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这边问及自己晕倒后的情形时,另一边秋容也正向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禀报今儿清辉院的情形。
“福晋,刚才李郎中为小李氏诊脉,小李氏十有**是……有了。”
“有了?”四福晋面上罕见的露出一丝错愕,“李郎中说多久了?”
“说是月余不到。”
此时,秋容的面色尚还平静,春容却已经一脸的愤愤不平。“福晋,小李氏的运气未免太好了。这半年爷就去了她院里一回,不想这就有了。”
秋容闻言忙使眼色不让春容在福晋跟前乱说话,春容只好不甘的闭上了嘴。
四福晋淡淡地扫了她们两人一眼,倒也没有怪罪,只轻轻说了句:“倒是好运气………”
后面的话秋容并未听到。等了半晌见福晋没有什么吩咐,才轻声问道:“福晋,小李氏有孕了,咱们怎么办?”
“不过一个小格格有了身孕,该着急的可不是我们。”四福晋意味深长的道:“再说才只月余就露出来了,到底是不是福气,谁能说的准呢?”
秋容听着瞬间明了。她知道福晋的意思,最不想小李氏有孕的人自然是李氏。小李氏和李氏,只听这两人的姓氏就知道她们就是天生的敌对家。事实也如此,小李氏家世出身样样比李氏好,可惜进了这府里,两人的际遇却是掉了个个。
只凭着小李氏的出身,李氏就不可能放任小李氏翻身。
才月余的孕信就被查出来了。秋容摇摇头,她都有些可怜小李氏了,这运道还真是说不好。依李氏的手段,怕是不到月底就有消息了吧。
正这般想着,门口就有请安的声音传来,“奴婢给爷请安。”
秋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看着四福晋道:“福晋,爷来了。”
四福晋瞬间打起了精神,下意识的露出个笑意,扶着秋容的手迎了出去。“妾身给爷请安!”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胤禛大步走进来,亲手扶起了四福晋。两人回了屋,他才放开了她的手。
春容机灵的奉了茶,四福晋亲手端给胤禛,“爷,这是宫里刚赏下普洱,您尝尝。”
看胤禛轻啜了一口,眉目舒展起来,她才又问道:“这么晚了,爷怎么过来了?”先前下面的人禀报说胤禛一回府就去了花宴居,李氏的住处。所以她才有这一问。
胤禛放下茶盏,也不回答,看着四福晋问道:“我听说今日府里有人晕倒,可有此事?”
四福晋心里一跳,面上却强自镇定的笑道:“爷的消息可真灵通。妾身正要恭喜爷呢,小李氏有孕了,许是不久爷又要得一个小阿哥了。”
“哦?小李氏有孕了?”胤禛面上有些淡淡的惊讶,提起小李氏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漠然,“是谁诊得脉,胎像如何?”
他问的事无巨细,四福晋不敢轻忽,一一答道:“是李郎中看的诊。说是孕信只有月余,因此也不敢很肯定。不过,依妾身的经验,十有**了。”
胤禛先是一喜,紧接着又皱眉,“月份这么浅,反应也太大了些。”
“爷别担心。女子怀孕,有些妇人孕中的反应难免大些,小李氏身子一向康健,想来腹中胎儿也会健康的。”四福晋体贴的安慰着。
“也罢。明日你请了李太医给小李氏诊脉,先确诊再说。”胤禛吩咐道。
“是,妾身记下了。”四福晋答应道。见胤禛这么重视小李氏这一胎,她心里有些迟疑,之前也没见小李氏有多得宠啊!
正这般想着,就听胤禛又道:“先前宋氏小产,宫里皇上和娘娘都过问了,小李氏这一胎务必不能出什么差错。日后就要劳慧心你多照看了。”
原来是因着宫里的原因。四福晋舒了口气,真心的笑道:“瞧爷说的,管束内宅是妾身该做的。有妾身在,爷只安心为皇上办差就是。”
胤禛听着满意的点点头。就听四福晋又说道:“爷,小李氏毕竟有了身孕,您不如去瞧瞧她,也好安一安她的心。”
“时辰已经不早了……”胤禛有些不迟疑。在他心里除了子嗣,妾室的心情如何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况且,他今早已经答应李氏去看二阿哥。
四福晋看出他的推辞之意,眼里笑意更深,柔声劝道:“先前李氏和宋氏有孕,您也是去瞧了的。怎么轮到小李氏您就不去了。”
“小李氏性子不稳重……”胤禛皱眉,他犹记得小李氏初进府时和李氏之间的那场争执。
“爷这话却有失偏颇了。”四福晋嗔道,“小李氏的性子是没有李氏八面玲珑,讨人喜欢。不过要说不稳重,这两年妾身也只瞧见她与李氏争执过,与旁人可没有一丝不和气。”
她说罢,见胤禛敛眉思忖着什么,便又加了把火:“爷是知道的,这后宅妇人的心胸自然没有你们男子宽广。李氏又是个好强的性子,小李氏与她同姓,偏都是咱们府里的格格,这身份上两人自然要分出个高下的。”言外之意,这两人之间的争执,未必只是小李氏一方的过错。
胤禛听着四福晋的轻声慢语,下意识的有些不喜,但想起前些时候宋氏小产之事中就有李氏的影子,再细想李氏平日张扬的性子,最终也没有反驳。
四福晋瞧着他的表情,心里一喜。她就知道宋氏小产到底是让爷心里对李氏有了芥蒂。
于是她越发体贴道:“爷是知道的,府里那些不晓事的奴才惯会捧高踩低,赶明儿知道您没去瞧小李氏,只怕会觉得小李氏这一胎不得您看重,欺负起人怕是越发没个顾忌。小李氏再如何,到底怀着爷的子嗣。您就当是为了小阿哥。”
“你呀,总是这么为别人着想。”胤禛满意的看向四福晋。同时有些愧疚自己之前因为宋氏小产一事迁怒了福晋。
“也罢,爷便去清辉院瞧瞧。”胤禛松动了态度。
“爷快去吧!外面天黑,让苏培盛给您点亮了灯笼。”四福晋叮嘱着,亲自帮胤禛披上了大毛披风,送他出了门。
看着胤禛远去的背影,春容有些沉不住气的道:“福晋,爷好不容易来了咱们这里一回,您何必抬举小李氏?”
“难道本福晋还要争这么一点子恩宠?”四福晋神色微微一沉,淡淡的道。
春容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见福晋转身进去,才不解的看向一旁的秋容,“秋容姐姐,我说错话了吗?”
“你呀!”秋容恨铁不成钢的道,“说了多少回让你谨言慎行,你就是不听。”
说罢,到底看在一同当差这么长时间的情分上,提点道:“福晋是正室,又有嫡子傍身,自然不屑与那些妾室争宠。咱们福晋如今首要的心腹大患是李氏和二阿哥。李氏有宠又有子嗣,若她继续得意下去,到时哪还有咱们福晋和大阿哥的立足之地。若能打压下李氏的气焰,别说抬举一个小李氏,便是再来两三个福晋也照样抬举。”
她说罢,留下一脸恍然大悟的春容进了屋里。果然四福晋正沉着脸坐在罗汉榻上。
“福晋,您别生气。春容性子直,有口无心,奴婢已经教训过了。”秋容恭敬地相劝道。
“调教了这么久,眼皮子还是这么浅。再有下回,就让她在外面伺候!”四福晋皱眉道。
这是要将春容降等的意思,秋容有些唇亡齿寒的悲凉之感。但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异样,对着福晋越发恭敬起来。
清辉院。
林瑶问起两个丫头自己的病情,青芽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青枝就瞪了她一眼,然后笑着道:“格格别担心,李郎中说您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冬日天寒,您身子柔弱,这才有些经不住。只要您日后好生保养,便不会有什么。”
“是吗?”林瑶看了一眼面上毫无破绽的青枝,又看向青芽。不过,此时青芽正低垂着头,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
“格格,饭菜要凉了。您快吃吧。”青枝笑着劝道,然后将那碗薏米红枣粥挪得距离林瑶更近了些。
“好。”林瑶点头,随手端起了粥碗,眼角视线盯着青枝,才作势要喝粥,就听门口外面传来“噗通”一道声响,紧接着就有小丫头略带颤意的声音响起:“奴婢……奴婢给爷请安?”
爷?
林瑶顿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个“爷”应该就是原身嫁的丈夫,四皇子胤禛。
念头转动间,她忙忙的站起来,才急走到外间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迎面走进来。
顾不得多想,她忙按原身记忆里的动作蹲身行礼,“妾给爷请安!”古代尊卑制度森严,稍不合规矩就有性命之忧。因此林瑶不敢大意。
“还是这么不稳重!”胤禛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己行礼的女子,有些嫌弃的皱眉。再看她还未就寝就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心里越发不喜。但到底顾及到她腹中的子嗣,淡淡的说了声“起来吧”,然后转身进了内室。
林瑶忙起身,想着虽一见面就被斥责了,但瞧这意思应该是不会继续追究的样子。便缓缓松了口气,尽量放缓步履跟了进去。
胤禛坐在铺了厚厚垫子的火炕上,见林瑶进来半晌却不言语一句,心里越发不耐。蹙眉正要说什么,就瞧见烛火下她身姿纤细,婀娜柔媚,一头长长的乌发随意搭在肩头,眼前细碎的发丝衬得她如雾般轻薄的小脸上一双水眸清澈明静。
这个小李氏今日瞧着倒是比往日多了些生机。不知不觉间胤禛心里什么气都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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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强势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