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3&P4&P5]証 第33章 033

带上龙司准备好的预告信，一群人避过老板的眼线，又一次地潜入了佐仓家。

有了前次与双叶交流的经验，真敲门时的动作都变得果断了许多。可即便是听真解释过情况，躲在门后的少女的态度还是有些扭捏，当然她最后还是没有抵过学生会长的强势，不情不愿地开了锁，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房间内很暗。厚重的遮光窗帘隔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天光。室内唯一的光源就只有桌上几台荧荧发亮的电脑屏幕。祈留意到其中一台屏幕中的某个窗口，呈现的是透过监视器所能窥见的卢布朗内的景象——此时店内没什么客人，佐仓先生正靠在吧台旁无所事事地摆弄着电视的遥控器。

走在她身后的杏忽然发出一声慌乱地低呼，“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她向其他人解释，低头一看却发现那是一本被随意丢在地上的书籍。

除了阴暗之外，双叶的房间同样也符合世人对御宅族所居住的地方的另一个想象：杂乱。书本与衣物都胡乱丢弃在地面与床上，几乎被显示器占满的书桌角落还摆着吃剩了一半的杯面与零食，好在大部分的垃圾都被装进垃圾袋中，使得这片几近闭塞的空间内没有太多的异味。

但是占满书架的那堆高深硬核的专业书籍，又在暗示着这名少女她实际并不像一般的宅居族那般简单。

快速地参观一番这位天才黑客少女蜗居的住处后，一群人很快发现佐仓双叶似乎并不在房间内。

“她藏到哪里去了？”龙司探头打量着书桌旁积成山高的那堆杂物，似乎是在遏制着自己扒开那堆垃圾找出双叶藏身之处的冲动。

他话音刚落，墙上的壁橱内就配合地传出一声闷实的响动。

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不过就算知道她躲藏于此，众人也是无计可施。认知世界的规则是必须由佐仓双叶主动邀请他们进入房间才能作数，否则按照摩尔加纳的推测，就算他们成功搭上电梯，还是会在途中被莫名生出的栅栏挡住前路。

几人试着与缩在壁橱中的双叶进行交流，希望她能主动露面。起初她还是固执地一言不发，慢慢地会开始配合着应答几句。不过一旦有人向她提出当面交谈的要求，她就会嘟囔着“没做好心理准备”之类的话，然后继续窝在橱里做缩头乌龟。

仅仅是一道壁橱门的距离，彼此间却仿佛隔着一片遥不可及的高山大海。其实他们只需要双叶主动迈出一步，偏偏这第一步，对她而言却是最为艰难的。

就在橱内外的两方陷入僵持之际，之前一直没有加入劝说行列的祈忽然出了声。

“这是……翔羽侠15周年发售的纪念手办吧？”她站在书桌前，似乎饶有兴致地观赏起摆在一旁展架上的那几个五颜六色的塑料小人。以及她询问时的口吻，也透出一股与沉闷话题截然不符的轻松。

壁橱里没有传来任何回音，反而是急性子的龙司先沉不住气，“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

祈回以他一个噤声的手势，依旧用藏在壁橱中的人也能听清的音量继续道，“而且这还是人气最高的‘新生组’的套装，我记得在预售刚开启五分钟就被抢空了，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其余人可见她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可态度却在不停念叨的话语中过渡向了一种寻常极少见的兴奋与狂热。

“啊！”

谁料，这一切都在她失措的呼声中戛然而止。

橱内一片漆黑，衬着那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在地后发出的闷响格外清晰。

佐仓双叶的心前一秒还被紧张地悬吊在了喉咙口，下一刻就仿佛随着那落地的一记轻响而摔成粉碎。

于是——

壁橱门被猛得推开，几人就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似一颗凶狠的炮弹那般从橱中弹了出来。

“不许碰！！”

她发出一声愤怒的惊叫。

可佐仓双叶在冲出壁橱后才刚迈出两步路，便倏然以一个僵硬的姿势定在了原地——没想到展架上她的宝贝手办们完好无损地摆在原处。至于祈，将误导性暗示施加于她的那个人，正好整以暇地从地上拾起方才故意被她自己故意丢下的手机。

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的双叶慌张地想重新躲回壁橱，但是——其他人当然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她转身后发现龙司已经微笑着挡住了她的退路。

由于是不良少年的外形，他挑着嘴角的模样总会让人觉得是不怀好意。

“很抱歉双叶！”唯恐对方会对他们产生某种不必要的误解，真急忙出声解释，“我们并不是想故意骗你，但是为了改变你的认知，我们必须得这么做。”

“认知……”双叶的唇抖了抖。她还没能习惯面对面交谈的形式，一直低着头避开与他们的眼神接触，就连吐出的声音也是低如蚊蚋。“你的意思是，我的认知变成了你们到达核心的障碍，是吗？”

没想到她对认知世界有如此透彻的理解。虽然心中怀有诸多疑问，不过众人也知道现在不是个合适的能够细究这些疑问的时点。

“是的，”真语气温柔地安抚她，“我们需要你敞开心扉，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们。”

双叶仍是怯懦地垂着头，她的双手不安地揪住了宽松家居服的下摆，“我……”

“最初是你选择了我们，”祈跟着淡淡地说道，“不如就信任我们到最后吧。”

之后其他人便再没有言语，而是沉默着等待双叶的决定。

终于，被围在中心的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我明白了！”她突然用力张开双臂，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故意大声道，“你们快点动手吧！”

她激烈夸张的反应让所有人皆是一愣。

“怎么还、还不动手！你、你们不是要、偷、偷我的心吗？！”

“我想你是误解了，”莲温声向她解释，“我们没有对当事人直接动手的能力。”

同时龙司走上前，向双叶递出那封他们昨日准备好的预告信。“这是给你准备的，”他细致地把信塞进双叶的指缝间，“千万要看啊！”

把预告信交给双叶后，他便潇洒地第一个走出了房间。

可惜帅不过三秒，龙司刚跨出房门就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突兀地踩下急刹车并试图掉头，“等等！我们就这么走了，那怎么能知道双叶她有没有看过预告信？！”

“没关系，”走在龙司身后的杏按住他的肩膀，强硬地将他的朝向掰为正前方，“我们还有Mona呢！”

“致犯下大罪的佐仓双叶……”

读完预告信后，佐仓双叶犹豫着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锁屏后，以红黑为主色调的页面倒映在她的镜片上。三个填入关键词的位置，如今还只剩下一个是空缺。

前些日子她透过监控见识过的APP，如今竟也不可思议地安装在了她的手机中。

女孩又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她仿佛下定决心，打开了输入法。

可就在这时，忽有一只黑猫从角落中蹿出，毛茸茸的尾巴在双叶眼前一晃而过。双叶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吓得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手机也跟着甩在了一旁。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黑猫，双叶只看见那灵巧的背影在门缝间一闪，就消失了踪迹。

好像与前些日子闯入她家的是同一只猫。

“怎么又是你！”双叶懊恼地对着被黑猫推成半敞的门挥了挥拳头。

发泄过后，她重新伸手去够落在不远处的手机，却突然发现书桌的桌脚边，似乎是多了什么东西。

捡起后双叶发现，那居然是个翔羽侠造型的毛线人偶，角色还是胜利组中人气最高的翔羽粉，孔雀院玲子。看起来这本该是个装在钥匙圈的挂饰，用的时间也相当久了，即使主人再怎么爱护也无法抵挡锁扣的老化，所以才会导致它被遗失在了这里。

而人偶本身只有手掌那么大，不过缝制的工艺极为精巧，头盔后还装有拉链，解开后能将头盔取下，露出角色的本来面目。

“这个真不错啊……”双叶拎着串起人偶的珠联，好奇地左右翻看，“不过，我怎么不记得官方有出过类似的周边啊？”

重返金字塔时，殿堂内的警戒程度已然是被提升至了最高状态。幸好缠绕在电梯外的封条也已尽数消失，怪盗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最高层存放秘宝的房间。

空旷的室内，唯有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座样式简朴的石棺。

Mona在见到秘宝后又犯了老毛病，他也顾不得戒备周围是否存有陷阱，就亢奋地向他心心念念地宝藏直扑过去。但是他的小短胳膊还没来得及碰到石棺，脚下的地面又一次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摩尔加纳脚下一个趔趄，结果形象不雅地扑倒在棺前。

“偏偏是这个时间点……我有不好的预感。”龙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在上面！”

祈的话音刚落，头顶上金字塔的塔尖就被外力粗暴地破坏出一个大洞，金色的阳光从缝隙中落进黑暗的墓室，将空气中的粉尘都被映得闪闪发光。

所有人不由都凝神屏息，戒备着来自上空的危险因素。

倏然间阳光消失了……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正抵在洞外，用怨毒的目光盯着他们每一个人。

阴影？不，那应该是真正支配着双叶殿堂的扭曲认知。

在发现他们的存在后，那只可怕的怪物开始用前爪凶狠地破坏起墓室的墙壁。随着天光渐明，怪盗们也逐渐看清了那只体态硕大的野兽的真面目。

人面狮身，背负双翼，眼前的怪物与著名的狮身人面像拥有相同的外形，只不过它的面容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知性女性。然而在恨意的扭曲之下，那张美丽端庄的脸已完全歪斜变形，让人感受到的也只有属于野兽的残酷与暴虐。

它不断嘶吼着双叶的名字，对他们这群“入侵者”展开了凶猛的攻击。

几人毫不示弱地上前迎战，可还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往来交锋中逐步陷入弱势。

敌人过于庞大的体型使其拥有了与之相符的强大力量，光是当头拍下一爪就能在石制地面上留下一个可怕的坑洞；生在它背部的那一对同样巨大的羽翼，扇动时能够制造出一场使人站立不稳的夸张旋风；飞行能力亦是其留给对手的一道难题，任何远程攻击都会被它灵活避过，有几回它甚是直飞上远超出Mona感知范围的高空，俯冲而下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几个回合之后，怪物几乎毫发无伤，怪盗们则已经是疲惫不堪。

面对过去从未遭遇过的棘手敌人，便是祈也难免陷入了焦虑。她眼看着狮身人面怪又一次得意地上升至视野范围之外的高度，急躁感几乎快要凝成实体堵塞在胸口。正当她不甘地再次召出人格面具，试图以此防御这波不知何时才会抵达的攻击时，却突然瞥见一旁砖石残留的废墟后，绕出了一个熟悉的、确切说是十几分钟前刚见过的人影。

佐仓双叶小心翼翼地从残破的砖墙后探出头，试着朝外张望。

那身宽大的家居服证明了这是本人而非阴影，只不过……本人可以进入自己的殿堂吗？

不，现在根本没有胡思乱想的余裕。祈的余光瞟见了一片从上方罩下的恐怖阴影，它正在极速扩大，逐步蚕食这方岌岌可危的平台。

“危险！”她不假思索，即刻扑向双叶把她整个人护进怀中。

野兽沉重的身躯狠狠地砸在了平台上，落地后的冲击激起气流携卷着碎石在疯狂扫荡。祈及时操控爱丽丝挡下大部分袭击，然而还是有漏网之鱼——一颗飞溅出的石子在她颊上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不过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待到气流散尽，祈立刻起身查看双叶的状况。

“佐仓小姐？”

不想长发的女孩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她略显呆滞又含有几分惊惶的视线直越过祈的肩头，投向她身后那只生着人类女性面孔的狮身怪物。“妈、妈……？”

妈妈？

那只因双叶的扭曲认知而生，又要将她囚困于此的怪物，就是双叶的母亲？！

“没错！”没想到，狮身人面的怪兽竟然回应了双叶这声虚弱的呼唤，“你不记得了吗双叶！就是你害死我的！”它挥舞着羽翼盘旋在空中，怨恨的眼神直逼向那早已被心里重负折磨到憔悴不堪的少女，“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定能在事业中取得更高的成就！”它用嘶哑的嗓音咆哮着，“这都是你的错！去死吧！”

“都是……我的错……”霎时双叶的脸色变得惨白，就和在殿堂中试图逃避那些恶毒话语的阴影一样，她一点一点缩起身子，将自己蜷成一团，但就算如此，她还是无法阻止那些尖锐的言语刺入耳中，“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妈妈她才……”

“等等！双叶！”杏在这时也赶到了双叶身边，“你抬起头仔细看一看，像这样的怪物，真的会是你的母亲吗？！”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搞不懂，为什么双叶你回忆中的妈妈和老板说的完全不一样！”她将手搭在双叶的肩膀上，想要以此赋予她支撑的力量，“所以请你一定要想起真相！而不是被眼前的这个怪物给蒙骗了！”

双叶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杏，有那么一刻她好似真的得到了能够直视上方那双写满怨恨的兽瞳的勇气，然而……“啊、啊！”她再次捂住脑袋，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

身下的金字塔在颤抖，是那些在指责的、在咒骂的、在诋毁的声音，双叶做出的抵抗激怒了那些想要她长眠于此的“亡灵”。于是无数的声音乱七八糟地此起彼伏，最终又都统一地重合在了一起，反复叫嚣着那一句诅咒般的话语。

“是你杀了她！”

“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

“我、我……”极度的痛苦中，双叶只能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却根本无法阻止那些声音无孔不入的侵蚀。

“不要听。”

这时祈覆上双叶捂着耳朵的双手，半强迫着她抬起头。她注视着双叶的眼睛，厉声道：“不要再听那些人说的话，仔细听一听你自己的心声吧！你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的不是吗？！”

双叶的目光仍是涣散着的，连绵不断的诅咒声汇聚成浪，怒吼着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

见她如此，祈不觉心口一紧，“我知道直面至亲之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但是……”

金字塔内记述着双叶所遭遇的残酷事实的壁画在她眼前一幕幕掠过，而当最后一幅画面定格在眼前，祈发觉那竟是她曾在斑目的美术馆中见到的那一幕悲伤的幻觉。

金色的大门……黑雾般的怪兽，以及……被锁在那道门前的，她看不清的人影……

原来她也不曾忘记过。

“继续逃避，是不会从痛苦中得到解脱的！”

因为她一直在逃避这样的痛苦，所以……她也从未得到过解脱吧。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祈忽的似有所感般扭过头。

雪白的裙摆在风中纷飞飘扬，被囚困在金字塔中的王女从虚空中翩然落下，金色的双眸冷然注视着匍匐在她眼前的娇小身影，“佐仓双叶，你应该想起来了！”

剧情终于快跑完了……

这个殿堂真的特大，想当年P5一周目的时候我为了一天跑完迷宫在里面耗到弹尽粮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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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