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京治
“我出门了。”
“注意安全。”
三十八小时前,你不会想到这会是你和赤苇的最后一次对话。
每年的雪山季你基本都不会在家留太久,和大学里便组成的登山队的朋友们四处征服着雪山,他记得上一年你在高海拔边境上拍下的日出照,你总说希望他跟你一起站在这里,这种生命力让人只会让人感觉活着还能去爱是一件多么宝贵的事情,而这是你单单用语言无法表达的。今年更是下了平成年几乎是第一的豪雪,查了资料又更新了装备,你兴致勃勃地说这次一定要在最高点留下你们俩的名字。
“难度太大了我就不带你去了,”前一晚你理完背包躺上床靠在他肩上说,“等之后我们去吾妻山看树冰。”
“这么想把我带上雪山吗?”赤苇摘下眼镜低头看你。
“想啊,要不是赤苇先生太大个了我真想把你揣进背包带走呢。”你笑了笑。
实际上刚开始的几分钟还是有意识的,你在大脑里思索队伍中的人会不会有人发现你掉了队,然后抱着在体温逐渐下降后还残余的一点希望告诉自己先放缓呼吸,耳旁还能听到风声,下本身陷得深一些,头应该还在没有被雪完全淹没,脚下滑倒踩空之前队友留下的标志是什么,这里的海拔是多少,你已经走到了哪里,你在逼迫自己想起来,因为如果不思索你觉得自己会在下一秒就因为无法睁开的眼睛而沉睡过去。
你尝试着动一动手指与脚趾,但是包裹在登山服下的四肢大约是因为寒冷供血不足了,你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还有知觉。
已经过去多久了,原本还在计数的你因为心脏温度的下降,大脑也越来越无法正常地运作了,身体所有的能量在这个时候会专注于心脏的工作,十五分钟到了吗,你还能不能被救活,你开始绝望了,用最后一丝力气往外爬手上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出发前你想把写着你的名字和赤苇名字的小旗子插在你能爬到的最高处,可是现在只能停在这里了。
对着电脑在看负责的漫画家老师发来的脚本,拿起咖啡杯准备喝一口的时候,陶瓷马克杯的把手裂开来,杯子摔在地上还略有些烫手的咖啡溅了赤苇一身,莫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大脑中闪过,可是赤苇京治认为一切毫无根据的事情都不可信,无法用实施理据证明的东西他不会去当真,他甚至不是一个性格相对积极的人,每一次你出发前他都会下意识做好的最坏的打算。
比如说,将你的每一次道别都当做是最后一次。
而这只是习惯,他从没有把这件事当真过,一直到他接到了那通来自你的学长的电话,在看到学长的名字出现时赤苇下意识慌了一瞬,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每一次你在回到山脚的时候都会第一个通知他,而不是让你的队友来通知他。
——赤苇,你要冷静地听说我,这次登山过程中又天气突变,她应该是在那时候掉队了,现在我们全员已经到山下,她可能还被困在雪山里,我们刚刚报了警,但是现在又下起雪了,短期内上不去……
电话那头说的所有的话开始越飞越远,赤苇拿着手机的手只像是被埋进了冰冷的雪里一样发麻,他曾经以为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办法是每一次都催眠自己会发生最坏的事情,可是自己张开嘴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的时候,他知道,保持冷静的可能性是零。
“请问学长你们现在确切的地址在什么地方?”沉默了良久他开口道。
“这里天气情况很恶劣,你没有任何经验我不推荐你现在过来。”学长劝阻说。
“我想,哪怕是在山下等着,我都应该第一个去接她,”赤苇再次问道,“请您告诉我吧。”
跟编辑部临时请了假,他从柜子里翻出你早早就给他准备过的一整套装备,赤苇原本以为这次的新漫画单行本出了之后可以有几日假期跟你出门却要以这种方式用到它们,他知道自己很担心很难过很慌张很害怕,他整个人已经被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包围了,但是他第一想要去设想一个最好的结局。
你不过是暂时耽搁,说不定他还没有到的时候,你就已经下山了。
从新干线上下来,学长的车在站口等着了,他说搜救队一个小时前上山了,由于不知道她确切是在什么时候掉队的,所以判断她被困住多久的时间也有障碍,因为如果在大雪下被埋超过七十五分钟的话,除非是上帝,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救活她。
学长解释完了一长串之后补上了一句抱歉。
“您不必说对不起的。”赤苇摇了摇头,因为对不起也不可能让时间倒流。
搜救队连着在山上找了你两天两夜,第三日早上天气相当不错,是普通人也能上山的状况了,学长穿戴好装备跟赤苇说登山队准备再上山找一次,他便主动询问了所有的事项,然后请求学长带着他一起上去。
若不是知晓赤苇的身体素质本就很好,一个常年的登山经验者是不会带新人爬这座雪山的。
说来滑稽,睁开眼时你还以为自己是获救了,结果发现自己漂浮在雪山上空,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登山队的标志被又下起来的大学盖住了一大半,你记得这个位置,应该是你掉下去的地方,可是你的身体在哪里,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太陌生了。
过了一夜雪层再又一次震荡下裂开了,有人翻出了一顶红色的帽子,对着这边大喊道:“快看这里!”
你远远听到了熟悉的朋友的声音,立马往那边跑,这种自己已经死了的感觉在看到赤苇跪在雪地上用手一点一点拨开你脸上的雪的时候终于变得真实了。
你问了自己一句,“我是死了吗?”
冰冻在雪中的尸体是完整的,像是雪山在替他保留着全部的你一样。
这不是你,这不是你,这真的是你,赤苇放弃了,他想不出更多地来劝服自己冷静的话了,你的好友捂着嘴痛哭的时候,他缓缓地佝偻着身子直到自己的额头轻轻碰到你的额头,安静地用自己所有的心神,赤苇京治在替你祈祷,他希望天堂是暖和的。
“这里不安全,京治,不要停留在这里!”彷佛是身体和你的灵魂还连接着似的,你听到下面雪层松动的细微响声,只能大声地又无力地呐喊着。
在所有人努力地将你深陷在雪中的整个人挖出来的时候,下方的突然陷落又出现了一个大洞,刚好在边上的赤苇紧紧抱着你,距离空洞只是十公分的距离,如果他们再晚一分钟找到你的话,就再也不可能找到你了。
你看着半空中出现了天数的倒计时,原来最后的时间也不是永恒的。
葬礼上你的母亲紧紧攥着赤苇的衣服,她质问赤苇:“这就是你说的给她自由的结果吗,你把她还给我,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可是无论再问赤苇多少次,他都不会后悔让你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情,人在热爱着梦想的时候会发光,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
你突然发现他开始加大平时的日常锻炼强度了,开始早睡,开始戒咖啡,开始照着你平时的食谱做饭,你知道他看不见你,但是你总能够看到他在半夜睡觉翻身却没有触碰到你的时候猛然间醒来而后又闭上了眼睛,从身后抱着他又轻轻哼着歌,至少梦里见到你的时候,你希望他没有再难过。
差不多一个月过去,学长主动联系他,说登山队要重新再挑战一次那座山,这一次大家要带着对你的祝福一起上山。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前辈们一起去。”你吃惊地听着他的话,才注意到他调查了很多关于那座山的资料也做了很多的准备。
你知道对于新手来说,不可以打头,也不可以殿后,学长也很照顾他,将他的位置安排在两个经验丰富的登山前辈之间,如果这是一次正式的登山的话,赤苇京治实在是比你要做得好多了,你的初次登山经历并没有他这样顺利,时间特地选择了能够看到日出的时间,在全队人停在最高点时,日光缓缓破开了云层,你看到赤苇从背包里拿出那个你制作的看着很幼稚的小旗子,弯下腰插在地上。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直起身,望着远方对你说。
同时间半空中的天数也变成了零,这是多么凑巧的事情呢。
在他的额上落下最后一个吻,你纵身跃下消失在了风中。
岩泉一
二十岁后,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五年。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荒唐的事情,突然间有一天教官从你的宿舍中查出了私自藏匿的枪械,你被从学员名单中除名勒令退学的同时进了监狱,你们是警校的同学,是从入学起就组队的搭档,拥有着超越了挚友与爱人的默契,那时总有人说你们若是从这里毕业将来一定是进搜查一课的人才,结果你却在从某一日开始性情变了,你开始逃避巡逻与操练,开始出口顶撞教官,开始做一切曾经你不会做的事情。
被发现枪械的那天夜里,他不顾宵禁追过来,你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着的绣着徽章的T恤,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铐冷冷说了一句:“你想多了,我和你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你们之间曾经无话不说,你们把背后交给彼此,但岩泉一没有来得及对你说一句他喜欢你。
五年后的清晨,为了一件即将收网的○品走私案熬了成夜的岩泉打着呵欠从办公室走出来下了楼,刚把硬币投进一楼门口的自动售货机里按了一下按键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警觉的他没有理会掉下来的罐装茶转身就循声跑过去,一节一节走下台阶,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警察手册亮明身份,开口说:“警察,请各位合作一下,先让开。”
这是东京都警视厅的大门口,将尸体扔在这里的人是想挑战什么。
“死者是女性,年龄约二十四五岁,尸体有腐烂的现象……”给负责的部门在电话里报着案的时候他弯腰去查看,在看到脸的一瞬间整个人愣住了。
“岩泉?”那头的同僚疑惑地叫了他一下。
“没事。”他冷静地直起身继续讲述着现场的情况,然后站在一边挂了电话等其他部门的人从楼上下来。
五年了,岩泉一突然意识到已经第五年了,你人间蒸发五年了。
以他进入搜查四课[1]工作了这么久的经验,这样的干脆利落的割喉的手段并不像是普通谋杀案更像是□□寻仇,从你胸前的纹身到你身上这身衣服,紧身的红色吊带衫外罩着一件黑色皮夹克,下身是一条包臀牛仔短裤,头发剃得极短,耳朵上一边戴着三四个耳饰,在厚重的妆的掩饰下,你彷佛和从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看着其他人将你装进袋中拉上拉链,一课一个跟你们同期的人看到你之后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拍了拍岩泉的肩膀。
“交给你们了。”岩泉点点头对他说了句,走到无人的地方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用手挡着风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在缓缓吐出白烟时他以为自己花了眼,因为他正看到你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眼前,惊得被烟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他又揉了揉眼睛,自己确实没看错,你就是站在这里。
“对,不用怀疑,我是死了。”你先开了口。
“等等等……”什么超自然现象,岩泉一觉得自己连一句顺畅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瞥了一眼倒计时,只剩下这些天也就是说从你被割喉到一路被带到警视厅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时间不多你没功夫在解释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是几个小时前睁开眼睛才明白了眼前的状况的。真该死,该搜集的证据都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你都和上级联络人说了最多一个月这件事一定能收网,这个○品组织也一定能被连根拔起,结果在知道交货地址前被人卖了,说实在的那家伙用的军刀不够快,死之前还怪痛的。
在还没有人发现你的尸体的时候,你特地去了一趟四课,本想扒拉一下跟这□□有关的消息,发现幽灵根本就碰不到东西,在看到趴在电脑前昏昏欲睡的岩泉一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警校入学初期你们夜巡时他打瞌睡的样子,没什么防备,看着就像个老实人。
接着,他就下楼看到你了。
“没有时间了,边走边说,你有车吧,现在去一趟这里,”你报出一串地址,“门是指纹锁,你直接撬开,进最里面的房间从门口的第一块地板开始数,扒开第十一块,把里面的日记本和枪拿出来。”
打开车门,他坐上驾驶座,你直接穿过了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你是卧底。”在公路上疾驰,岩泉不至于猜不出你这段话是在表示什么,便直接对你说了。
“这不是废话吗,”你急了,“我都说没多少时间了,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被杀的?这事情搞不定我这些年是去泰国度了个假吗?”
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急,他听着你的语气反而笑了。
“笑个屁,再开快点。”你瞪了他一眼。
按照你说的做了所有事情,包括代替你将日记本放到和上级联络人的接头地点,岩泉将车停在海边,海风直接透过了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像是混杂了雾气的半透明的胶质,他看着你望向远方,这时节的海比平日多了些蓝色,思量了许久终于问你:“我们从半年前才开始盯上他们,但是你的任务已经开始多久了?”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说与不说有什么差别,你都没犹豫一下就回答道:“准备时间有一年,进去就是为了洗底,出来以后先是在歌舞伎町后来没多久就去丰沙里了,待了半年之后一直留在清莱[2],上个月才回东京,结果四年都没出事一回来就嗝屁了,”你苦笑了一下,昂起头来闭着眼睛,“一开始上级找到我的时候,我特别兴奋当天晚上差点跟你说我就要去办大案子了,所以我干脆那天没去见你。”
岩泉想起来了,那次你们正好是警校放假,你们约好去看新上映的电影,结果你放了他鸽子,让他在电影院门口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假期结束回校的时候,你又第一次逃了巡逻,你们就逐渐地再没有机会,他也没有机会去问你,为什么那天没有来。
这些年里你有无数次觉得自己应该要撑不下去走到另一边去了,看到那些都不满上学年纪的孩子就在帮着人带货,你已经麻木了,你觉得只要放弃了直接变成他们的人的话就可以不会再这样痛苦了,但是每一次躺下想起跟岩泉奔跑在警校的操场上的场景,野外演习时他背着受伤的你故意训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的表情,你就想着自己一定要回去。
其实如果上级没有找到你,如果那天你去了电影院,他把那句想要对你说的话说了的话,不不不,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如果。
“叙旧够了,你现在还有多少年假?”你话锋一转。
“今年一天都没有休过。”岩泉老实回答。
“那就全部拿来再多请几天,就说家里有事,我要你替我把这个案子解决了,”你看向他,“接下来的一个月,你是我的。”
他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脸红了。
休假的刑警不配枪,所以你让他把你的这把枪收好,你利用别人看不到你的优势回到他们的厨房[3],知道了最近的一次交货时间是半个月之后,让岩泉去找你以前的线人,让线人替你把消息卖给上级。这段时间你有了一种久违地和搭档一起战斗的熟悉感,会突然看着他就笑起来,然后见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又会调侃着问:“你不会这么多年连个女人都没有吧?”
跟着那些人混久了你说话的语气也是有些不正经了,岩泉皱起眉头整理着目前知道的线索哼了一声:“要你管。”
“不会吧,真没有啊。”你跪在他公寓的地毯上,俯身以猫爬的方式向他靠近,见到岩泉有些紧张地后退着,你又大笑了两声,“不愧是坐怀不乱岩泉一,我太佩服了。”
别过头去,他才不想看你胸前那两团晃来晃去的样子。
没多久○品对策课带队在海边抓到了两个小头目,这两个人甚至位置还没有你坐得高,这次抓捕几乎毫无意义,他们很有可能连比你高的人都没见过,你完全不服气,他们一定换了新的厨房,你知道这群人都还在东京没有离开,下个月他们和一群意大利佬的生意还要在这里成交,一定要抓到他们。
可是地点在哪里,妈的,你骂出了声。
连着熬夜旁边的岩泉一已经睡着了,你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还好没有被你吵醒,在你进门前他藏得快,但是你还是看到了桌上那张你跟他的合照,那上面的你留着比现在要规矩很多的短发,他的手揽着你的肩膀,你们穿着一样的制服,那个夜里他曾经想要对你说什么,你没有迟钝到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你没有想过,他没有忘记过你,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准备去忘记你。
“太迟了。”你自言自语道。
“什……什么!”他惊地坐起身来,“什么迟到了?”
你笑着摇摇头,“蠢货,继续睡吧。”
迷迷糊糊点了点头他又倒下去,这无防备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日子一天天减少,上级看了你的卧底日记以后也在行动了,加上你跟岩泉暗地里的调查,终于在交易的当日你们摸到了同样的地点,看着长官带人冲进仓库,躲在暗处的你提醒身旁岩泉:“记得把枪扔掉。”
“我知道。”他说着话回头,发现你不见了。
你彻彻底底地消失了,幽灵一般的你也消失了,他不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时间有时限,他以为你能这样在他的身边一直留下来,他一直不知道你说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他压低声音叫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好像要把这些年的空白都补上一样。
连这一次他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自己有多喜欢你,你的死亡带给他的悲痛感终于在一个月后姗姗来迟,岩泉一的心脏痛得像是被人撕扯开了一样。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为什么人总是会后悔。
为什么一切都是太迟了。
1.搜查四课也就是如今的组织犯罪对策第四课,简单理解成对付□□的就可以。
2.都是金三角范围内的地名,丰沙里在老挝,清莱在泰国。
3.因为港片里总是把制○工场说成是厨房我就这么写了
这个系列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就随便在这里说两句吧。
我没想过这个能写成一个专题的,本来以为就是一发完,就是第一期的月岛和牛岛,后来居然跟着写了十二个人下来,说实在的,每次写都不能走心,怎么说呢,我还是挺讨厌阴阳相隔这种结局的。
写黑尾的那天是最难受的,有种在看自己自-杀之后身边人会有什么反应的感觉,以前我写过一句话,“当我跨越过每一个想死的昨天的时候,我没有想过会在今天遇见你。”
可是我自己很清楚,我没有在今天遇见这个“你”。所以在写黑尾的故事的时候,我没有把姑娘救回来,也就是没有把自己救回来。
总而言之,不管我在这里写多少意外发生的惨剧还是注定奔向的那个结局,生活里大大小小令人感觉到悲痛与欢喜的东西都还会一直在那里,我相信生活还是趋向美好的,就算是遗憾,这个系列里每一个故事都是充满着爱的不是吗?
那么祝愿各位,生活美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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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49日与告别 06(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