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BGM:《潮鳴り》- Key Sounds Lab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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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日子比我想象中快很多,这大概是人类在几万年繁衍下诞生的适者生存本能。
忙碌时我很少会想起影山,但偶尔闲下来,我就又会想起他。
但不是他在家时闲适的样子,而是在赛场上神采奕奕的帅气模样。
日内瓦的工资对工薪阶层来说非常优渥。我所在的公司位于法语区,每天到点就下班,少有人会像我一样留下来加班。
——那是德语区的家伙才会做的事情。
我的同事们嘻嘻哈哈地和我讲。
作为一个没经历过战乱、经济条件优越的国家,瑞士的民族文化略有些矜骄自傲。就像东京人看不起“乡下区”一样,瑞士人也不怎么看得起外国人。
这点在我初来乍到、不会一点法语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体面人的排挤都是暗流涌动的,很少会在面上给你难堪。我在第一个月通过中介公司租了房,在这里挂靠的房源多半是针对外国人的,一个月就四百瑞士法郎起步(约等于人民币3000元)。而本地物美价廉的房源多半不会被分给外国人。
直到我节衣缩食几个月后,勉强克服了语言困难,工作也渐渐上手。同事们似乎才惊讶地发现这个问题,在某一天下班和我打招呼时,给我推荐了本地人的租房渠道。
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的搬家与专业领域文件翻译,生存与工作上的困难接踵而至,我忙得头昏脑涨,待我清闲下来后,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我想,当人真的身处苦海时,是发觉不了自己有多苦的。生活钝化了人们对喜怒哀乐的感知,这大体是人的自我保护。因为人一旦觉得自己过得苦,是活不下去的。
若是及川在这里,怕是又要笑我敏感多思;若是影山,可能会疑惑我为什么觉得痛苦。
其实我只是不容易快乐,并未经历什么真正的苦难。
离开校园里按部就班的时间表,失去在师长压力下忙里偷闲的快乐,直到我开始一场自由的流放,我才发现年少时的世界太过浅薄,以至于我到了二三十岁的年纪,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平庸。
我错把社会对个人的评价当天赋,忘记其实这不过是一个人品质的具象化。
人们把智商具象化为分数;情商具象化为人脉;爱好具象化为成就,他们不再有耐心去培养一个人的内在,当善良、温柔、坚持、勇敢、幽默等一些美好的品质不能被金钱、奖项、成绩所具象化时,人们就会忘记,这些品质究竟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天赋。
我很遗憾,我忍受不了坚持的痛苦,干脆劝自己毫无天赋。自以为是地认为影山和及川等人生来天才,却忘记去体谅天才也有不擅长。
大门在我身后锁上。分公司所在区不是ABC区,晚上加完班出来,路上除了路灯就只有无声的街道。
快要过年了。瑞士人过圣诞不过新年,今年可能又得一个人在瑞士过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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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脉起伏,火车在铁轨上哐哐地开过。疫情期间,坐火车的人很少。轨道火车年代久远,铁皮窗子凝了阵阵尘块,看出去朦朦胧胧的。
Euro Pass欧洲5国联票二十六岁以下的乘客只能坐二等舱,影山出国打比赛习惯了俱乐部给买头等舱,第一次坐二等舱还颇有些拥挤。
从意大利到瑞士的飞机停运了,他不得不多花些时间去坐火车。
在来意大利之前,影山没想过要去见藤原千夏,可一当他踏上欧洲的土地,看见周围与他格格不入的肤色就忍不住想——
她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会怕生吗?
爱能无师自通。在她离开后,他突然就学会思念与关心,似乎他与藤原千夏的爱自开始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她已行至终点,而他才刚刚开始。
影山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旁边是戴着耳机和口罩的摇滚青年,脸上和手臂上都刻着刺青;窗边坐着一个姑娘,背着双肩包,口罩拉至鼻子下小心翼翼地呼吸几下新鲜空气后,又戴了回去。
其实影山以前从不在意这些细节,但是有人会替他在意,有人将他从雾的对面拉到现实世界,告诉他,除了他生活的方式以外,还有另一种样子的人间烟火。
当她离开以后,观察这种人间烟火,似乎就成了回忆她的一种方式。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她还好吗?过得开心吗?
应该是开心的,她总是能和他分享很多生活上的趣事。
那现在,她有了别的可以分享的人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影山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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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家门口有一个诡异黑影徘徊这种事,我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我身上。
——小偷?抢劫犯?杀、杀人犯?!
我警惕地掏出手机,输入报警号码,隔着十几步之遥用法语喊道:“你是谁?!”
人影渐渐从黑暗里显出色彩,他背着双肩包,踩着球鞋,慢慢走到我面前。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我呆呆地:“……影、影山?”
夜晚太安静了,这显得我的心跳是那样聒噪,好像夏天的蝉鸣、冬日的焰火,新年里寺庙中的新年初詣。
他接住我的手机,递到我手里。
我听见他说:“我很想你。”
影山!!妈妈也很想你!!!x
其实我本来想断在影山很在意那里的,但后来想想还是一口气把面见了吧,虐就不要虐两章!
本章又名《好想告诉你》(禁止碰瓷!)
对不起!我竟然没能一章完结!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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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番外一·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