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庆余年]惊鸿雨 > 第24章 贰肆

[庆余年]惊鸿雨 第24章 贰肆

作者:随迩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0-10-16 10:33:23 来源:文学城

“我刚才是不是很丢脸?”

我这么问的时候,已经是在回程的路上了。

接近晌午时分,太阳的亮度渐大。

我吸了吸鼻子,被有些颠簸的马车抖得晃了晃脑袋。

耳边隐约传来闹市的喧嚣,徐徐前进的马车正驶过牛栏街。

而马车里回答我的是窗外吹进来的温热的风,以及南衣伸来的手。

眼帘中的马车篷顶缀有流苏,我微微仰着头坐在马车上,视线跟着它们晃了晃,一边任由南衣拿走了搭在我额上的湿布。

在众人面前摔跤流鼻血就算了,还作出那样的反应,真是太丢脸了。

这么想着,我坐正了身子看向了对面的南衣。

见我没什么事后,这位呆子大侠显然没有搭理我的打算了。

他正抱臂坐在那假寐,微微扬起的帘子外透进光来,将他的肩勾勒出单薄的弧度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青年抱臂时将袖子的一角落在了下边,然后横在胸前——这样一来,方才沾了血的衣襟和袖角就都被掩了个七七八八了,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什么。

对此,我忍不住窃笑起来。

南衣这人啊,虽然又呆又直,说话还毒,但是有一颗暖乎乎的心,体贴又温柔,笨拙得很。

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位护卫而感到欣喜。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我心里升腾起了一点不安,我不禁挪到他身边去,用手碰了碰他:“我刚才有没有吓到你呀?”

早在醉仙居的时候,我就已经净过手了。

我净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沾水的帕子擦拭南衣那块染了血的布料。

他那么干净,他的衣服那么好看,我不想他身上沾上我的血,所以我拼命地擦。

可是任我怎么擦都擦不掉,我急得差点哭出来,当时抬头看南衣时他的脸都已然模糊。

但他却只是用与平时无异的淡漠声音说:“只是流个鼻血,别撒娇。”

然而,奇怪的是,这般不解风情的话却叫我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我获得了难言的安心感。

之后就很平常了,鼻血止住后也没磕伤的痕迹,司理理带着李弘成来我所在的房间关心了一下我的情况,知道只是流鼻血后都松了口气。

倒是醉仙居的老鸨,见自己的宝贝花魁和靖王世子都来了,还捻着丝巾帕子在一旁笑着打趣了我一句:“刚才看到顾小姐那般模样可真是吓坏老身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京城里谁不知道顾大小姐比一般世家小姐来得天不怕地不怕呀。”

这话说得我没法反驳。

确实,在他人看来就流个鼻血罢了,反倒是我小题大做了,要知道这点小伤连小孩子都不一定会哭闹。

不过我不太一样,你要我从屋檐上摔下来我都可能不会喊疼,但是我害怕自己的血,特别害怕。

这与我以前的病症有关。

小时,我生了重病,是咳喘之症,那个时候,我没日没夜地咳血,醒来是染血的帕子,就算在睡梦中我也能嗅到自己身上的腥气与药的苦味。

渐渐的,我害怕属于我身体里的那种颜色,它会让我回想起那些与阎王相伴的噩梦,即便我现在活蹦乱跳健康得很。

当下,我问南衣,南衣又不回答我。

我也不生气不郁闷,就顿了一下,状似随意,又问了句:“那我有没有吓到别人?”

兴许是被我问烦了,冷面的护卫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终于不冷不淡地回答了我:“没有。”

“骗人。”我毫不犹豫地戳穿了他的敷衍。

但我笑得眉眼弯弯,没有继续说话了。

他墨色的眸子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随后收回,也没有出声。

安静的车厢里,轮子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夏日的尘埃借着阳光的轨迹逃进我们之间的空隙,我脑袋有些晕,便倚着冷硬的车壁假寐。

但不一会后,我感觉到有一只温度微凉的手轻轻掰过我的脑袋,将其置于自己的肩头借我靠。

老实说,有些硌人。

这呆子太瘦了,肩又单薄,靠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但我还是轻轻笑了,连眼都没睁,就给睡过去了。

来这一趟醉仙居我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拿到了药,但可惜的是依旧没能和李承泽告别。

李承泽那人懒得理我,全程都没关心一下的意思。

倒是我和南衣打算离开的时候,李弘成和司理理挽留了我一下:“二殿下今天也在,顾小姐不再坐坐吗?”

我不禁踮起脚尖眺望了一下李承泽所在的方向。

那处亭阁之下,抱袖之人成了个模糊的影子。

阳光将他的脸照得晃白,隐约见他拿指尖敲那刷了朱漆的榭栏,好不惬意的模样。

日光晃悠,在石桥下的湖面上蹁跹出粼粼的波光,温柔似水的美人站在我面前,朝我淡淡地笑:“实话说,今天二殿下特地邀了范公子来此玩乐,现在想必就在路上了吧。”

司理理这人吧,长得好看就算了,说起话来也是细细软软的,叫人听了她的声音后总觉心间柔柔的,但是她的话却冲淡了我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表情。

一个是之前的婚约者,一个是现在的追求者,可现在两个人都来醉仙居会花魁,而花魁还要我留下来……就算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但我没有迁怒司理理的意思。

李承泽就算了,看那家伙那么熟练肯定来这里不止一次两次了,他爱这种雅致,以前来的时候我不知道,现在他来我又没资格说他,至于范闲……嘛,看在他一直以来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大方地相信他吧!

我才不是那么矫情的女人!

……大概。

其实我猜李承泽这次约范闲是有拉拢他的意思的,既然如此,那他们男人之间想说的事就让他们说去吧,我才不掺和呢。

于是,我哼唧一声,提裙就走,一时也忘了要与李承泽告别的事了。

但我想他肯定也不是很在意。

不过这样也好,我和李承泽向来不适合那种正正经经的告别,以前他就不怎么管我,有时我们几个月不见面他也不过问,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只是,这次回澹州怕是会有段时间不回京都了,等到下次再见的时候,说不定他的孩子都呱呱落地了。

这个猜想叫我一时间笑出了声,但与此同时,也觉得鼻尖泛酸,喉咙发苦。

毕竟,曾经,我也是想象过他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

可现在,那些孩子注定不会是我想象的模样。

但不管怎样,一切都得顺其自然。

我现在已不感到多么伤心了。

至少回程这一觉我是睡得十分踏实的。

虽说不算沉,但好在安心。

也许是因为即将离开京都的缘故,我梦到了以前的很多事。

我梦到儿时解了宵禁的中元佳节,我换上漂亮的新衣,牵着李承泽和李弘成的手穿梭在流光溢彩的人海中。

李承泽从小就瘦弱,体质平平,那副套着精致衣袍的身体大抵还跑不过乡间田野的泥娃子,我总得更用力地去拉他,一边担心他那副小身板会被交错的行人撞倒,一边又害怕他不小心松开了我的手与我走散了。

那个时候,每当我回头,就能看见那个漂亮又矜贵的小皇子安静地跟在我后头。

偷跑出来的二殿下衣袂飘扬,平日里喜欢与我呛声的家伙在喧闹的人群中意外的乖巧,他踩着街上错落的光影,恍惚地望向我的眼睛时不时被夜晚的浮光掠影扫过,呈现出雾青雾青的色彩。

那是个还算不错的旧梦,以致于我在睡梦中轻轻笑了。

我原以为我能一觉睡到家里的,但途中我却被车外驾车的车夫突然的一声惊呼吵醒了:“死、死人!”

我被吓了一跳,当即就醒了。

睁开眼时南衣已经先一步撩开帘子观察外面的情况了,阴翳中的我被乍现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但在那眩目的光亮中,我还是看到了太阳底下明晃晃呈现出的场景。

……那是一片叫人不觉屏息的画面。

——塌了的石墙,破碎的沙砾,还有被强弩射死的马,后边连着一辆被摔得破破烂烂的马车……

京都去醉仙居的路就这一条牛栏街,由灰白石块砌成的路此时一片狼藉,先不说那地上稀稀落落的飞刀箭刃,就那两具青衣女子的尸体和斑驳的血迹就很刺目了。

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斗。

不用想都能知道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因为我在那一刹时,突然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京都去往醉仙居就牛栏街一条路,而司理理说范闲要来……

这一瞬,我近乎呆愣。

车夫因狼藉的街道挡了道而停下了车,正苦恼于要怎么过去,我却在须臾间避开了南衣的目光,径直撩开了帘子跳下车去,踩着破碎的瓦砾奔跑起来。

烈日炎炎,眼帘中却是灰败的色彩。

牛栏街不远处就连着集市,这场恶斗的动静肯定不小,以致于现在就有很多路人好奇地涌了过来围观情况。

我脑袋一片空白,火急火燎,连脚下踩着了尖锐的东西都没在意,这一瞬,我只在心里拼命祈祷不是我想的那样。

可没等我跑到那里确认那辆马车里是否有那个人的时候,就见前方有个白衣人影……不,那不能算白衣了,其上沾了刺眼的血与沙土,满是污秽,甚至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衣服的主人从破了个口子的墙那侧走了出来,是熟悉的身影,可是一反平时轻快的模样,竟是拖着绵长又踉跄的步子,一步又一步,不顾人们的目光,一边抱着柔软无力的手,狼狈又寥落地向前走去。

与此同时,我望进了那个破碎的墙口,就见那里边火光燎燎,死灰遍布,而滕梓荆的身影就安静在躺那在一片死寂之地。

霎时,我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袭卷了我方才奔跑留下的余温。

眼帘中的那个少年人,总是挺得笔直笔直的背脊,像澹州的竹柏,印象里的他应与清风流水这般明快洒脱,可此时却如伏着沉重的石,在人群中疲倦地弯下了背去。

那副单薄而纤瘦的身形好似不堪一击,像一只被人从天上打下来的、差点摔死的飞鸟——脆弱,颓然,却又阴郁而愤恨。

我为他这副姿态感到难言的恍然。

我感觉到心脏微抽,以致于我轻轻抚上了心口,呼吸都紊乱起来。

恰逢身后的车夫在喊我:“小姐!快上车来!朝阳小姐!”

夏日的风将淡淡的硝烟吹来,就像是一个暗号,那一刻,我看见范闲一顿,然后在人群之中慢慢转过身来。

人们议论的声音叽叽喳喳,像错乱迸射的珠子惹人烦厌,我从中得知范闲和滕梓荆不久前被人当街行刺了。

而与我隔着一段距离的少年人神色哀愤,那张好看的脸已然灰扑扑的,就连平日里清亮又干净的眼睛也已染上了悲恨的淡红。

可是看着我,渐渐的,范闲的表情就变了。

我不知道他那一瞬想到了什么,只知道顷刻之间,他所有的愤恨都被空白的恍然取代了。

柔软的墨发飘扬,我第一次发现阳光的温度是凉的凉。

隔着一段距离,喧闹之中,世界却莫名安静了下来,我清晰地听到了范闲轻声说出的话:“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和你回澹州了……”

伴随着这句话,出现在少年人脸上的,是如同孩子一般露骨难掩的难过,悲恸,与脆弱……

须臾间,我气得直接上前几步去,拨开了人群拍了拍范闲的脸,不禁吼他:“真是个傻子!不用为这种事道歉啊!”

可是这句话像用尽了我的力气一样,下一秒,连我自己都失了声。

半晌后,我才说:“明明你自己已经很难过了……”

此话一说,像是被人戳破了那层压抑的薄雾似的,他瞳孔一颤,里边的水光晃了晃,既而化作了更晶亮的东西。

这一刻,他用那只还能动的手捂住了脸,差点在日光中落下泪来。

小范大人:“嘤嘤嘤。”【bushi

来了来了!!

除了滕梓荆的死外,不会虐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贰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