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3&P4&P5]証 第79章 079

那天晚上，祈与其他人一道守在她房间内的电视机前，看完了公布选举结果的特别节目。

画面中的狮童看上去与以往别无二致，他镇定的表现难免会让人对悔改行动是否成功产生怀疑。直到进入发表感言的环节，当这位在民众中取得了极高声望的首相候选人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的那一刻起，情势便猝不及防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背完虚伪的开场白后，狮童突然话锋一转，如决堤的潮水般向所有收看节目的观众倾倒出他为了当选而犯下的种种罪状，其中包括精心策划了针对秀尽校长与警局发言人的两起谋杀事件，以及利用这两则事件，将废人化主谋的罪名嫁祸给无辜的怪盗团。

狮童这番在预料之外的谢罪演说无疑是电视台自开播以来所遭遇的最严重的演出事故。工作人员慌慌张张掐断直播信号的行为更是带来了一股奇妙的即视感，仿佛六个月之前，斑目召开的那场记者会的复现。

“太棒啦！！”

特别节目被强行终止后，坐在距离电视机位置最近的龙司率先振臂发出一声高呼。直到众人齐声提醒，他才猛然想起这里是祈的宿舍而非他们能畅所欲言的秘密基地。

“但这回真～的是我最痛快的一次！”被迫压低音量后他仍在兴奋地接着道，“你们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

双叶却突然小声地抽搭起来，“那个，谢谢你们……”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这么一来，妈妈的仇，终于……”

杏赶紧为她递上了纸巾，可许是气氛所致，她自己也渐渐变得眼泪汪汪，“双叶你也很努力呀……大家都辛苦了……呜……”

这边龙司手忙脚乱地安慰起两个抱头痛哭的姑娘——他显然一点都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局面，而他的另一侧，莲延续了那出断尾的节目遗留下来的话题。

“狮童会被定罪吧？”他询问真。

真看起来却有些沮丧，“姐姐告诉我，以他目前的地位，想要立即起诉他是非常困难的。”自从怪盗假死事件过后，冴就同老板一样成为了他们的“共犯”，因此她也一改往日的作风，会适当地向真透露些他们可能需要的内部讯息，“但是姐姐同样说了，她不会就此放弃。”

“那个……”听过她的说明之后，春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事实上，我也有件重要的事要向大家传达。”她松开了怀中的摩尔加纳，改为正襟危坐的姿势，“父亲大人他……明天就会去警局自首。”

“春……？！”

大多数人都是初次听闻这条讯息，除了惊异与对春的担忧之外，他们也不免在意起祈对此的反应。

可后者的表现比他们想象中更平静——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没关系，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春则同往常一样，向他们展露出温和的笑颜。

“就算是收到狮童的指示，也无法抹消父亲大人的确亲手犯下过无法被原谅的错误的事实。”她认真地说，“他必须为此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希望小真你能帮忙转告冴小姐——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也愿意配合提供相关证据，帮助警方尽快给狮童定罪。”

“好。”真郑重地回道，“我会转告姐姐的。”

“怎么了？”脱出春的桎梏的摩尔加纳这时转到了祈的身边，从方才起她就没有参与任何一场谈话，且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机发呆，“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啊，不，没有……”祈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但也不知是不是病了一场的缘故，她看上去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觉得……我能做的事好像都已经做完了……”

斑目已然向社会坦白自己的一切恶行，而随着狮童的伏法，两年前那场吞噬了多条无辜生命的恶性案件也即将得到真正合理的解答。她为自己设定的目标逐项覆上完成的标记，但这同样意味着……她又一次失去了能够支撑自己前行的指引。

“祈……？”

不过在对上摩尔加纳那双澄澈的蓝眼睛后，祈立刻反应过来，“对了，还得帮摩尔加纳找回遗失的记忆才行……”边说着，她边熟练地挠弄起了黑猫的下颚。

尽管摩尔加纳总是在向他们强调自己并非猫咪，只是口头上的抗议总归难抵潜藏体内的本能，他没坚持太久就忍不住发出一阵满意的咕噜声。

“想不出做什么的话不如思考一下该怎么填你的志愿调查表。”真突然插话道，“再过不久你们可就要成为三年级的学生了。”

她莫名就端起了学生会会长那副严厉的做派，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让祈不由联想到了站在讲台上的立花晴香。

但真说的也没错。高中毕业后的方向……这确实是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说起来……狮童都垮台了，那么这家伙，”龙司激动地把胳膊搭到莲的肩上，“是不是也可以回学校了？”

得到真肯定的答复后，他难以自制地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笑容，“真倒霉啊莲莲，一回来就赶上期末考试～”

莲无辜地眨了眨眼。

“龙司你在想什么呢，莲是不可能陪你一道‘满江红’的。”接话的自然是向来热衷与他打嘴仗的杏——她的眼眶还红着，却不留情面地戳穿了龙司未宣于口的小心思，“别忘了，莲超会读书的诶，在期中考的时候就已经是年级第一了。”

于是，坂本龙司君也遗憾地垮台了。

考虑到祈的身体因素，众人也没敢闹腾太久，眼见差不多快到九点，他们就纷纷起身与她告别。而在莲离开之前，祈把那枚曾经作为殿堂秘宝的议员徽章交还给了他。

“你不打算留着吗？”莲轻轻掂了掂手心精巧的金属小物，温声问她。

“算是……替明智。”

祈摇了摇头。

“也许在狮童眼里，这是件非常重要的，开启他迈向飞黄腾达之路的珍宝……”

她想起适才自己于无意中发现的东西，就藏在导航软件的历史记录里。那是一个能够随时随地登出殿堂的临时出口，仅有一次使用的机会，可惜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便因殿堂的毁灭而失去了意义。

怪盗团中无人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祈现在终于知道了在与明智分别之前她眼角捕捉到的那抹光究竟是什么，但这也已经和那个出口本身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是对我们，包括对明智前辈来说……它根本一文不值啊……”

事实上，洸星的学生们在公布选举结果的前一个星期就结束了为期四天的期末考试。到了本周四，校公告栏上便登出了本次考试的成绩和年级排名。

多亏秀尽的两位年级第一在考前帮她进行了一番有效的查漏补缺，祈本轮的名次比上回又提升了两位，勘勘攀到了优等生这个阶层的边缘。

祈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连带返回教室时的脚步都轻快了些许，不想途中突然撞见了来寻人的立花晴香。班主任见她有空，就自然而然地拽着她去帮自己做苦力。

而与她一道被带走的，还有同样看过成绩后准备回去的酒井理穗。

当然，身为一名教师，立花能够使唤学生去做的差事非常有限。祈和酒井花了几分钟替她把一堆文件资料送到预定的教室，这件额外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不过酒井刚把文件送到就迅速果断地离开了这间房间——她原先就与祈没什么共同语言，加之修学旅行那晚过后，她似乎更是下定决心要尽量避免再与祈共处一室。不想她这次走得实在是太过匆忙，出门时不慎将一枚小挂件遗落在了地上。

那竟是个以怪盗团的Logo为造型的塑胶挂件，且与一枚平安符栓在了一起。要知道这是前段时间怪盗热席卷社会时最为热销的周边品类之一，然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导致此类商品飞快地于市场销声匿迹。没想到向来勤俭的酒井同学也购买过这样的周边，这委实是出人意料。

祈拾起挂件，赶忙追了出去。

“酒井同学！这是你的东西吧？”

酒井回过头。在看清祈手中的小挂件后，她发出低低的一声轻呼，“呀……这，是我的。”她从祈这边接过挂件，忸怩地挤出一句，“谢、谢谢你，望……”

“噗呲。”

突然，走廊另一边传来了道清晰可闻的嗤笑声。

好巧不巧，南野奈央与她的小团体中的一员恰好途经此处。而方才发出笑声的，就是走在南野身旁的那名女伴。

见两人都有所察觉，对方干脆不再掩饰，甚是故意提高了声音，“我说奈央，怎么现在还有人相信‘怪盗团’这种无聊的都市传说啊，真是笑死人了！”

祈面前的酒井倏然涨红了脸。

她缓缓收紧握着挂件的手指，强装镇定地将其放回了制服裙的暗袋里。

但沉默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变本加厉。

“不过也是。毕竟是个为了点小钱就被人抓着把柄敲诈的蠢货，你也不能指望她去相信一些更可靠的事，对吧奈央？”

在女生渐高的嘲笑声中，酒井低垂下目光，整个人都在肉眼可见地发颤。

祈则趁隙瞥了眼南野，发现她虽面上没有一丝笑意，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制止自己同伴的意图。

是以祈很想代替她去提醒她那个嘴上不饶人的女伴，其实比起相信什么虚无缥缈的都市传说，以自以为是的准则去评判他人关系的行为才是更显愚蠢的。

——问题在于，“怪盗团”为什么突然就成为不可靠的都市传说了？

但比起追究这些，当下最合适的做法应是带着酒井先离开这里。

就在祈正打算这么做时，酒井却突然有了动作。她绕过挡在她面前的祈，小步追上渐渐走远的两人。粗鲁地把陪在南野身边的女生拨到一旁，酒井理穗终于又一次站到了她这位曾经的挚友对面。

“我受够了！”

她愤怒地对着南野尖叫，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音都在与她的身体一道颤抖。

“我就是因为太愚蠢了！才会在以前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肆意地宣泄过这些日子所积攒的不满之后，酒井像是要扫清自己人生之路上的障碍一般用力撞开南野，接着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徒留下被撞得踉跄了几步，不得不背靠着墙壁才勉强站稳的南野奈央，她无措地目送着酒井的背影消失，半晌后慢慢蹲下身子，将脸埋进交叠的臂弯中嚎啕大哭。

“那个……奈央？！”

她的女伴顿时也张皇无措，甚是还恼恨地瞪了在旁围观的祈几眼，仿佛是在无声地埋怨她为何不制止酒井似的。

祈自是不予理会，转身便走。

她是在通往天台的那段楼梯上找到了独自缩坐在台阶上抹眼泪的酒井。巧合的是，这里正是当初她与南野为自己被敲诈一事陷入争执，继而分道扬镳的地方。

“怎么又是你啊……”酒井抽噎着嘟哝，“老实说，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

话是如此，可她在接过祈递给她的纸巾后，又别扭地拽住了祈的衣袖不许她离开。

“……我知道她一定会向别人抱怨这件事的。”酒井对祈说，发生在片刻前的那幕插曲彻底开启了她压抑的闸口，“她这人就是这样，一点点小事就能喋喋不休地说个半天，何况我遇到的还是这么件‘大事’……”

“我原本也做好了忍耐的准备。不管怎么说，我的确是招惹上了件自己没法解决的麻烦，还险些将她也拖下水。要不是有怪盗团出手消灭了那个组织，我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所以不管她在背后对别人怎么议论我，我都能接受……”

“但是、但是……”她蓦地提高声音，眼泪也流得愈发汹涌，“我还是忍不住对她产生了一点点的怨恨——尤其是在见到望月同学你居然拥有那么多能无条件相信你的同伴之后，我就无法让自己不去想，为什么，她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会那么决然地离开我呢？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她为什么没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呢？”

祈不能照实告诉酒井自己与真她们是有过共同背负了三百万债务的经历，于是只能无奈地把剩下的大半包纸巾全部塞进她手里。

“那么，需要请怪盗使南野同学悔改，与你重新和好吗？”她故意这么说。

酒井闻言诧异地看向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她的声线中仍混杂着模糊的哭腔，“就为了这种事去怪频上留言吗？“

然而不等祈再次开口，她自己便先一步摇了摇头，“不需要了。”酒井喃喃着，无意识地蹂躏着被捏成一团的纸巾球，“先不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没达到需要让怪盗来介入的程度……这种得靠怪盗的力量才能复合的友谊，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们就是已经没办法再和好了。”

说着，她用皱巴巴的纸巾球擦了擦流下来的眼泪。

之后，祈又陪着酒井在台阶上坐了几分钟。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倾泻不停的眼泪，却突然提起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话题，“等等，望月同学，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怪盗愿意帮助我们和好啊？难道你就是怪盗吗？”

诶？

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祈的大脑中顿时响起一阵尖锐的警报声。酒井的这句突袭令她整个人措手不及，急忙慌乱地在脑中编排起应付的话语。要知道在没有确切证据的前提下，试图敷衍这种没由来的猜测远比应对一套逻辑清晰的推理要难得多。

“不，这怎么可能呢……”幸好酒井很快就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是怪盗的话，那第一个遭殃的肯定就是我们这群拿谣言编排你的家伙了……”

酒井同学的故事线也到此为止了。最初就是想给祈在夏威夷的时候添个室友，没想到前后零零碎碎加了不少戏。而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在表示她依然不了解祈，所以这两人还是做不成好朋友的。

嗯……不过友情本来就是挺脆弱的东西。反正和我吵过架的朋友目前就没有和好的（笑。

最近呢就是一边打P3P一边开始理P3部分的大纲了。该说特别课外活动部真不愧是新约三部曲里团体氛围最差的一个队啊，有过怪盗团作为伙伴后再去看这群人，都可以想见祈在未来会有多头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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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