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落日的余晖洒入紫禁城,映在红墙黄瓦上,光芒耀眼暖人。
“格格,小厨房来询问您的膳食喜好。”珊瑚进了内室,朝着正坐在榻上看书的舒书,规规矩矩行了万福,问道。
“我不食鱼虾海鲜,其余都可以,没什么喜欢的。”舒书放下手中的话本,轻轻揉了揉手腕,开口道。俨然十分好伺候的模样。
一旁的云珠心思细腻,上前一步替舒书揉按着肩膀,活络经脉。
她喜欢的食物可多着呢,可在后宅里,稍许暴露不喜不重要,暴露喜好可就是弱点了。
享受着云珠的伺候,舒书又兴致缺缺地翻着案上放的几本书册,也不知是谁挑的,都是些无趣的话本子,打发时间都嫌弃,看了上回就能知道下回写什么。
曾经阅读过无数脑洞大开的现代小说,再看这些古代的才子佳人狗血话本,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之前一直在不停忙碌或者当差事,除了上值就是吃饭睡觉,陡然翻身做了主子,歇息下来就感觉到了古代生活的枯燥乏味。没有手机的日子,就好比鱼儿失去了水。后宅中的女子好似一直都是靠各种修身养性打发时间,可论起风雅之事......
据说原主精通才艺,能作画练字对弈,甚至骑射都不在话下,可是她真的不会啊。她本就没有继承原主的脑内记忆,难道还能继承肌肉记忆?
人一闲下来也不能深想,稍稍一想都是些提心吊胆的事儿,不过,这终究还是得找个机会试一试。
正当舒书在和自己进行着心里对话,外头小厨房已送来了今日的晚膳,也是她这么久吃到的第一顿正经身份的膳食。
两素两荤一汤,是规规矩矩挑不出错处的份例,却也仅此而已。
舒书自嘲地笑笑,竟是被冯嬷嬷无来由的殷勤有些迷了心,一个格格,真还指望别人会多巴结你呢?
她的口味其实偏重,喜好酸辣刺激,可这阿哥所的厨房,若是没有主子的特殊吩咐和格外照顾,一般都是简简单单的清淡流。
舀了一勺青菜豆腐汤刚往嘴里送,又想到晚上即将面临的、两辈子都还没发生过的事,草草动了几筷子就拭嘴漱口了。
冯嬷嬷适时上前:“格格,贝勒爷晚上定会往咱这来,格格先去准备着吧。”
舒书微微颔首应允,看不出情绪,心里却是一片乱麻。
冯嬷嬷暗叹一声,这位格格真是好气性,面对即将来的宠幸也不骄不躁。
殊不知,舒书是僵硬得不知所措了。
两辈子还没谈过恋爱,就要这样把自己交付出去了,甚至还是自己钻营来的机会,临到头了,可不能在乱矫情,她暗暗告诉自己。
**
挑挑拣拣换好了一身浅粉色玉兰纹衣袍,舒书被两个侍女搀扶到镜台前坐下。
之后的事儿好似不用她思考,也不用她指点,像个木偶娃娃任人摆布装扮。
思绪放空,舒书不禁在想,世事难料果真没错,谁能想到,自己可以算两辈子了,以前没憧憬过结婚,却更没想象过会在这样一个情形下将一生交托与一个男人。
“格格,您想梳个什么样的头呢?”云珠立在她身后,笑着问道。
舒书不喜欢满族的发式,瞧着干瘪生硬,也或许是压根就不习惯。
从前是没办法,现在有了选择权,马上入夜休息了,与其戴的满头珠翠,不如就随意些。
“简单挽起来佩个簪就好,无需那么麻烦。”舒书吩咐着。
云珠应声,她擅梳发,熟练地将长发绾起,佩簪的时候,刚要拿起一只蓝玉金钗,被舒书阻止。
“戴这只吧。”她取出弘昀原先送她的乌木珊瑚簪,墨色如瀑的发中一点朱红点缀,极致的纯简,却明丽不可方物。
回神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珊瑚已经灵巧地接手,为她描完眉,上了一个桃花妆。镜中佳人,本就生得白皙娇丽,只需面施淡粉,和以胭脂调色,轻点于眼下和两颊。
古代版的腮红,也幸好珊瑚用的是蜜桃淡粉色,不然舒书真怕自己画成一个猴屁股。
她垂首想了想,素手纤纤,执起一只嫣红妆笔,在眼尾勾勒出一朵小小的梅花,整个人被点亮了。
是现代简笔画的画法,身后的宫人瞧不出是什么花来,倒也觉得别致。
“格格真好看,贝勒爷定会看迷了眼。”
听着侍女的夸赞,舒书抿唇一笑,宫墙囹圄,身不由己,她只希望自己永远记得从哪里来。
**
“谁看迷了眼?”
“贝勒爷安。”外头传来整齐的请安声。
弘昀一身石青色团鹤暗花绸常服袍,腰间佩戴着一块白玉龙凤纹鸡心佩,大步走进内室。
舒书恰到好处地回头,盈盈一笑,顾盼生辉:“贝勒爷。”
弘昀眼中浮现惊艳之色,还没等舒书起身便免了她的礼。
随即,他朝身后看了一眼,舒书这才注意到,王有全端着个圆盘,东西上还蒙了层罩布。
不等她询问,王有全手脚利落地将圆盘放置到内室的圆桌上,掀了罩布,带着屋里的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下。
**
房门轻缓合上,只留下两位主子相处。
舒书一眼看去,两只缠丝玻璃高足杯中盛着淡黄酒水,一对双喜字红烛,还有一个剔红荔枝长方盒。
高脚酒杯?原来这时候就有了?舒书一时间注意力跑偏,甚至没注意那对蜡烛的特殊之处。
直到弘昀主动伸出手,示意舒书拉上,带着她坐到桌边来。
向来只握笔拉弓的大手稍显生疏地点上两根红色喜烛,舒书这才看清,蜡烛上刻了双喜字,做工却有些粗糙,不像宫里的东西。
她只是个格格,只能被皇子临幸,却没有成婚仪式的资格。
喜烛是在男女成婚之夜点燃,要燃到天明不能中断,象征夫妻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有些惊诧于一向守礼的弘昀做了这样的事,随后又见他拿起长方盒,轻轻按下开口,露出里头东西的真容。
是首饰,一只伽南香木珍珠手镯和一套嵌米珠珊瑚素钿子。
又是送我的吗?舒书是真有些疑惑了。打她踏入这南三所的住处,看着布置的陈设和冯嬷嬷一直在耳边唠唠叨叨的稀奇物件,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在接着旁人砸来的珠玉器物,好似一种笨拙的示好。
虽说收到礼物自然开心,可是总有种怪异和不安。
弘昀终于看向一直盯着他的舒书,微微一笑道:“怎么了?第一日见我吗?”
“贝勒爷生得好,妾身没忍住。”舒书像是偷看被抓了个现行,有些赧然。
弘昀没料得及被打了个直球,耳朵悄悄热起来,努力控制自己道:“是不是在想,这些是做什么的?”
舒书微微点头,依然垂着眼。
弘昀笑了笑,将木盒推给她:“这个镯子和这套钿子是上个月在京郊办差,路过珠宝阁拍下的,我想着你戴一定好看。”
“我,我也从没给女子挑过这些,若是你喜欢,就收下吧。”
定了定神,弘昀又端起两个酒杯:“今天是好日子,想着,与你饮些酒水助兴。”
他显得有些紧张,可舒书来不及多想,应了他的话头抿了一些。
放下杯子望着点燃的红烛,她才意识到,难道这是交杯酒的替代品?
耳边又传来弘昀的话:“宫里喜烛都是有规矩用度的,我没法子。这是王有全从民间弄来的,我......”
话还未尽,舒书轻软的声音响起:“贝勒爷,我们歇下吧。”
随着两唇相贴,弘昀只有一个念头,心里想了两个多月的人儿终于要属于他了。
**
软腻可人,嘤咛不断,他再也无法压抑控制自己。
一夜风雨,断断续续,直到天明。
天蒙蒙亮时,弘昀终于闭眼假寐,稍许清醒过来,为自己的失控如斯震惊不已。
他安慰自己,这个年龄,应是正常的,不算坏了规矩。
清朝皇子皇孙大多十五岁就会被赐婚,赐婚前会有试婚宫女。十四岁时,内务府选送了两个侍寝宫女来教这档子事儿。
他碍于祖宗规矩没法推脱,草草了事地幸了两人,没觉着什么乐趣,只是在记录册上添了一笔把此事交代过去。此后,为了应对他人对后院塞人的心思,他干脆把两个宫女收为了侍妾,这么久以来,更像是摆设。
十五岁那年,恰逢雍正登基,宫内宫外形势难测,贵妃挑剔,皇帝疏忽,弘昀自己又不上心,赐婚便一拖再拖。之后他一心扑在读书骑射上,每次看着弟弟弘时偷偷摸摸寻欢,内心只有嗤之以鼻。
可遇到舒书,他才知道,什么叫食髓知味。
是不是该克制些了,自己不能这样沉迷在温柔乡里。
迷迷糊糊到了要上朝的时辰。“贝勒爷,该起了。”王有全小心翼翼的声音传入耳朵。
生怕吵到舒书,弘昀狠狠皱了下眉头,艰难睁眼,下意识朝臂弯里望去,眼神忽地柔和下来。
看着佳人嘟起嘴,慵懒地翻了个身,他一时间僵住了。
收到好多营养液好开心!!嘿嘿这段真的尽力了,甜不甜!!
舒书:这是干什么 弘昀:只想把好东西都带给老婆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烛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