤暖得心头惴惴的,怕走漏了风声,坐得极端正,一息一息压得极平稳。

静了许久,润玉蓦地念起一事,望着屏上道,砚阁大学士差人送来小侯爷的默书笺,说孔雀东南飞一篇,小侯爷默到一半,就绝不肯写了,问他可是文句不通,却说不是,大学士要我问问,那究竟是何意?

傅红雪默然片刻,如实答他,是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府吏见了其妻,为何不带她走,为何任她就死?

那是重华二十年春。傅红雪十二岁,已初识人间亲疏冷暖。

两军对阵,最好的结果是什么?润玉问。

傅红雪想了想,答,是死得其所。

润玉道,是势均力敌。

府吏,把其妻当做对手?

这倒把人问住了,润玉微微沉吟,回他一句,也许。

傅红雪待要说什么,润玉却问,春江花月夜一篇,一至篇末,都要落下两句,又是何意?

是怕。傅红雪说。

怕什么?润玉问。

怕乘月的人,回不了家。

润玉闻言一怔,把傅红雪怕的那句玩味一回,一笑,极轻浅,低声道,惦着回家,就好。

当时有风穿过回廊,吹得一树梨花纷纷落了,长皇子说的什么,傅红雪并未听得真切。

他着单衫,步至屏外,润玉身边留出一席,温着一盏茶等他。

润玉打量着,一身清劲峭拔,小鹿,那年大雪里吹来的一般,不声不响地,追着他,长大了。真快。

傅红雪挨在润玉身畔,鼻尖尽是茶的清、药的苦,还有,梨花的寒,他问润玉可冷。

润玉不答。他便握过他的手,捧着冰凉的指尖,呵了呵暖。

那时他想,相依为命,或许就是这般模样。

重华二十一年,长皇子的病几经反复,暮春时候才好。

傅红雪已悟透了伽蓝剑法,他的眼快,看得清一剑何所从来何所将往,剑也快,能把暗藏的杀机封得滴水不漏。朝露像在他命中生长着一般,时而化出的招式,连润玉也未曾见过。只是,无论如何险要奇绝,招式一出,又让润玉尽数破了。

他的剑杀不了人,只因剑上还未挟着半分主人的意志。

润玉久在病榻,日夜念着岁时不予,陪傅红雪练剑的日子将要尽了,心绪缭乱不平,动了剑法中的秘技,出手决绝,招式奇诡,迫得傅红雪走投无路。

剑嵌在白沙里,人跪在地上。

润玉说伽蓝剑法是决生死的。

傅红雪说要决生死的又不是你我。

润玉说,你现在杀不了我,以后也杀不了别人。

傅红雪说,就一定要杀人么?

润玉说,你以为很容易么?学会杀人,才能学会如何不杀人。

傅红雪说,我可以学,但那个人不是你。

那是第一次,他拂了长皇子的意。

润玉说过不了这一关我不会放过你的。

傅红雪答他,那就别放过我。

润玉记得,恩师当年传授伽蓝剑法,只教到第七重,还有两重,便是万里层云、千山暮雪。恩师说此两重只传一遍,记下要诀便好,其中心法,还需历尽人世方能悟得,不到最后关头,不可妄动此技。

语焉不详,可是润玉知道,这一刻,便是“最后关头”。万里层云一重试过了,还有一重尚未悟彻的千山暮雪。

傅红雪当时尚不知长皇子处在绝境,只记得那一剑化身千百,无边而来,他陷在阵中,五感尽数杀灭,渐忘了那人是润玉,那剑是晚河。他的方寸已乱,而心地澄明,只余下一念,破了剑阵,活着出去。

谁都没有放过谁。

后来风声止息,两个人立在见鹿台上,隔了一箭之遥。

傅红雪明白了“决生死”是何意,也明白了润玉为何那样逼迫他。六年间,长皇子藏在眸中从未言明的心事,他好像都明白了。

润玉望了他一会,不嗔不喜,转身而去。

转身而去的一刹那,像一山乱雪在风里一荡,崩塌了。

傅红雪向着那人狂奔而去。那年他十三岁,重明宫平淡的日子,一去不返。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