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巫山沧海 第6章 风起云涌

“姑姑要去接父亲吗？”空青看着换了一身窄袖常服，戴上面纱的荀蓁，不由问道。

“嗯。”荀蓁点头，对一脸期待地看向她的空青说“你也想去？”

“嗯嗯嗯”空青点头，抱着书说“想啊，空青也想出去。”

“出去。”荀蓁折了折衣袖，低头整理衣服，问“你书背完了。”

“……嗯”空青点头，很是自信。

荀蓁转头，用清冷的眼看他道“背一遍。”

“……，哦，”空青把书躬身交给自家姑姑，开始目光明亮朗声背诵起尚书中大禹漠。

荀蓁拿起幕篱，静静地听着身侧孩子的稚嫩的声音，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孩子当年也是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姿态站在她的身侧。

“姑姑？”空青歪歪头，姿态可爱地看着荀蓁。

“嗯，走吧。”回了回神，荀蓁点头说。

“好喽！”空青高兴地围着荀蓁转了转，“终于可以出去喽！”

“把书放好。”

“好的姑姑。”空青接下书，跑过去，放到书房中，还喊道“姑姑你去门前等我！”

“礼仪，空青。”

“诺。”空青放慢了脚步，小步地走向书房，荀蓁看着他的背影，敛了敛眸，没有去门前，而是在原地等着他。

而此刻，远在桑海城外，看到一队秦军下马拜见身侧的赵乔松，觉得自己当初果然不该用假名字，看，果然遭报应了。

空青拿着木剑，站在荀蓁身侧，迎着街上众人的视线，想要退到自家姑姑身侧，但还是挺直了腰板，挡在荀蓁身侧。

“父亲怎么还不回来呢？”空青低头说了声，“该不是又英雄救美了吧，难道他想给我找后妈？”

荀蓁暼了眼想东想西的稚童，清冷依旧的声音响起，“慎言”想了想后，她又柔和了声音道“莫要多想，你父亲心中有你母亲，是立誓不娶的。”

虽然这个立誓，是有原因的，但，荀蓁想到自家哥哥写的某些悼亡诗，摇了摇头。

她的哥哥能写诗是真的，可她也真的明白他并没有外人以为的深情。

有时世人所以为的真实才是假象。

……………………

荀茂是真的不明白，剧情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韩非没死也就罢了，但扶苏武艺高强是怎么回事？

上天真的让他穿到了秦时明月世界吗？为什么如此如此的奇怪！

“先生不必因扶苏的身份而忧，乔松，的确算是我的字，家母甚爱山有扶苏，便想为我取乔松之名，不过是，父，家父更喜扶苏。”

扶苏是个温文尔雅的人，面对自己算是恩人的荀茂，也很是和颜悦色。

荀茂笑笑，心想我哪里是忧虑，不过是吃惊而已，剧情都乱套了，不行，再这样我真的要放飞自我了，就和十几年前一样！

扶苏已经很多年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了，可他作为儿子是不可能忘了自己的母亲的，所以当看到那个站在那里卓卓而立的女子时，他就知道，那就是他的母亲，他曾经宠冠后宫的母亲，郑夫人。

郑，正也，重也，他的父皇当初给不了他母亲妻子的名分，却也用这样的方式，给了她最大珍重。

……………………

嬴政来到荀蓁的寝殿，本以为能看到她熟悉的睡颜，却没想到，能看他素日冷冰冰的蓁儿满是孩子气的模样。

荀蓁是个作息规律的人，说什么时辰睡，就是什么时辰睡，当然这一规律在嬴政在的时候，是不算的，可自从扶苏出生后，她的作息规律也差不多被打乱了。

小孩子睡的时间长，醒的时间短，所以他醒的时候，荀蓁必然也要陪着他的。

虽然说，这事侍女也不是不能做，可想起嬴政对她提的要求，和母亲当年是如何照顾她与哥哥的，荀蓁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自己来。

扶苏是她的孩子，总不能相顾的比盖聂卫庄还粗疏。

扶苏的眼睛很好看，黝黑明亮，荀蓁看着他，不知怎的想到了云梦中，那片湖泊在日光下折射一片璀璨的样子。

“蓁儿如何还没睡？”

嬴政微蹙眉，拉起乌发披散，身穿葛布衣衫的荀蓁。

衣衫是广袖样式，腰带束得紧紧的，显得腰肢如柳，不堪一握，嬴政看到如此模样的荀蓁，心中想她这些天都是如此晚睡，必然是消瘦不少的。

他当初不该说让她做一个好母亲的，马马虎虎也不是不行，扶苏作为男子，依赖母亲算什么本事。

抱了抱荀蓁，嬴政用一种略似不满的语气道“蓁儿瘦了，是扶苏太闹腾了？”

虽说用的是疑问之话，却是肯定的语气，荀蓁抬头看着秦王的脸色，心想两者有什么必然关系吗？生了孩子后，消瘦不是正常的吗？

“没有，他还好。”荀蓁靠在嬴政怀里，说“比师兄小庄当年好多了。”

闻言，嬴政低低笑了声，声音低沉有力，似乎是从胸中发出，荀蓁感受着他愈发有力的臂膀，抬头道“王上不信？”

“寡人自然是信蓁儿的。”嬴政说完，抱着荀蓁躺在了榻上，“只是夜色已深，蓁儿还是睡吧！”

荀蓁起身，拿来嬴政放到她腰间的手，扯出自己被他握在手里的长发。

扶苏还没睡，妾身去陪会他，王上先睡吧。”说完，便要去看扶苏。

“让侍女看着，”嬴政抓住女子纤细的手腕，让她清澈透亮中带有一丝冰冷的眼看着他“蓁儿陪着寡人。”

荀蓁沉默着看了会他，点了点头，坐到了榻上。

她低头看着躺在床铺上握着她的手的秦王，似乎是出于习惯，没有拿出自己的手。

“王上要和妾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嬴政翻身把荀蓁按在榻上，扫过她完美无瑕的脸，最后视线落到了她的眼睛上，“寡人只想让蓁儿陪着，可好？”

“好。”荀蓁被近在咫尺的嬴政用突然的动作惊了下，愣了愣，才回答道。

她算是他的夫人，陪着他也是应该的。

嬴政看着横亘在他和荀蓁之间的扶苏，再看看神情专注的荀蓁，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和她一起看孩子。

明明已经解了衣衫，却落到如今地步，这让本想去新郑前和心上人温存一番的秦王有些挫败。

“王上可要去新郑？”

“蓁儿为何这样说？”

“王上前些天与妾身读书时，看到韩国公子非之大作，曾言：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得恨矣。”荀蓁偏头看了眼嬴政道“秦人好远游，王上离秦去韩也不算什么。”

“蓁儿倒是知晓寡人的心思。”嬴政摸了摸荀蓁的脸，笑着说“真是寡人的心上人。”

他没有生气或者恼怒，荀蓁是他的人，纵然猜到他的心思，也不过是夫妻间的事。

韩非虽然说君主要防范臣子，姬妾，可总有些人是防不了的。

嬴政看着脸上略略带了些柔和之色的荀蓁，心想，这是他的女人，他儿子的母亲，便是防不了又如何？

她这辈子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他也只有日日看着她才能安心。

“王上是要人，还是问策？”

“既要人，也要策！”

荀蓁闻言，蹙眉，注视向一派自信的秦王道“那，妾身便祝王上心想事成。”

“蓁儿不信寡人？”

“他是韩国公子，乃是一国公族，又有爱国之心，不到山穷水尽之时，怎么会入秦为臣？”

荀蓁说的是真心话，嬴政也承认，虽然对方的实诚确实有些伤他的心。

荀蓁没在乎嬴政的心情，她看着扶苏黝黑明亮的眸子，忽而就想到了云梦山夏夜中明亮星辰。

扶苏像嬴政，连眼睛也像，想来长大后应当和他差不多，就是不知道一样只靠着一张脸就能吓坏宫人。

想到那个画面，荀蓁竟然觉得好笑。

她也笑了出来。

荀蓁不笑时好看，笑起来自然更好看。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久违地，嬴政蓦然心动，就像他在盖聂府上初次见她那时。

细想起来，荀蓁入宫这些日子，确实生动了许多，偶尔也会笑笑。

大概女孩子做了母亲后，都会不一样？

嬴政想，若真是这样，蓁儿生子倒真是好事，他得了长子，心上人有了依靠，更别提她变得有些温柔了。

虽然她的作风还是有些……，嬴政摇摇头，心说，不过是小事，虽然他有时有些招架不住，可……，盖聂都受不住，他也不算什么。

男女之间，一来一往，有亏有得，才是正常。

“等寡人加了冠，”嬴政说起加冠一事，突然有些感慨，走了许多年，他终于要到加冠亲政这一步了，可这世间事多行百里者半九十，所以愈到最后，他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寡人便封蓁儿做王后。”

听到王后，荀蓁顿了顿，看着嬴政很认真道“你要我做你的妻子？”

“如何？”嬴政觉得这是他能给荀蓁最好的东西了，一国后位，她又有长子，到时候扶苏是嫡长子，身份尊贵。

“不好。”荀蓁摇头，想到后宫中那些无趣至极的女人，觉得自己是夫人，借着不管事的由头还能不见人，可当了王后，那么多女人说话，她肯定要很烦。

若是烦的狠了，说不得就想对小庄那样对她们。

且，王后为正妻，她若是真的成了他的妻，便真的要负担起责任来。

“为何？”

“太累，而且，面对太多人，不习惯。”荀蓁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要这个位置。

“你啊！”嬴政无奈摇头，荀蓁明明知道王后之位何等重要，却还是这样的不在乎，心中说不得是什么感觉。

“不要便不要吧，可蓁儿不想要，就不怕寡人另立了别人为王后？”

“那你就不要立王后。”荀蓁看着嬴政，说“不要王后。”

“真是小气。”嬴政抱着荀蓁，拍了拍她挺直的脊背，“放心，寡人不会把这后位给别人的，什么时候蓁儿想要了，便来找寡人拿。”

“我不会想要的，”荀蓁看着嬴政，默默在心里说，我是不会想做王后的。

岁月荏苒，当初的稚子长成了高大英俊的成人，荀蓁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于是她也就什么都没说。

扶苏虽然想到来桑海必然会见到自己母亲，却没想过会这样早，这样让人猝不及防。

余光一瞥，便看到那个依偎在母亲身侧的稚童，不过十来岁，长的很是眉清目秀，眼中灵气逼人，再看看母亲对他的亲近毫不在意的模样，扶苏心中一时酸涩不已。

荀茂也没有暴露扶苏身份的打算，所以他与扶苏行了一礼便道“在下家中有事，先行一步。”

“可是有家人在等候？”扶苏说完，指了一指不远处眼巴巴看着荀茂的少年。

荀茂顺着扶苏的方向，果然看到了空青和头戴幕篱的荀蓁，他的妹妹手里拿着一个包裹，看样子装的是布帛，于是他点头说“是啊，是家妹与犬子。”

扶苏点头，心想认识了后，往后寻母亲才有由头，不然，还真的暴露她的身份不成？

“先生还有事，乔松便不打扰了，改日乔松再登门拜访以表谢意。”

“客气，客气。”荀茂假笑一声，很是真情实意，便牵马朝荀蓁空青而去。

“那是谁？”空青回头看了文雅俊秀的白衣公子，很是好奇地问荀茂。

“一个朋友。”荀茂把话题揭过，这种事听多了可没什么好处。

“看上去是个好孩子。”

荀蓁突如其来的话让荀茂惊了一惊，可片刻他又回过神，心想的确是个好孩子，历史上听到他爹让他自尽，一抹脖子就死了，怎么不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呢？

反正他不是这样的人，荀茂想，谁敢让他死，他就要送谁去死。

不过，妹妹的神预言又开始了，荀茂心里暗自摇头，心说没头没脑的话，如果他不是见多识广，熟知历史和剧情，他也听不懂荀蓁说的是什么意思。

荀蓁说了句后，便不再言语。

“你买布帛做什么？”

“做衣服。”

“给谁？不对，你会做衣服？”荀茂心想，鬼谷还教人做衣服？

“会。”荀蓁点头，摸着包裹，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时嬴政和盖聂正准备前往新郑。

荀蓁来到章台时，盖聂正在收拾东西，虽然他武艺高强，听觉灵敏，察觉到了荀蓁的到来，可看到人的那一刻还是惊了惊的。

“你没事来章台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的。”荀蓁拿下遮住她面容的兜帽，露出一张夺人心魄的秀美面容，把掩在披风下的粗布包着的包裹给他。

盖聂把视线从荀蓁脸上移开，心想为什么感觉师妹是越来越美了，咸阳宫就这么养人？

“这是？”

“给小庄的。”

盖聂闻言，沉默了会，艰难道“你还记得？”

荀蓁点头，说“忘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那你现在能忘了吗？”

“不能。”荀蓁拒绝，“我当不成君子，也不去当了。”

好吧，好吧，盖聂心想，你本来就不是君子，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你应该叫小庄师哥，或者二师兄。”

盖聂觉得自己应该肩负起维护鬼谷上下关系正常的责任，于是他纠正荀蓁。

“他不是一直相当幺儿。”荀蓁说话，潜意思就是，他不当我当。

盖聂沉默，决定不说这个无数次都没有解决的问题，于是他扯开话题，说“不如去见见秦王？”

“嗯。”荀蓁点头，拉上兜帽，跟住盖聂，她不怎么来章台，自然也不怎么识路。

盖聂觉得自己让荀蓁见秦王，就是个错误，感觉这两个人都不怎么正常，秦王就不多说了，容忍荀蓁比他师父还厉害，至于荀蓁，师妹你不是一直走高冷路线，和秦王卿卿我我个什么劲。

“王上要走了。”荀蓁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老套地说了这句话，她不善分别之语。

“嗯。”秦王点头，低头看着一张脸都在兜帽里的荀蓁，她还是很美丽，却比初见之日，多了几分人气，这是他带给她的。

秦王抱住纤细的人，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声道“蓁儿且等着寡人。”

“妾身知道。”

“好。”嬴政点头，松开荀蓁，低头为她理起略显凌乱的衣衫，神情专注得很，荀蓁看着秦王的侧脸，想了想自己知道的，踮起脚尖在秦王的脸颊上亲了下。

“你真是。”嬴政停下手，眸色深深地望着荀蓁，荀蓁也是注视着他，眼神清明。

“应该在这里。”说完，便印上女子的红唇。

荀蓁被动承受秦王的索取，突然觉得没经验很容易落于下风，就像是小庄当初输给自己一样。

二人堂而皇之地痴缠，只有盖聂低头，有些尴尬。

嬴政没有沉湎于温柔乡，片刻，他便松开怀里人，摸着她的头，“等我回来。”

荀蓁点头应了一声。

嬴政把她拢了拢披风，随即上了马车。

围观这一切的盖聂心想，这有什么意思呢？但看到秦王兴致有加，也不好多说什么。

“盖聂，这是什么！”

过了会，嬴政出声，把盖聂喊了进入，指着荀蓁给他的那个包袱。

盖聂看着那个被秦王打开的包袱，一身黑色的做工精细的衣裳便出现在眼前。

盖聂看着面沉如水的秦王，秦王则看着他。

改的是荀蓁和嬴政夜话时她的应对的形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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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