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巫山沧海 第39章 荀蕙

始皇帝三十一年，

桑海

小圣贤庄，

今日的猗竹园久违地迎来了访客。

只不过，荀子在见到这位访客后，觉得自己需要来一剂镇定安神的汤药。

“你说什么？女儿？他哪来的女儿？”荀子有点懵，实在是这个“惊喜”实在太大了。

他对娶妻生子毫无兴趣的次子荀英，是怎么折腾出女儿来的？

看着角落里的小姑娘，荀子觉得自己怒火直上，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捏着次子的耳朵大声地问他，你怎么搞出来的女儿？还是这时候才送过来？

他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儿子？

荀子很生气，他想揍儿子了，别人家孩子顶多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的儿子不得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有本事女儿自己养啊，扔给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

荀子此刻面色很难看，如果此刻伏念和颜路在这，心中只怕早已心生胆怯，毕竟荀夫子的威慑力，谁见谁知道。

但伏望不是，此刻的他面上一派淡定，至于荀夫子的怒火……他又不是儒家弟子，也不在小圣贤庄，他怕什么？

这样想着，伏望继续不怕死转述着荀英的交待。

听着伏望绘声绘色的描述，荀子冷笑一声，面无表情道，“孩子留下，你可以走了！”

察觉到荀子心情的伏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溜了溜了！

临走之前，伏望还不忘转头对戴着幕篱的小姑娘道，“照顾好你大父。”

正堂之上，荀子艰难地平复心情，但还是想把儿子拎出来打一顿，至于说他人在东郡，过不来……

呵，现在过不来，难道永远过不来？

等着吧！除非他死了，否则这小子的一顿打少不了！

他只是老了，但还挥得动藤条！

这样想着，荀子心中沸腾的怒火缓缓平息了下来，待看到跪坐在一旁的红衣小姑娘，叹了口气，孩子父亲不干人事，可稚子无辜。

“孩子，你叫什么？”

“蕙，”荀蕙将幕篱摘下，如画的眉眼显露出来，那是世上最出色的画师都描绘不出的容颜。

荀子愣住了，一瞬间，眼前的少女仿佛和记忆里的另一个人影重合。

这一刻，荀子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荀英会选择让伏望来送荀蕙。

错误已经发生过一次，那么就不能让它再发生。

良久，荀子回神，和蔼地问她“你叫蕙是吗？”

“是的，大父”荀蕙点头。

“且夫芷兰生于深林，非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之学，非为通也，为穷而不困，忧而意不衰也，知祸福终始而心不惑也。”荀子念着这句话，说出了她名字的由来。

蕙，亦即蕙兰，作为写出这句话的本人，荀子是更清楚芷兰代表了什么。

“是个好名字”他说，虽然荀子因为某些往事和次子荀英一向不大合得来，孙女却不一样的，毕竟稚子无辜。

而且……

看着孙女，荀子和记忆深处的女儿对上了，毕竟他这个孙女与早逝的幼女实在太过相似。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的话……大概也是如此模样吧……

即使出众的样貌对于一个女孩并不意味着幸事，只是相比于活着，那些都无足轻重。

想到或许早已不在人世的幼女，荀子一时悲从中来。

“大父，是在想姑姑吗？”就在荀子悲伤不能自己时，荀蕙的声音传来，荀子抬头望去，看到孙女漆黑透亮的眸子，他听她说“父亲对我说过，我和姑姑有些像……”

“是很像，”荀子听到自己这样说。

“那我……我让您伤心了，”荀子看到少女垂下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我是不是不该来？”

荀子愣住了，“不，孩子，我是你的大父，这里是就是你的家，没有什么是不该的。”

荀子努力笑得开心一些，不让自己吓到小姑娘，“你没错，孩子，不要怕。”

你能有什么错呢？

名满天下的儒家荀子其实是个没用的人，既救不了天下也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

……………………

伏望从荀子处出来就来了见思馆，

听到课室内自家侄子授课的声音，他默默止住了脚步，停在外面。

身处局外，不知详情的伏念或许会这么认为，但伏望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始皇帝剑指墨家，焉知小圣贤庄不是下一个机关城？何况……阴阳家……

想起记忆里深不可测的东皇太一，伏望一时沉默。

退缩是不可能退缩的，伏望很清楚，以荀夫子的性情，知道那件事后，才不会轻易罢休。

想到这，伏望稍稍分了些心神，思考此刻竹园处的祖孙二人是个什么情况。

应该会顺利的吧？毕竟荀蕙那丫头和她娘那么像……

夫子总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又不是普通老者，他内力深厚，虽然年级一大把，可耳聪目明得很！

不可能不记得！

伏望暗暗想。

见思馆

甫一下课，伏念就看到站在门外的中年模样的男子，虽然他实际上不是这个年纪。

看到来人后，伏念第一时间是惊讶，“叔父？您怎么来了！”

“自然是有事！”伏望暗暗腹议了一句，心说，没事我来这干嘛，遛弯吗？虽然我不像荀英那个家伙有着正经职业，但我也很忙的好么！

“您有什么事？”伏念问，面色一紧，“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父亲还是母亲？”

“都不是，”

伏念愣住了，“那您来……”

来干嘛？

“来看你只是顺路的，”伏望说，“所以，家里没事，”

伏念：所以，我是捎带的？

“那您是要做什么？”伏念问，“我看看能不能帮您些什么。”

“那倒不用，”

伏念：“？？？”

就在伏念疑惑之际，只听他小叔如是道，“事情我已经办完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帮荀英那家伙护送个人而已。”

荀英？东郡郡守？

伏念脑海里闪出荀英的所有信息，“那不是……荀师叔的次子？”

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他要喊师兄的人。

“送人，送什么人？”伏念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他家小孩，”

“他还有孩子！”伏念愣住了，就他所知，荀英没成亲，这哪来的孩子？

伏望点头，心说虽然荀蕙严格意义上不是他孩子，但问题是她姓荀，四舍五入，这说是他家小孩也没错。

“那，孩子呢？”伏念后知后觉地问起了重点，想了想，又道，“多大年纪，男孩女孩？”

“人在夫子那里，是个姑娘。”

“姑娘？”

“小孩子身体有些不大好，荀英政务繁忙，无暇顾及，故而托我将其带至桑海静养。”伏望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托出。

伏念闻言点头，表示理解，师的医术他是清楚的，只是……想到自家师叔的脾气，伏念想了想道，“师叔是如何说的？”

“我出来时，夫子正在单独问询，”伏望说，心说人家祖孙二人叙旧，我自然不能碍事。

“如此，我亲自去一趟。”虽然伏念对自家师叔一向怵得慌，但涉及正事，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谁让一向最得师叔喜欢的小师弟此刻不在呢？

…………………………

东郡，郡守府

今日的郡守府比往常安静诸多，因为今天休沐日。

虽然皇帝日日加班，也想让他的工具人臣子们天天加班，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大家身子不是铁打的，他们不像皇帝能磕药，也不像荀子这种内功深厚，越活越老当益壮，指望着他们九九六，零零七……

估计不用反秦联盟来，大秦自己都能搞垮自己。

故而，难得的休沐日，众人都很高兴。

荀英是醒来之后才意识到又是休沐日了的，只不过，他不像其他人那么高兴，至于为什么……

可能人没事干时总会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此的荀英便是如此。

都说儒墨并称当今两大显学，只是……荀子是儒家之人，儒家却非荀子掌中之物。

这也是你不愿意来找我们的原因吗？

妹妹？

且夫芷兰生于深林，非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之学，非为通也，为穷而不困，忧而意不衰也，知祸福终始而心不惑也。

——《荀子?宥坐》

这段的故事背景是，孔子被困于陈蔡之间，对子路的教导。

具体可见《孔子家语?在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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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荀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