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神大人可真是无情呢!真是伤透了奴家的心……”身段异常妖娆的女人如水蛇一般攀上男人的肩膀,柔媚的声音却勾不起男人一丝波澜。女人犹不放弃,纤纤玉指开始不规矩的在祭神身上游走,红唇紧贴着祭神的耳边:“难道祭神大人忘了那夜的滋味吗?奴家可是记得……”
话未说完,人已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冷淡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女人:“霁遥,汝逾矩了。”平淡的神色完全看不出这人方才才被挑逗过。
“男女欢好本是天经地义,祭神大人何故推辞?况且那夜……”霁遥似乎毫不在意被祭神如此对待,无所谓地站起身,只是神情与语气分外委屈,娇媚的容颜瞬间黯淡,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祭神斜倚在神座上,修长的手指抚过手中花盏,金色的眸微微眯起,透露出一股异常危险的味道:“你当知那夜发生了什么。”
霁遥闻此,挑了挑眉:“那夜难道不是祭神大人按捺不住,与吾……共、度、春、风、吗?”她一字一顿地念出最后几个字,隐隐透出几丝暧昧,令神殿中原本颇显诡异的气氛添上一分暧昧不清。
“汝父若是知晓汝之作为,不知该当如何?”祭神轻淡地瞥了霁遥一眼,此女乃是魔神后裔,若非顾忌此界平衡,早在当初那件事之后,他便该灭了此女,若非此女,又岂会……
思绪被猛然钻入鼻间的女子馨香打断,霁遥微微俯身,启唇间,红唇轻轻擦过祭神耳边:“与祭神大人欢好一度,自是未辜负吾之血脉。吾相信,父神终会以吾为傲。大人觉得呢?”小巧的舌尖忽然暧昧地轻舔了一下祭神的耳边,而后在祭神变脸之际,迅速起身,旋即化作一团黑气离去,徒留一声娇笑回荡在神殿之中。
与此同时,祭神狠狠地握紧手中花盏,精致的花盏瞬间化为齑粉:“霁,遥!”
两字轻吐间,神殿竟是呈现崩塌之象,祭神周身魔气萦绕,那张圣洁的面孔似乎也沾染上丝丝邪性,晦暗不明……
“先生!”
一声呼唤,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度修仪揉了揉额头,梦中的记忆碎片太杂太乱,让人无所适从。面前落下一阵阴影,度修仪抬眼望去,一羽赐命板着脸,僵硬地站在他面前。度修仪打量了许久,目光十分诡异……
“一羽,你怕高?”
一羽赐命嘴角一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前面说过,比起撒手慈悲,一羽赐命是个很沉稳很听话的学生,师尹交代了让他照看着度修仪,他果真就跑来镜水别筑抢了言随的活儿,气的言随跟度修仪告了好几次状……
——哪有师尊受伤徒弟不侍奉左右的?关键是还抢不过!
度修仪笑着摸了摸徒弟的头:“他要做便做,正巧,趁着这功夫你也休息休息。”
言随顿时就被安抚了,而一羽赐命的日子却难过了起来……他从来没想过,度修仪的性子竟然这么……令人难以描述……
譬如现在,明明可以在竹林中好好疗养的,他偏偏不知何时上了房顶。
对,没错,就是房顶,还拎着一壶酒上去的!还在房顶上睡着了!
看见那个人毫不顾忌地躺在房顶上,一羽赐命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微妙,原谅这孩子从小就听话,从没干过爬房顶这种事,也不能理解这种事……
最重要的是,先生您不是还受着伤的吗?不是内息混乱吗?你到底怎么上去的啊!!!
“一羽啊,你要不要上来看看?”房顶上引起一羽赐命各种纠结的罪魁祸首晃了晃酒壶,笑眯眯地邀请一羽赐命与他一起。一羽赐命莫名打了个寒战:“先生,不用了!我去看看您的药!”
“不用了,一羽!我已经好了!一羽!”任凭度修仪再怎么呼唤,一羽赐命也是死不回头,没错,据他观测,后面那位先生,怕!喝!药!
眼睁睁看着一羽赐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度修仪再次瘫在了房顶上,却是嗤笑了一声,喝药……若是有用,他如今又何苦如此?
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看上去晶莹洁白,而且竟是无瑕之玉,可谓少见。细腻的白玉上用小篆刻着一个“仪”字,度修仪拇指不断摩挲着那个字,只觉得自己陷入了越来越多的谜团中,祭神秋隐,冬离,霁遥的关系尚未理清,这个昏迷醒来后莫名其妙出现的玉佩,究竟是怎么回事?
祭神秋隐,冬离以及新出现在梦境中的霁遥,冬离似乎格外仇视祭神,而冬离身上亦拥有沛然魔气,想想霁遥的话,莫非……
冬离与霁遥青梅竹马,霁遥却单恋祭神,甚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与祭神一夜春风,而祭神其实本身心性也不坚定,被霁遥这么一激,彻底放飞了自我……
而冬离却心痛于霁遥单恋不得,于是动用禁术,势要报复祭神勾搭妹子之仇……
——好一出三角恋大戏!
只是,情节会这么狗血吗…度修仪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先生!”
度修仪拎着酒壶望了望天,今日是不宜睡觉不宜思考吗?怎么的一个个都跑过来了?
只见言随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看见房顶上的度修仪,言随无奈抚额,一跃便跳上了房顶,道:“先生,您该在竹林里休养才是,师尹若是见了,又该罚人了,还有师叔,师叔可就在这里住着呢,若是叫师叔和公子看见了,也定是担忧的……”
小徒儿一句无心抱怨,惹得度修仪顿时黑了脸,自打他受伤休养,就没个安生时候,干什么都有即鹿、剑之初、言随,一羽赐命轮番出来阻挠。除去言随和一羽赐命,这番阻挠下来竟也叫他和即鹿、剑之初之间的隔阂消散了许多。
不过,一想到这群人把他当成瓷娃娃,度修仪心里自然还是不爽的,他挑了挑眉,伸手拿起一边折扇,毫不留情地敲上了小徒儿的额头:“谁是你师尊?”
“……”言随默然以对,小眼神分明就是在谴责度修仪,亏他还好意思说呢,说是师尊,结果这都近一年了,连声“师尊”也不让喊,只让喊“先生”,也不见教武功什么实质点儿的东西,只天天让他看书,天天拿他当小厮使唤!有这么当师尊的吗?
度修仪尴尬地收回手,显然也是想起了什么,言随轻叹一口气:“先生,为了徒儿的小命着想,您还是下去吧!”
“师尹又不是什么蛇鬼猛兽,那么怕他作甚?”度修仪嘴里嘟囔着,不过还是乖乖下了房顶,他怕他再不下来,言随一告状,回头不知道又得受多少说教,想想就毛骨悚然……
“先生……”
“吾在,又有什么事啊……”一羽赐命再次跑了过来,度修仪一边回话,一边却又默默转过身,想表示自己其实根本听不见,话说回来,今天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
“古来明祚来人。”
一羽赐命满面凝重,言随和度修仪俱是一僵,度修仪僵硬地转过头,这下真的彻底笑不出来了……
古来明祚,那是界主居所……
他在慈光呆了多年,界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怎么的突然要找他?好吧,度修仪选择性忽略了自己几天前才大出了风头的事……
“先生,不能不见。”一羽赐命严肃道,看的度修仪不禁叹气,他当然知道不能不见啊!这简直是废话!但是,也不能是现在吧……
度修仪靠着言随,歪着头想了许久,在言随和一羽赐命惊讶的目光下,度修仪深沉道:“吾现在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先生……”言随一脸黑线,现在是玩的时候吗?度修仪撇了撇嘴:“好了好了吾哉了,吾这就处理。”
“恩。”言随点了点头,下一秒,度修仪便在一羽赐命疑惑的眼神下攀到了言随肩上,然后某位先生委委屈屈道:“我想吃糖……”
先生你的形象要破灭了你哉吗!
然而,看着度修仪的眼神,再看看旁边的一羽赐命,言随眼神微暗,随即心累地叹了一口气:“我去拿。”
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一羽赐命一脸懵逼,言随一离开,度修仪瞬间正了神色,整了整衣袍,道:“走吧,去看看界主有何要事……”
度修仪从来不是什么谦和之辈,逸轻舒曾说他是面上君子端方,实则骨子里傲气十足,这话倒是不假。无衣师尹能将他派去碎岛,也是因为早便了解度修仪的性子。无论发生什么,度修仪是决计不会忍气吞声的,所以,度修仪一定能带回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此前在碎岛王殿,一羽赐命已见识了一回,而在此刻,一羽赐命第二次看到了他的傲气,属于度修仪的傲气。
两人很快便出了镜水别筑,只见一人一袭黑衣加身,一张面具遮住了面容,周身气息无端带着一丝暴虐,一个令人看不清的人……
度修仪敛了眸,弭界主派来的这个人……有古怪……
“界主传召,还请度……度先生速速前往。”那人似是已经许久不曾开口说话,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说出来意,语气中似乎带着尘封多年的腐朽,令人感到十分不自在。
“既然是界主传召,度修仪自然不好推辞,还请阁下引路。”
那人并未搭话,视线却望向了一羽赐命,度修仪心下一凛,面上不动声色,道:“一羽,你且在此等候。”
不待一羽赐命反驳,度修仪便笑着开口:“如此,阁下可满意?”
那人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度修仪手摇折扇,抬脚便跟了上去。一羽赐命望着两人背影,想了想,也飞速离开了镜水别筑。
不多时,度修仪二人便到地方。不同于流光晚榭竹色青葱,阵阵檀香萦绕鼻尖,虽然熏香味道偶尔过于浓重刺鼻,却也尽显清雅。此处则是无一不给人一种华贵威严之感,入口之处,一块汉白玉石碑静静矗立在一侧,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古来明祚”。
正中是一个约两米的朱漆方台,一根石柱静静矗立其上,石柱之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正是潜龙在渊,正值飞升,令人感觉无限威压。方台四周,四座大理石碑众星拱月般包围着正中方台,石碑之上,金漆刻字,字字珠玑,皆是圣贤之笔,令人心生肃穆之感。
度修仪随着那人踏入古来明祚,一边打量着四周,心下却是疑惑,如此作为一界之主的住处,是否太过寒酸了?话说好像杀戮碎岛的王宫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样的寒酸,算了,可能这是四魌界的特色……
胡思乱想间,只见一个光球不知自何处悠悠飘来,飘到了正中间……
“度修仪?”
光球飘浮在半空,度修仪却迟迟不回话,发着光的球……界主是个球?或者说……界主是个妖怪?等等,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来到这个世界好多年的度修仪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这玩意儿究竟是个什么世界啊?
不过度修仪到底不是无能之辈,也就震惊了片刻便放松了身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唇角微扬,眉梢上挑,配上手中绘有仙鹤凌云图的折扇,温润中又显了些许高傲。他不慌不忙地将折扇紧贴胸前,微微躬身:“度修仪见过界主!”
慈光之塔弭界主,据说是个十分圣明的君主来着,甘愿将政事均交由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无衣师尹处理,自己退居幕后,也是大气。不过想想澈寒师尹最后那段日子的模样,似乎也与这位界主脱不了关系 ,界主如何当真不好判定。
“吾听闻,师尹遣了你出使碎岛?”弭界主也不含糊,直切主题,度修仪被这一招弄得一愣,连虚与委蛇都没有吗?而且……
他的视线转向一旁的黑衣男人,弭界主丝毫未曾提及这人,却敢在这人面前直接言明这些事,想来便是弭界主心腹了,只是为何从未听过这人的消息?心思辗转只在片刻,度修仪回道:“蒙师尹看重,在下方得出使碎岛,只是可惜在下能为不足,未曾完成师尹重托。”
“是吗?”这样的问话在度修仪意料之中,弭界主再怎样也是一界之主,怎么可能被人轻易糊弄?他这番说辞的确太不走心,想也知道弭界主是不信的,只是即鹿一事师尹瞒的紧,若这位界主当真不管事也就罢了。如今明摆着弭界主对慈光仍有关注和掌控,该怎么说才能混过这一关,度修仪一时犯了难。
“吾倒是好奇,是有何事才让师尹突然派人前往碎岛?”
“师尹国士无双,自是为了慈光。”面对弭界主追问,度修仪却稳下了心,看来这个界主还不曾想做些什么,否则便不会这么说了。他就不信这位界主会什么都不清楚……
“也是。”弭界主出口应和了一声,随即问道,“吾观阁下非为本境之人,却不知……”
“度修仪误入此界,多亏有了师尹与楔子出手相救,方得今日安稳,如今师尹有难,自当略尽绵薄之力。”度修仪淡笑,却是刻意夸大了无衣师尹的处境,又将所有事都归到了报恩之上,一时竟是堵死了弭界主的话。(
弭界主沉默片刻,一旁黑衣人却忽而轻咳起来,顿时吸引了两人目光,弭界主看他咳的似是厉害,道:“你这几日辛苦了,先下去吧。”
黑衣人未曾开口,弭界主话语一落便消失在了两人眼前,度修仪则是疑惑,刚刚那个声音,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界主,师尹求见。”
小侍匆忙禀告,光球转到了度修仪身侧,弭界主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低沉:“看来师尹对阁下当真关注的紧,吾还未曾说些什么,师尹便来寻阁下了。”
“界主说笑了,师尹为慈光师尹,惯是忙于慈光事务的。”言下之意便是无衣师尹可能是为了慈光之塔来的。
“哈!”弭界主轻笑一声,不待他再开口,无衣师尹便已踏入了古来明祚。只是,他却不曾看向度修仪,反而是恭敬地向弭界主行了礼,只淡然一句道:“禀界主,国士林学子暴动。”
“恩?学子暴动?”弭界主似乎有些惊讶,沉声问道,“可知是何缘故?”
“无衣有错。”无衣师尹认错认得干脆利落,却半点儿不提自己错在何处,弭界主此刻应也是无心追究,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散布谣言者,心怀不轨,自不能轻易放过,而随其闹事者,虽是受了蛊惑,却能看出其心性不专,国士林乃学子进修之地,容不得这般心思险恶之人。”听起来无衣师尹早有成算,依他如今地位,这种事大可不必禀告界主,如今却……
度修仪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看来一羽很给力……
“吾相信你的能为,这些事你决定就好。倒是度先生,吾听闻度先生此次为了慈光受伤不轻。”弭界主轻描淡写地便将事情交给了无衣师尹,听上去对无衣师尹信任异常,又似对度修仪很感兴趣,三两句便又将话题转到了度修仪身上。
“劳界主挂怀,在下不过是旧疾发作罢了。”
“吾听闻,师尹可是为了先生,专门遣人前往碎岛问罪了。”
度修仪一愣,本能地看向无衣师尹,只见无衣师尹神色不变,丝毫不见事情被说破的尴尬,度修仪却是尴尬了起来,这件事他倒是不知道,不过想想无衣师尹怎么可能是为了自己?怕是借此再膈应一波雅狄王吧……
这般想着,度修仪神色也安定了下来,无衣师尹都不嫌尴尬,他嫌什么?
“界主说笑了。”无衣师尹垂眸,却也不多做解释,弭界主此刻却笑了起来,“也罢,你总是有分寸的。慈光有你在,吾也安心。”
“界主谬赞。”
“吾今日也只不过想看看度先生,想来你们还有要事在身,吾便不耽搁你们了。”弭界主十分开明,一句话便解释了自己的目的,随即也下了逐客令,无衣师尹一听,当即便躬身告退,连带着一起带走了度修仪。
待出了古来明祚许久,度修仪方低声感谢道:“今日多谢师尹。”
“你既因此趟了这一蹚浑水,吾自然需时时看顾才是。”公事公办的话令度修仪无奈一笑,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他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的无衣师尹,想到近日的事,他凑到无衣师尹身前,“国士林……”
“你且安心修养,无须担忧。”
看来无衣师尹早有应对之法,也是存心不想让他插手了,度修仪识趣,当即笑道:“怎么能安心修养,还有两个孩子呢,初儿也该启蒙了,总不能再教义妹操劳。”
言下之意却是打算亲自为剑之初启蒙,无衣师尹身形一顿,低声道:“劳烦好友。”他日日操劳慈光事务,却是顾不上即鹿母子了。
“再怎样,吾也承了初儿一句阿舅。”度修仪眉目间隐现得色,对这个称呼却是十分自豪,无衣师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上却也稍加安定,再不济,总有这么层关系在的……
度修仪走的不快,故意又落后了几步,他看着无衣师尹的背影,想想今日的弭界主,又突然想起来楔子临走时的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高位者,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无衣师尹却是身太由己……
度修仪:……你是偏好狗血言情吗?还三角恋?
蠢安:反正设定是这样,你再吐槽也没用,赶紧滚回去带孩子去
度修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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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道友们不考虑来个评论咩?啥都不求只求评论,让我看看还有多少人记得这本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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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界主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