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宁格格扎心不手软 第16章 第十六章

原本已经毫无生气的周英杰在众人的注视下，动了动眼球，慢慢睁开了眼。

周家人喜极而泣地围住他，紧张地检查伤势，发现他竟毫发无损。周仲英满腔愧疚含泪喊着幼子的名字，周夫人又是念佛又是感谢老天保佑。一家人团聚，丧事变喜事，红花会众人也跟着高兴。

程沅沅环着胳膊，当起了路人。都说喝水不忘挖井人，她倒要看看周家的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她来。

难为章驼子第一个跳出来，惊呼道：“程姑娘，你刚才喂的是什么灵丹妙药，竟让周小公子死而复生！”

亏得他一咋呼，所有人将目光投向程沅沅。

周仲英从幼子失而复得的激动中缓过神来，忙拉着周英杰起身，代表全家人郑重道，“程姑娘，承蒙你出手相救，请受老夫全家人一拜。”

这周仲英少说有六十岁了，给她一小丫头下跪，那可使不得。程沅沅被他唬得连连后退，幸好陈家洛一把将人托起，“周老庄主，您这样就折煞程姑娘了。”

周夫人抹了抹眼角，恳切道：“程姑娘当受我们一拜，她救了英杰，就是救了我们整个周家。”

真要感谢就整点实惠的，跪拜磕头这些虚的有什么用。程沅沅心里碎碎念，嘴上却振振有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只要周姑娘不计较我唐突就好。”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分明是在怪周家不识好人心。在陈家洛和红花会的人看来，双方有误会，算是扯平了。他们有心息事宁人，但程沅沅偏偏视而不见。不过，这老周家的人都实心眼，愣是没听出这话有啥不对，满心觉得人家程姑娘高风亮节不求回报。

方才与程沅沅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周琦为自己的冲动深感羞愧，拉着程沅沅的手一通道歉，“程姑娘，我错了，真的错了。你为了救我弟弟，我却那样误会你，真是该打！你尽管说，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不然你打我一顿也行。哦，对了，你到底给我弟弟吃的什么药丸，竟有如此奇效？”

这家人这么不上道，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程沅沅看周琦笑逐颜开、半点不见外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吐槽，又看其他人对她的药丸同样想问个明白，便开始信口胡诌：“我之前找不到师父独自闯荡江湖时，无意中救了位云游的老道，他感念我救命之恩，便把毕生炼成的一颗救命丹药相赠。我并不知这药性真假，只是见周小公子气息全无，情急之下才勉强一试。”

周仲英：“那这么说，刚才英杰吃下的是程姑娘仅有的救命药丸，竟是如此珍贵。”

程沅沅满脸惋惜，连连点头，“是啊，真的能救命，原来那老道士真的没有骗我……”

周琦听了又是感激又是自责，“程姑娘，我们周家不能白受你的恩，你说吧，只要我们周家有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这才是感激的最佳打开方式，刚才那些统统都是废话！程沅沅心里琢磨着要点什么好，银子？她不缺。兵器？周家能拿出来的也不会比张召重的凝碧剑更好。不过行走江湖能有铁胆庄做后盾也算不错……她友好地微微一笑，“一时倒也想不起要什么，以后……”

陈家洛不着痕迹地拉了下她，对周家人笑道：“程姑娘说的都是玩笑话，施恩不望报，周老庄主不必太过介怀。”

……

已是月上中天，程沅沅独坐在厢房外的回廊上，眼前的小院是周家收拾出来让她与骆冰住的，看着倒也雅致。红花会的人都聚在周仲英的书房议事，应该是在商议如何救文泰来。

那些人商量救人大计的时候，程沅沅同样在苦恼自己的任务。忽听院外有动静，以为是骆冰回来了，抬头一看，却是陈家洛。不过，程沅沅现在不怎么待见他。

陈家洛驻足在院外，见她毫无反应，略沉了沉，道：“今夜月朗星稀，程姑娘可否陪家洛走走？”

大晚上的散什么步！程沅沅不乐意地鼓着腮帮子，“我心里难受，没力气走路。”

“可是出了什么事？”陈家洛被她说得一头雾水，犹记得她晚饭时胃口尚好，倒不像是生病，但现在细想起来，那饭吃的又好似泄愤，仿佛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程沅沅看他坏了别人的好事却浑然不觉，气哼哼地道：“那么珍贵的药说没就没了，连回报都没有，我心疼死了。何况我武功低微，万一哪天快一命呜呼了，也不知能不能救得过来！”

陈家洛看她这般胡搅蛮缠，不禁觉得好笑又有趣，倒是难得有人像她这般诚实，不会为了虚名掩饰自己的想法。“程姑娘，你放心，我、我们会好好保护你，定不让你受半点伤。”

“这哪能说的准，又不能日日在一处。”程沅沅随口嘟囔一句，见他看过来，只好挥了挥手，“行了，我刚想开点，你别又来招我。倒是陈公子你，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陈家洛沉默下来，程沅沅以为没有下文，正想换个话题，却听他道：“文四哥被清廷所抓，几位当家再次提出让我承袭总舵主之位，好带领大家前去营救。只是……家洛恐怕，难当此重任。”

果然是书生本性，优柔寡断。这可不是程沅沅愿意看见的样子，她撇了撇嘴道：“你是自谦还是不愿？大丈夫行事当是问心无愧，如你这般，即使做了总舵主也终究做不好。”

陈家洛蓦地一愣，久久不能言。

在程沅沅看来，红花会早晚要交到他手上的，而他连接任都如此优柔寡断，也怪不得红花会的大好形势最后落得个惨淡收场龟缩西北的结局。

“这人是不是书读得越多，脑子越不好使，成天背着包袱又怎么能活得自在？真是迂腐，我困了，你自己琢磨吧！”程沅沅向他摆了摆手，径自转身回屋，关门前不忘加了句：“书呆子！”

陈家洛怔愣地站在院中，看着紧闭的房门，心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从小到大，深受父母、恩师教诲，无论学问武功，他都能做得很好，听到的也多是勉励的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数落他……

……

千里接龙头的重要时刻，文泰来突遭朝廷围捕，再加上西宁城的经历，一时让红花会众人乱了阵脚，既不知背后原因亦对文泰来的去向毫无头绪。

但第二日一早，众人再聚到一处，陈家洛已然想好了对策。骆冰因受伤要在铁胆庄休养，由他和徐天宏留下策应，剩下的人兵分五路前去打探文泰来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飞鸽传书，到时候大家再汇合商量营救之法。

骆冰本来不同意被留下，陈家洛以‘为文四哥保重’为由劝服了她。而铁胆庄的人本来也想帮忙，但陈家洛担心人多反而打草惊蛇婉拒了周仲英，又说周小公子重伤未愈不敢再添麻烦，希望等打探到文泰来的下落时，铁胆庄再施以援手。这才让嫉恶如仇、满心想要报答的周仲英欣然答应了。

程沅沅看他安排地井井有条，又能多方应对安抚众人，倒真有些领袖风范。与陈家洛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发现，他其实斯文儒雅，文学造诣不俗，处事细心周到又体察人心，再加上心善脾气好，妥妥的内外兼修。

假如他能对霍青桐一心一意，自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后坐拥红花会，只要经营得当，不仅能保全，做大做强也是没有问题的。但前提是，不能再扛反清大旗。只是，他手下的那些当家们虽说英雄气概豪气干云，但这样的人通常没什么脑子，单凭一腔热血做事，将他们引入正途相当难。

想到此处，程沅沅忽然就后悔了。他昨晚其实应该跟陈家洛说得再清楚点，起码要劝他当上红花会总舵主，不然如何通过影响他来达到放弃反清的目的呢？

“程姑娘，你和文四嫂在发什么愣啊？”院中忽然响起周琦大嗓门的声音，将各自愣神的程沅沅和骆冰的思绪拉了回来。

感到自己任务艰巨的程沅沅心里烦，只跟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房中无人说话，但不妨碍周琦自来熟地唠叨：“我来送文四嫂的汤药。对了，文四嫂，你伤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琦的性格有些过分热情的聒噪，见她对自己的伤问来问去，骆冰只好道：“周姑娘，你不用担心，我喝了药好多了。”

“可是文四嫂，我看你脸色苍白，真的觉得好多了？我吩咐厨房炖了鸡汤还有参汤，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说完，不忘对程沅沅挤挤眼睛，好像十分求表现的样子。

难不成他们老周家是想把她的恩报答给红花会程沅沅撇着嘴在心里忍不住腹诽，这时，却听骆冰满腹担忧道：“不知四哥现在怎么样了，他伤得那么重，也不知那些人会不会给他请大夫抓药吃。”

“文四当家伤得很重吗？”对着骆冰哀戚的神情，周琦仍旧懵懂地明知故问。

在旁看的程沅沅不禁摇了摇头，这周琦还真是天生少根筋，为人又鲁直，哪有看人家伤心还非要问的道理。“骆姐姐不必伤神，我想文四当家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程沅沅初见骆冰时，见她虽是少妇打扮但生得娇俏貌美，年纪轻轻也就十**岁，实在喊不出 ‘嫂子’，便称她一声‘姐姐’。这会儿见她难过，有心想劝两句，却听到院外传来一道声音：“程姑娘何以见得四哥不会有性命之忧？”三人循声看去，正是徐天宏与陈家洛站在院门处。

程沅沅思忖地看向徐天宏，知道他的疑心从未尽消，之前他出言试探自己已经暗记下那笔账，这次得好好算一算。

她好整以暇地环起胳膊，“我想，在红花会被一网打尽前，文四当家应该不会有事吧。七当家料事如神，何必来问我，难道还在怀疑我来路不明？”质问之后，她又赶紧摆出副受了委屈的黯然神情，“其实，我不过想安慰文四嫂，如果七当家真的不放心，我还是尽早与你们分道扬镳好了。”

“程姑娘……”陈家洛看她不高兴，本想出言相劝，不料有人抢在他前头——

只听气势汹汹地一声吼：“都说矮子多算计，我看你獐头鼠目才最可疑，你凭什么怀疑程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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