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春山 第6章 第 6 章

哥哥曾说过，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范若若觉得，怎么痛晕的，就怎么痛醒过来。

意识还未清晰，胃里先是一片翻江倒海，醒来时感觉整个人都被晃得难受得紧。

范若若说不出话，努力咬牙按下太阳穴的钝痛，好在也没太久，摇晃停止了。

“哎，姑娘你醒了？郭少爷，人醒了！”

范若若被人扶着，脚挨上地的瞬间把人推开，吐了个尽兴，虽然只是一滩酸水。

“来姑娘，喝点清水。”

难受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范若若接过水灌了两口，感觉清爽了些方才抬头，“是你？！”是那个与郭保坤碰头的黑衣男子。

范若若顿时往后蹭了几步，这是个下意识自我保护的举动。

那人忙摊开手，“姑娘别怕，在下赵大，我等都是良民。”见得范若若捂颈的动作像得了什么强有力的证据，“瞧，除了把姑娘打晕，我们别的可什么都没做。”

范若若冷笑道：“别的什么都没做？我是晕了之后自己跑到这荒郊野外的？”

“毕竟拿了人钱财，我等也是听命行事嘛。”赵大憨厚笑了两声，露出身后的雇主。

郭保坤原本在赵大身后略显瑟缩，这一下子被暴露出来不由挺直了腰板，“对，就是我雇的人去杀范闲，我劝范小姐老实点，别想着逃跑去通风报信！”

范若若当然知道这些人是杀手，还是她告诉的范闲呢，但此刻看着这些人的衣着打扮，怎么也不像个杀手该有的样子。

触及范若若怀疑的目光，郭保坤声音高了些许，“你、你别看他们这样，他们俱是前线退下来的老兵，杀人越货之事都在水准之上。”

“哦。”庆国的兵？那没事了。据她所知，这庆**队中现今能与她哥一战的没几个，况且还有那位五竹叔暗中保护，担心是多余，怪不得哥哥当日听了消息也没放在心上。

郭保坤敏感地察觉到自己被轻视了，“哼，我近来读了不少兵书，发觉自己亦有成为世间良将的潜质，与范闲这一战，便是我的成名之战。”

……绝无此种可能！

“郭公子真是十分优秀，不怪乎能做太子伴读。”范若若站起，不走心地拍了拍手，“那可能放我回去了？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好让你与我哥堂堂正正的比试比试。再者，若我久不回府，我父亲定会派人来寻。”

郭保坤才不信她会闭口不言，不过对于范建，他多少还是有些忌惮，闻此不禁望向赵大。

赵大很懂雇主心，“少爷放心，我们走的乃是小路，而且一路上都注意抹去了踪迹。”

郭保坤就差把“专业”俩字拍赵大脸上了，“劳烦范小姐与我们走一遭了，只要小姐安分，鄙人绝不委屈小姐，这匹良驹可是我精挑细选为自己准备的，就让给小姐。事成之后，必将范小姐毫发无损地送回京都。”

实乃脑子有病，真让你“事成”了，我还会老实待着不成？依她看，还是郭保坤失败之后她被范闲遣人送回京都的可能性大些，被范建派来之人接走的可能性次之。

范若若上下打量未来的良将郭保坤，“我怎知你不会用我来威胁哥哥？若真那样，我宁可自尽。”

郭保坤神色微凝，低头思量，似是在想还有这种办法。

“……你想什么呢？！你刚还说要保我毫发无损！”

“咳，小姐勿怕，我不是那种人。”

范若若持怀疑态度，觉得还是多留心。总之现下看来她是回不了京都了，如此，既来之，则安之，跟着他们北上又如何，只要碰到了哥哥，她便安全了。

只是范若若早知郭保坤其人是个草包，全赖沾了父亲和太子的光才有些成就，没成想竟是连个相马的本事也无。他千挑万选出来的那匹良驹，都被礼部惯坏了，非精细草料不吃，才走了一日就口吐白沫了，而范若若与郭保坤看上去就不是个能走的。

无奈之下，郭保坤骑在最为健壮的赵大脖子上，范若若则是被另一个名为任六的背着，一行人继续徒步北行。

夜间用饭时，本和中午的干饼清水没什么不同，不过夜里生了火架了锅，倒是可以打些野味烤来吃，白日里的菜也没卖完，正好一并炖了。

范若若眼见赵大动作利索地给野兔扒皮去毛，又见任六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调料，惊奇道：“你们还随身带着这些？”

任六笑了笑，“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盐巴，从前行军时为了节约粮草，我们每人身上都带点，别管烤什么，加了盐就有味了。”

第一次这般远离京都幕天席地地烤吃食，范若若还挺有新鲜感，期待地等着成品。

被架在火上的兔肉缓缓变成金黄，赵大来回不停地翻动着，用刀将肉划开几道，又撒了盐烤至焦黄，有股子熏肉的味道流窜出来，让人食指大动。

范若若分得了个兔腿，吹了吹，咬一口。

怎么说呢，就……还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但与干粮比起来也算有味，于是就着菜汤吃了个热乎。

范若若这番做派被赵大拿来给郭保坤当正面教材了，他中午吃的是从家中带出的饭食，吃是没吃完，但不易保存，这会儿不能再用了不然会闹肚子。郭保坤起先端着架子不肯吃，直到看见范若若大快朵颐，心想范小姐的大家风范呢？怎能如乡野村妇般……般……她净手了吗？

范若若斜睨他一眼，“看什么？郭公子读了那么多书，竟不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胡说，典出何处？”

“典出曹先生随笔。”

“……”我呸，现在谁人不知曹雪芹是范闲的笔名？

“赵大你回来，他不吃最好，等饿得他没力气，我看他还能有什么力气找我哥的麻烦。”

郭保坤闻言立刻吹胡子瞪眼，伸手抓起烤肉就啃，比之范若若更不注意吃相。

赵大笑呵呵地走回来坐下，“范小姐真是个好人。”

范若若哼了一声，“反正你们也伤不了我哥。”

“小范大人的威名我们有所耳闻，当街正面砍杀八品高手程巨树，我们都很佩服，更别提使团随行的护送铁骑了。”

“那你们还去？”

“生活所迫嘛，钱都收了。”

“郭保坤给了你们多少？”

“五十两。”赵大拿了根长树枝，将火中的灰烬拨开，又添了些干柴。

便只为了区区五十两，就去做会掉脑袋的事情？

范若若张口欲言，复又止住。

赵大见了，笑道：“小姐可是觉得要价太高？”

范若若摇头，“是太低。若我给你们五百两，你们可愿弃他随我？”

“哎我说范小姐，我可都听到了啊！”郭保坤才啃完肉，听到这句急得挪了过来。

赵大安抚住他，“我等做买卖的，最是讲究一个诚信，怎么也得先干完少爷你这单。”

范若若原也没指望这一句能改变什么，她心中总觉得军中之人都是有骨气的，岂料赵大趁着郭保坤不注意，凑近她小声说：“届时真碰上了使团，若我们一击不中——当然了肯定一击不中，我等即刻便是范小姐的人凭你调遣，咱们庄稼汉不讹人，五十两就成。”

“……”

使团随行的车驾多，休息时间长，行进速度慢，临近沧州，赵大预计还有一天便能追上使团，吃了几日粗粮的范若若终于打起精神，撞上使团好啊，撞上使团她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使团还没追到，先是碰见山贼了。

愈靠近北齐，愈是多山。山多了，自然便有山大王。说来这伙山贼也是可怜，头先好不容易见着了燕小乙一行看着人少准备干一票，没干过，后面以为能劫看似北游的范闲一行，也没劫动。但这回不同了，这一波人里有两个看上去就很矜贵的少爷小姐，剩下那几个一看就是仆从，绝对没问题。

突如其来的，范若若几人就被山贼给围住了。

赵大等人临危不惧，立刻抄起家伙，“郭少爷，你保护好范小姐，兄弟们上！”

“……”范若若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尽力远离战圈不给赵大他们添乱，要真打起来，她觉得郭保坤可能还没她机敏。

不远处的山头上，寥寥立着数道身影。

“大都督，我们不是要赶至沧州……走吧？若是耽搁了，长公主那边……”被为首之人轻瞥一眼，士兵立时噤声。

燕小乙垂眼看着下面的混战，瞧见某人捡了块石头妄图当作武器不禁轻笑，“不急，再等等。”

妈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啥就是啰嗦，所以下一章才到我最喜欢的狗血剧情（继续搓小手（你以为山贼不狗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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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