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排得很是不巧,冬巡第一场是从札幌开始的,到年末会在武道馆收官,塚原文夏一边听着Clara说话,一边思考着会不会和两周后的合宿撞车,于是打开日历数了一下日子,看来她这次是见不到小泉一直挂在嘴边的原泽千寻了,答应带给赤苇的两张绝版唱片只能让研磨帮着转交了。
“Kaya,”Clara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听吗?”
“我在听的,”塚原回过神来,“新歌的编曲差不多完成了。”
“OK,”Clara顺手拿走成田圭介叼着没点燃的香烟,“这周会先发布数字单曲预热,周边的设计照原来的想法,会多加一条手带,预祝冬巡顺利。”
说完Clara就踩着那双锥子一样的红色高跟鞋走出了录音室,成田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也跟着出去了,沢城坐在高脚凳上,开始低头给吉他调音,缩在沙发角落的河村两手插兜似乎早就睡着了。
最近几天乐队里的气氛一直不太对劲,塚原本来想偷偷问Clara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结果今天来公司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先前突然退出的上田拓也,跟旧海报上的爆炸头完全不一样,他穿着西装,利落的短发用发胶梳好,仿佛一年前还是个潇洒的鼓手,这一秒便已经是个成功的生意人,他和Clara在谈什么事情,看起来和这个乐队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瞧见了吗?”和上田从中学就认识的灰山桐人指了指脚边的音响设备上的标志,“都是他外婆家的。”
“这样啊。”塚原点了点头,虽然打听多余的事情有点不太礼貌,但是从几个人的反应来看大约也能差不多猜到一些内情,毕竟她一直就觉得如果本来在一起的人因为不同的选择而注定分离,重逢时无法友好相见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她知道Fortune Teller是沢城大和在刚上大学的时候组建的乐队,初始成员是键盘手灰山、鼓手上田还有贝斯手成田,几个人就读于同一所大学,至于吉他手河村新太是在两年以后才加入的,他那时刚从高中退了学,高三没读几天就来搞乐队了。
成立初期沢城磨破了嘴皮子才能在校门口的酒吧里每天表演两首歌,可惜没多久就因为河村是未成年被迫停止演出了。这时候别说演出费了,头几年乐队里所有人都在倒贴,直到Clara偶然在社交网络上看到了他们在街头的表演,一切才逐渐有了转机。
成立第十年终于有了登上武道馆舞台的机会,谁料上田拓也抛下一句轻飘飘的“我不能再和你们玩下去了”就离开了乐队,粉丝不明就里觉得惋惜,乐队的人不愿多问理由却难免愤怒。
河村私下里和塚原讲过,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沢城大和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一拳一拳打在上田的脸上,直到手都变得青紫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实际上他们应该都很在乎,甚至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在乎上田拓也不再是FT的鼓手这件事。马上要发布的这首歌叫《驿站》,是成田作曲、沢城作词的一首以前从没发表过的歌,为了完成新的编曲塚原这段时间将它听了无数遍,沢城在歌词中写到旅行家莫回头,然而成田的曲调却婉转,好像歌唱者在荒漠的驿站看着不可能再回头的友人,盼他归来又愿他好走。
“我还是决定用原编曲。”安静了很久的录音室里,沢城突然开口。
成田刚好抽完烟推门进来,他听见沢城说的话立马皱了眉:“发这首歌已经够掉价的了,现在还不改编曲?”
“掉价?”沢城站起来,“你什么意思,当时是你拿着这曲子让我填的吧。”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从睡梦中惊醒的河村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发……发生什么了?”河村揉了揉眼睛。
“就是为了给冬巡搞噱头你才要发这首歌,大和你认了吧,把乐队当成一盘生意,你和那家伙没什么不一样的。”成田冷冷哼了一声。
“成田圭介,说话要凭良心。”沢城放下吉他上前一步。
“良心,良什么心……”在成田伸手扯住沢城衣领的同时灰山迅速站到两个人之间。
“喂喂——说两句就够了,别在这儿动手。”个子将近一米九零的灰山轻易就将他们隔开,顺便回头给河村使眼色让他带着塚原先出去。
“吓到了吧?”河村按了一下自动售货机的按钮,弯腰拿出一罐热奶茶给她。
塚原摇了摇头,有点不知所措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头顶翘起的头发晃着,她酝酿了一下回道:“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也就不会生气了,别看我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我可常常是看别人哭的那一个。”
“说的也是,你在学校是排球部的经理嘛。”河村笑了笑。
接着塚原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奶茶,踮脚坐上一旁的高脚凳,隔着落地玻璃看夜景,这个方向能看见亮灯的东京塔,她喃喃道:“真热闹。”
河村家里有个在上高三的妹妹,一开始听说要来的新鼓手只有十七岁,他们几个还在想会不会很麻烦,毕竟乐队里这几个家伙没有一个脾气好的,尤其是成田,不把小姑娘吓哭就谢天谢地了。可是塚原倒是比想象中成熟多了,虽然长相像个没发育的小学生,但人却可靠又沉稳。河村总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塚原很像从前的沢城,浑身上下都是不外露的灵气。
Clara提过很多次,塚原以后一定是会拥有自己姓名的人,能够看透自己的人不会放弃成为自己。她在和塚原签约之前很严肃地提醒过她,因为上田拓也几乎是以违约的方式离开乐队的,所以任何来接替的人都会承受多一倍的压力,塚原那时微笑着点点头说:“您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不认为我是上田前辈的替代品,我同样会打鼓,我有绝对音感,可以作曲,可以编曲,Clara小姐本就不是因为需要替代品而选中我,所以我很清楚我会面临什么。”
易拉罐里的奶茶见了底,灰山也松了口气似的走出来,他拿过河村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一会儿过来排练吧。”
“没打起来?”河村问。
“打起来还能这么太平吗,”灰山看向塚原,“大和让我跟你说声抱歉,编曲不改了。”
“其实我也觉得原版是最好的,”她对准了垃圾桶将易拉罐投进去,“耶!”
河村也学着样子投,结果扔偏了,灰山嘲笑了他两句,蹲下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这天直接录了通宵,周六早上才回到了家,虽然爸妈都因为有演出不在日本,但塚原还是很乖巧地练了一小时琴,刚盖上钢琴她便头一沉趴倒睡着了,黑尾帮奶奶拿东西过来时发现大门没锁,一进来便看到她睡得正香。
“小夏醒醒,回房间睡,会着凉的。”黑尾放下手里的保鲜盒,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得到回应,于是轻叹了一口气,两手卡在她胳膊下面像抱猫咪一样把她抱起来,站直了身子让她反过来趴在自己肩头。真不知道吃了这么多都吃到哪里去了,抱在怀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走上楼到了她房门前,黑尾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那间总是宛如台风过境一般的屋子了,但是还是会觉得有些消化不良,地板上摊着很多手写的谱子,衣服都挂在椅子上。他刚准备弯腰将她放在床上就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了一眼,黑尾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咳嗽出声,急忙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先给塚原把被子盖好,再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后退到房门口。
“研磨,”她小声说着梦话,“研磨,阿黑要走了……”
黑尾听到了她的声音,又走上前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回道:“我哪儿也不去。”
醒来以后塚原就把自己的梦忘得精光,只隐约记得她问黑尾,他们是不是一定会分道扬镳。然而黑尾后来的几天却只记得她床底下的那件粉色蕾丝内衣,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不好,又要被研磨当成变态了。
—谢谢阅读。
哇,我这慢热得什么时候能有点苗头啊。
顺便防止忘记
Toyama 沢城大和(主唱)28岁
Chris 灰山桐人(键盘)29岁
K 成田圭介(贝斯)29岁
Rex 河村新太(吉他)25岁
TK上田拓也(鼓手)29岁
Kaya 塚原文夏(文夏)17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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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