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白凤 第9章 第 9 章

白凤在雀阁的屋檐下找值班的墨鸦时，他正兀自沉思。

“红號又找你麻烦？”墨鸦转身对他说。

白凤：啧，消息灵通的家伙，新郑城的乌鸦也太多了点。

他回答的态度满不在乎：“他那是老毛病犯了，总觉得抓到了能置我于死地的小辫子。事实证明，这人就是爱做梦。”

墨鸦眉峰微蹙：“虽然如此，你也该多加留意。往紫兰轩跑的那么殷勤，当心惹将军不快。”

“这个……你说晚了。”白凤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墨鸦：“什么意思？！”

白凤：“将军早已知道，今天召见我还问来着。”

“！？”

“没事。已经解决了。”

相较于墨鸦的紧张，白凤的笑容恣意得多：“我禀告将军，因为紫兰轩人流巨大，消息流通极快，巡逻时我特意多徘徊了几次。”

墨鸦呵斥他：“注意你的态度！”

自作主张、态度轻慢，是想挨鞭子吗！

“所以将军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冰蓝色的眼睛里荡漾着笑意，“但随后就许我在巡逻时，可在紫兰轩多停留几次。”

墨鸦：“？”

墨鸦思索：“紫兰轩不知是诸子百家哪方势力，背后迷雾重重影响极广，大将军因此一直没有妄动。虽然派人监视是应有之义，但也不至于大材小用到派你当眼睛。白凤，你还对将军说了什么？”

白凤眨眼，无辜地说：“我说，我偶然发现紫兰轩里多了一位贵客常驻。”

他也很惊讶，自己居然在紫兰轩见到了一个名留青史的可怕之人。

——毕业于稷下学宫，师从儒门大佬荀子的王室公子，历史上被盛赞为法家集大成者，韩非子。

白凤收集的情报表明，这个魔改世界的韩非比正史更夸张，他从出生起就万众瞩目，少年时被韩国人视为“救世主”。白凤还以为他自荀子处学成归来，会像历史记载一样向韩王安上书，迫不及待接过解救韩国命运的重担。

然而……这位韩非公子的举止大出人意料。

——他却不急于在朝堂立足，反而流连紫兰轩夜夜笙歌。

这条王室“救世主”不务正业的消息令姬无夜心中无比畅快，轻易抵了他心里白凤乱晃的罪过，还因此特许白凤多留神紫兰轩。

就是白凤受到的惊吓有点大。

韩非和他想象的不同，完全不一样。

前世白凤虽然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不把佶屈聱牙的的古文当必修，但也曾涉猎过通俗版《韩非子》。

透过十万言的法家典籍，他曾触摸两千五百年前法家韩子灵魂的温度，那是冰冷坚硬的寒冰，不留退路的钢铁，是将人间温情悉数撕碎的冷酷。

人类亲缘、诸子百家、君臣国家在韩子笔下均被撕去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最不堪的一面。也许正是因为看得太清，韩子提出的治国之法在诸子百家中也最严苛无情。

秦国以法家治国，“暴秦”之名，亦有早逝的韩子一份功劳。

白凤本以为他注定见到的韩非会是一个严厉冷酷之人，多数时候沉默寡言，开口如同史书一般结巴。然而万万没想到……

站在紫兰轩高处的风中，单纯的白凤再次盯着里面饮酒作乐、放浪形骸的公子非无言，心情有点崩溃：真实的韩非怎么能是个桃花眼的花花公子？！

虽然他已经接受这个世界可能有点不太一样，比如有内力有江湖，有幻术有蛊术，比如人种纷杂、五彩缤纷，可是冷酷傲慢的结巴公子摇身一变，成了貌美多情的穷光蛋酒鬼，这变化未免也太惊人！！

墨鸦不信：“公子韩非流连紫兰轩的消息也能令你心神恍惚？”

白凤回神：“只是有些意外，传说中的九公子竟然如此低调，学成归国既不为众人所知，也没有在朝堂大展手脚，却躲在花楼里偷偷喝酒。”

墨鸦一拍白凤肩膀：“你又在想多余的事了。”

“个人爱好而已。”白凤歪头，任由黑色羽翼的乌鸦落在他肩头。

“读书，听曲，凑热闹……你的爱好可真够广泛的。”

墨鸦没好气的说，“要是你多把心力放在武学进展上，早就能一个人执行任务了。结果现在可怜我轮值结束，还要出城执行任务。”

“唔任务是这样么，终于要开始了。”

“你又知道了什么？！”

墨鸦崩溃的低吼。

面对质问，白凤表现得很稳，“多新鲜，前期情报工作都经我手完成，我能推断出接下来的行动很奇怪吗？”

墨鸦抹一把脸，颓然道：“你……”

“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自己的推断，对吧。”白凤老神在在地说。

墨鸦：“知道你还敢开口！！！”

白凤：“你又不是外人。”

冰蓝色的眼睛漾着暖色，他逗弄大乌鸦：“如果是为军饷，我建议将行动安排在明后天。若大雨来的不是时候，这场戏可就演不成了。”

墨鸦对白凤的智慧又爱又恨：“什么时候下雨你都猜到知道了？”

白凤：“这又不难，看云识天气而已。”小学自然课上的常识。

更何况按照后世的二十四节气划分，最近当是立夏，正是雷雨多发时节，早早晚晚总能在路上赶上大雨。若不是为了在断魂谷这个特殊地点钓鱼，其实不用挑时间也能将军饷“漂没”。

墨鸦对白凤转速过快的脑子没辙，只能没好气地说：“这次任务你和我一起去，在任务完成报告将军之前，不准离开我视线一步。不然就杀了你！”

白凤抬手放飞乌鸦，浑然没把威胁当回事：“切，紧张兮兮。走吧，先去断魂谷，我们要做些准备。”

“这次任务与以往的杀人不同，事关十万两黄金，你若出了纰漏，大将军能活剐了你。”

墨鸦：“装神弄鬼而已，不用你操心。倒是你，多学着点，今后这些都是你的活计。”话音未落，他飞身城外。

白凤紧随其后，踏着风向断魂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