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短篇集 第27章 伞修《熠熠》（五）

娱乐圈AU，影帝苏x天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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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不记得，你十五岁那年的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用这句话开场。

会场寂静，舞台上有温和灯光沉默落下，第93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的两位主持人站在台边，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位正在致辞的年轻中国演员。

推特和微博上的消息正在飞速传递、爆炸，电流与字符化作白鸽，通过互联网向全世界送去中国演员苏沐秋获得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消息。他今年28周岁，刚刚刷新2003年阿德里安·布劳迪在电影《钢琴师》中创下的记录，成为世界最年轻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主持人含笑点头，台下有摄影师在座位间扛着摄影机随机摄录，为世界实时转播展示了一个画面：电影《卡尼察》的导演王杰希带着电影主创们坐在台下，双手相叠放在膝盖，表情既有平静、也有欣慰。

“我记得，十五岁那年的今天，我在公司的走廊里等练习生的面试。”苏沐秋扶了一下话筒，目光中好似藏着星芒，“那时我已经过七轮面试，将近三千人的面试团体只留两个。我和另一位参加者很幸运地留到了最后，并在后来以SS2的组合名作为偶像出道，几年之后他成了模特，我转型演员。”

他停顿了一下，友好地环视四周。台下的明星们若有所思地点头，灿烂礼服裙与华丽珠宝反射天顶的灯光，闪光灯间或咔擦作响，像一个熠熠发光的幻境。

“直到我转型演员那年为止，我都是没有追求、也没有梦的。”新科奥斯卡影帝眉眼弯弯，坦诚地承认了这一点，台下有记者低头速记，将他的发言整理成第一手材料，“社会底层的生活非常痛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赚钱糊口——支撑我的偶像身份，以及我妹妹的学业。所以你们去社交网络上搜索我的名字，或许会找到许多烂片。”

他展颜一笑，人群善意地发出笑声，有人拍了拍巴掌。

“真正开始对电影感兴趣、对演戏有追求，是我二十岁以后的事。”苏沐秋微微侧头，用手抚了抚身前的小金人，他知道它其实内里由合金铸成，只在最外层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在看到它时因喜悦而上扬的嘴角，“在这一点上，我非常感谢王杰希导演对我的栽培与帮助，也感谢从我转型演员时起所有曾帮助与鼓励我的人——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不会走到今天。”

他举了举小金人，鞠了一躬。台下掌声雷动。

“今天我站在这里，对大家的鼓励意义，或许，要远远超过实际意义。毕竟苏沐秋只是一个人，而电影却是一种精神。”苏沐秋眉眼熠熠，谦和而真诚，“我家境不好、没有后台，完全凭努力走到今天，却依然可以举起一座奖杯——我想，这个事实或许可以鼓励一些人，让他们在万念俱灰、最痛苦的时候可以相信：即使功败垂成，也可以从头再来。”

在万里之外的中国观看网络直播的叶歌手会心一笑，想起雨夜里那双温暖的手。

“——有时，我们会暂时放下内心的追求，去做那些看似流行却毫无内涵的事，但这些都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最终做正确的事。这句话，我想送给在场的各位。电影是一种宝贵的艺术，只要我们还在，就不会让它沉默。”

年轻演员深深鞠躬：“谢谢大家。”

主持人拍着手迎上他，脸上是得体的微笑：“谢谢沐秋，我想知道，你拿奖之后的计划是什么呢？”

影帝身着全套高定礼服，眼中泛起柔和的笑意：“长远的计划是，我今后当然还会在电影行业发展，但或许不是以演员的身份。而近期的计划——”

他俏皮地眨眨眼睛，语气微顿，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呢？”

主持人递出话筒，尽职尽责地捧哏。

“——当然是，想做却一直没做的事了。”

新闻发布会的主角毫无偶像包袱地打了个哈欠，左手撑着下巴，半个身子都快要贴到桌面上，歪着的肩膀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懒散，吐出的话却在台下扔了一只深水炸弹。陈果表面上维持着神色平静，桌子下面却狠狠踢了下叶修的小腿肚，后者愁眉苦脸地做了个膝跳反应，又迫于经纪人的眼神杀不得不让出了面前的话筒。

刚维持好的秩序又泡汤了，陈果简直能听到五米外方锐的叹气。记者们毫不避讳地在当事人眼皮底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屋子里“嗡”地一声炸了锅。

“什么事？”

“叶神叶神！传言是不是真的？”

“我的天！真的要退役了。”

“陈经纪人！陈果经纪人！我有问题！”

你有问题，就你有问题，你哪来那么多问题？陈果在心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记者们争先恐后举起的手和争取提问的急切神情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向他们宣布“叶修即将隐退”，而是宣布“叶修要结婚了”，并负责给手举得最高的那个人派发VIP贵宾请帖。

然而发布会必须开下去，陈果用目光在记者群里梭巡，找到了音乐之家杂志驻杭州的记者常先的一只手。

“小常……常记者！”她点名，不着痕迹地冲后者努了努嘴，“请提问。”

“好……好的！”常先一时没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起身，不小心把笔记本掉到了地上，“哎哟……请问，叶神为什么会忽然隐退呢？”

是个正常范围内的问题，陈果笑笑，声音四平八稳：“这些年高强度的创作对叶修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希望可以稍微歇一歇，也更好地专注于个人生活。”

记者们的手又举起来了：

“请问叶神得了什么病？”

经纪人摇头：“没生病，只是普通的亚健康状态。”

“‘专注个人生活’是什么意思？叶神要结婚了吗？”

“……目前没有这样的打算。”

“请问叶神隐退后还会坚持创作吗？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听到您的作品？”说这话的记者穿着叶修第十一张专辑《Autumn》的应援衫，眼泪汪汪的，看着像是叶修铁粉。

这个问题大概要叶修自己回答了，陈果用眼神示意叶修，又把话筒推给他。

他们隔着半米的距离，虽然乔一帆早上给叶修画了点底妆，但那层薄薄的粉底和遮瑕还是挡不住叶歌手好看桃花眼下的两轮黑眼圈。他其实有一副好皮相，拍MV的时候收拾收拾，路透照都能在演员里打出一片天地。

这是她从学生时代就喜欢的歌手啊，叶修当年要是改行去做演员或者爱豆，靠颜值吃饭也能买得起西溪十二府的两百平大平层了，何必十年如一日地依赖才华创作，灵感来了昼夜颠倒也要写歌编曲。这还只是她当他经纪人这一年半看到的，在那之前的十年呢？

陈果想着想着，不由得眼圈泛红。叶修勾唇向她笑一笑，接过麦克风摆在面前，经纪人蓦地就心软了。不让他说话真的不行，陈果心酸酸地想，要不后半场就把回答权交给他自己吧。

然后她听到了叶修的回答。

“……我不会停止创作的，虽然你们听不到了。”歌手仍旧支着手臂，在众多如临大敌的记者虎视眈眈的瞩目中呈现出一派懒洋洋的闲适，“虽然你们每隔半年就要说我江郎才尽一次，但写歌这件事……”他呵呵笑道，“再写十年也不腻啊。”

方才提问的记者“哇”地一声哭出来，被旁边的萌妹子同事递了张纸巾。

“叶神好像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创作了吧？”B社的记者举起手，叶修示意他起身，“我记得您的初始学历不太高，隐退后会尝试进修一类的事情吗？”

叶修的眸光变了变，又欣然点头：“可能会吧，欢迎给我推荐学校。”

“……”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房间里寂静得有些诡异。陈果吸了吸鼻子。

其实有方锐这个神级新闻官兼公关总监在，大部分隐退相关的信息都在新闻稿上写得清清楚楚了，低调如叶修本没有再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必要。这群记者从四面八方来的原因，追根究底其实只有一个：叶修是他们的青春。

他今年28岁，15岁开始创作，13年发了170多首歌，全部自己作词作曲编曲。现在被称为“黄金一代”，常年承包CBS榜前几的歌手们大多都请他帮忙写过歌。这人虽然嘲讽且气人，可无论对同期还是对后辈都温柔得如出一辙。

CBS的一位换了又换，唯有叶修是C国流行音乐永远的传奇。

“——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吊儿郎当的声音精准地把陈果从回忆里揪出来，叶修正换着手指叩击桌面，神情轻松且惬意。她赶忙站起来主持秩序，台下有人低着头，有人在擦眼泪。

“没有问题了吧？”陈果环视一周，并没有人提问，“好，那我们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就到这里——”

兴欣众人上来收拾东西下场，乔一帆递给叶修一件外套，被他拍了拍肩膀。

“等等！”忽然台下一阵骚动，有记者叫道，“刚才演员苏沐秋在社交媒体上宣布自己从今往后息影，请问叶神退役是否和他有关！”

陈果心里一揪，求助似的看向叶修。

“这个嘛……”叶修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神情玩味，七假三真。

陈果的手在身侧握紧了拳头，屏息等着他的答案。

而歌手敏锐地找到直播摄像头的方向，送出了一个wink：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噗嗤。”

香炉里燃着线香，清幽雅致，有人在沙发里抖了抖报纸，发出不满的“哗啦”一响。

方士谦挑了挑眉，一屁股坐在王杰希身侧，不由分说地要把头搭在他的肩上，被后者“嗤”地嘲了一声：

“方士谦你多大的人了？”王杰希把报纸合上放到一边，摘下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沙发这么大，就会往我身边挤。”

“我就想和你坐一起。”来者倒是心安理得，“你身边暖和。”

“你是薛定谔吗？幼稚。”

薛定谔是他俩养的缅因猫，正背对他们坐在窗台上看雨。它听见王杰希叫自己名字，跳下窗台喵喵地走了过来。

方士谦一把捞过猫：“宝贝儿来这。”

他撸了撸薛定谔的头毛，仰躺在王杰希身上，用胳膊肘指了指电视：“你说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官宣。”

娱乐频道正在播放叶修退役新闻发布会的现场，一片狼藉。

王杰希瞥了一眼：“反正苏沐秋问过我欧洲留学的经验。”

“是吗？那估计真的不远了。”时装设计师兴致勃勃地八卦，“你看叶修发布会还没结束，苏沐秋就说自己要息影了。啧啧啧，你说他俩算不算铁树开花。”

“嗤。”王杰希发出一声气音，薛定谔喵地跳下沙发，他复又拿起报纸抖了抖，“再怎样铁树开花也不会比我身上这位更晚熟了。”

方士谦泄了气似的翻了个白眼。

“我不管！”他宣告道，“反正你喜欢我，我就是对的！”

“你这就犯了唯心主义的错误。”

膝盖上的人却突然不动了。

“嗯？”王杰希颦起眉，“怎么了？”

而他的恋人坐起身，惊异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那棵从老家搬来的桃花吗？”

王杰希抿嘴：“……三年没开过那棵？”

“对，就放在阳台角那棵。”方士谦起身走了两步，神情讶异，“你快来看。”

他放下报纸：“怎么？”

方士谦一扬下巴。虬结的枯枝上，不知何时已经绽开粉白粉白的花瓣。薛定谔蹲在旁边喵喵地叫，用爪子去够尚未全开的花苞。

早不开，晚不开，恰巧在这淋着凄凄冷雨的三月。

方士谦不知何时握住他的手。

春天来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