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魔道祖师群像,主澄曦)江待·江送 > 第72章 引弓第十一 3

“我无意与你们拖延,你们怎么进来,便怎么出去吧。不过你们打伤了我家弟子,还需吃些苦头再走。”

蓝曦臣沉声说道。

他说这话时,仍寸步不离地蹲守在弟子身旁输灵,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加上语调平淡,浑身上下毫无威胁可言。然而越是这样,就越是令那些死士心惊。经过一番较量,他们已见识过蓝曦臣的厉害,想要全身而退,除了赌蓝曦臣品性良纯外,再无其他办法;可如今蓝曦臣表明了不肯轻易放他们离去,无异于直接判了死刑,是以此话一出,对面的黑衣人立时攥紧腰间刀柄,警惕的视线联合藏伏在四周的杀气,宛如箭簇般投射过来。

蓝慈头一回感受到穷途末路之人的杀气,头皮不住地发麻,几乎要透不过气来。蓝曦臣见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低声叮嘱道:“凝神。”

蓝慈如梦初醒,忙闭目收拢心神,又听蓝曦臣轻声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呢?”

蓝慈的心怦怦跳得更快了。

蓝曦臣眼见占据优势,便分出一缕神识留意小筑的情况,岂料初探便觉察到异样,虽说那不速之客立时被江澄悄无声息地解决,但忧虑还是迅速在蓝曦臣心底蔓延。

这群人固然不是他和江澄的对手,但正因如此,才令人奇怪。思及此,蓝曦臣开口道:“云深结界重叠,即便顺利进入,出去时一样需要通行玉令或蓝氏中人解咒,不管是谁带你们进来的,如今你们都再难出去,破釜沉舟固然可嘉,但我并无杀生之意,无论你们今夜前来的理由为何,我皆不予追究,只要你们肯透露主使。”

黑衣人紧绷的身子明显放松下来,瓮声道:“此言当真?”

蓝曦臣正要答话,身侧的栀丛中蓦地窜出了两道影子。

那两人一左一右分驰疾行,身形快如闪电,转眼掷出数十枚爆符铁镖。这些镖符大半对准蓝曦臣,其余则向蓝慈袭去。蓝慈瘫坐在宗主身后,月光本就黯淡,铁镖表面粗糙,无甚反光,尽管双耳能捕捉到破空声响,眼却实在瞧得朦胧;镖声繁盛异常,草丛中应当还有几人。蓝慈不禁忧心,唯恐蓝曦臣因为自己分了心神,可眼下他委实做不了什么,乖乖不动就是最大的帮助,是以尽管心急如焚,也勉力按捺,同时也做好了输灵中断的准备。

然而,蓝曦臣没有松手,与之相对的,他催动了朔月。

名满仙门的朔月剑出鞘,通体灵光璀璨,甚至较月光更亮几分。惊讶之余,蓝慈眸光闪动、思潮澎湃——过去三年寥寥几面,都没有在蓝曦臣腰间看到过朔月,因而他猜测,蓝曦臣多半仍沉沦在把金光瑶一剑穿心的悲痛之中,不愿面对这把伴随多年的仙剑;现下蓝曦臣不仅佩戴了它,还主动掐诀催动,眼见朔月轻盈灵活、剑芒丰沛,蓝慈一时感慨万千,连朔月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也无暇在意。

朔月翛然飞出,在半空拦截镖符,金属相击,微有火星闪烁,铛铛声不绝于耳,蓝曦臣左手并指,口中默诀,爆符未等引爆便悉数化作浮灰。旋即,他输灵的右手稍一使力,将不知所措的蓝慈拉至怀中,左掌回劈,一道冷光飞出数步开外,竟是一把冷刃,蓝曦臣翻手又是一推,灵气涌动,第四名黑衣人连带匕首跌倒在地,先前持刀的手恹恹地垂着,应是彻底断了。

输灵结束,蓝曦臣撤回右手,袖手起身,微微勾手止住朔月的攻势,温言道:“你们只需告诉我受谁指使,我便不再追究,丈夫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适才持刀欲从背后袭击之人狼狈地爬起,闻言冷冷道:“我们不说又能如何?你要杀了我们吗?”

这一言便是实打实的无赖了。蓝曦臣皎皎君子,自然也无人敢在其面前耍赖,眼下左右也是九死一生,几人了无牵挂,反倒激起好奇,只想瞧瞧他光鲜亮丽的外壳究竟会多么不堪一击。周旋间,三人纷纷聚拢到最先暴露位置的黑衣人身后,个个严阵以待,生怕蓝曦臣猝然出手。

蓝曦臣泰然自若地道:“看你们的身手,应属于散修,游走在仙门规矩之外,既然没有家族能管束你们,那我只能托弟子将你们带至雒阳,交与官府处置。”

听到最后,四人的躯体僵硬了一瞬。为首黑衣人恶狠狠地道:“你此言,便是坐实了和北边有来往?”

北边?蓝慈飞快在脑中过了一遍定居北边的世家,江氏、聂氏、金氏,哪个不是与自家交好?怎么在此人口中,就成了罪大恶极的事情?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简直莫名其妙。

蓝曦臣神情微冷:“你们果然是人皇派来的。回去转告他,仙门中人只管除祟化怨,不掺和世俗之事。”

为首之人见身份被无情揭穿,本想下意识抵赖几句,他们虽态度嚣张,但心底仍对蓝氏宗主抱有畏惧,生怕蓝曦臣想出什么折磨他们的法子来,便索性直言道:“至尊已亲临山下,拜帖谒礼亦早就送来,可谓诚心诚意、礼数周全,只求能见仙家一面!仙家既然身体康健,为何要屡次拒绝,也不道明缘由?”

蓝曦臣道:“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回去告诉他,人各有命,况且他已享受过常人难求的机缘,贪图更多,只怕天理难容。”

为首之人咬牙:“我家至尊才不是什么‘常人’!仙家生来即有安稳的家世和绵长的寿数,自然不理解人间的痛苦!仔细算来,仙家年岁远不及至尊,照理是他晚辈,至尊屈尊降贵来此,不过请你稍加指点,怎么倒成了‘天理难容’?更何况仙家始终欠着至尊一条性命,莫非仙家飞升了,就忘记前尘之事了?”

他似乎真的戳到了缺处。蓝曦臣眉头轻蹙,神情已彻底冷了下来。

半晌,蓝曦臣缓缓开口:“你待如何?”

那人意识到有机可乘,扬声道:“至尊吩咐过,只要您肯下山见他一面,为他指点迷津,此事他便不再追究。”

蓝曦臣面无波澜:“那你便回去转告他,非我不愿,而是他命无此缘。”

话音刚落,松林尽头传来几串密集沉闷的足音;旋即,十里之外的结界不知为何,被人从外面解开了。

绝境逢生,几名黑衣人反应极快,当即不再与蓝曦臣斡旋下去,抢捞起先前被茶盏砸晕、至今未醒的同伴,几人犹如数道黑风飕飕窜上树梢仓皇而逃,岂料脚掌堪堪搭上松枝,一股罡风倏然撞向面门,他们连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就被无形的灵力从半空掀翻,仰面跌地,继而被数名赶来增援的蓝氏子弟压肩的压肩、扣手的扣手,再动弹不得。门生们相视一眼,其中一部分拎起刺客送往蓝恭面前,其余人则自动分成小组仔细搜查起花丛和灌木,寻找漏网之鱼。

蓝恭狂奔至蓝曦臣与蓝慈身前。他一路望及残菊败叶,心中恼恨倍加,顾不上理会前来禀报的门生,躬身向蓝曦臣作揖:“属下失职,请宗主责罚。”

蓝曦臣扶起蓝慈递给他,语调一如既往的柔和,但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无妨。消息可传去了?”

每每只在面对蓝曦臣时,蓝恭才会露出区别于常日的局促,蓝慈总听一些调皮的弟子私下笑评其“一物降一物”,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蓝恭接过蓝慈,一手稳稳地搀着,视线仍不离蓝曦臣半分,神色恭谨地回答道:“皆照您的吩咐传去了。”

蓝曦臣轻轻颔首。蓝恭接着道:“宗主,山下的情势迫不容缓,是否需要属下再做些什么?”

蓝曦臣道:“足矣。不出三日,彩衣镇便可恢复原状。”

蓝恭应诺。蓝曦臣又道:“今夜之事,不必声张,只说我仍在修养,此处待天亮再修缮吧。这几人交与你,待探明出处后放走便是。”

蓝恭低声应下,正欲携蓝慈离去,却被蓝曦臣叫住:“芝林,你受伤不轻,需静养至少一月,期间不可练剑动气,记住了吗?”

蓝慈闻言狠狠一怔。

当真祸不单行。半月之后便是他及冠之日,若至少一月无法习剑弹琴,还有哪位前辈愿意收留他?!胞弟蓝惠四年前便已拜剑术非凡的蓝启仁为师,他本已较之落后了一大截,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等危急当口,他又因一时不慎、挨了饱含十成灵力的一掌,虽因蓝曦臣而保住一命、脱离危险,但时间已来不及,他注定要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成为天资聪颖的胞弟的陪衬了。

仔细想来,他今夜根本没必要接近寒室,这场荒唐至极的暗杀,亦完全能够避免,只是选择往寒室来时,他并不知蓝曦臣状态尚好,假使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恐怕仍会得到一模一样的结局,因此蓝慈虽郁闷难当,却也并不后悔。

想及伤心处,越觉悲切,蓝慈咬紧牙关,拼命防止泪花漫出眼眶。这时,蓝曦臣又说道:“若我没记错,你该到了拜师年纪,可想好选哪位师长了?”

关切之语仿佛一只铅锤重重地砸在蓝慈心上。

半晌,他艰难地嗫嚅道:“暂时……还没有。”

蓝曦臣语调未变,甚至听起来更柔和了些:“你今夜的无妄之灾,归根到底是因我而起,如不嫌弃,我愿尽我所能,将毕生所学教授与你。”

几乎是瞬间,蓝慈的脖颈和面颊泛起薄红,极端的兴奋与不可思议轮番交织,叫嚣着不断冲击着理智,片刻,他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泽芜君,我……”

蓝曦臣见他支支吾吾,遂贴心地抚慰道:“不必勉强。如你另有所求,我也愿作举荐。适才那人修为不低,能与他打过,并非人人都能做到的,切莫妄自菲薄。”

蓝慈疯狂摇头:“不,不,我怎会嫌弃泽芜君?我只是……”

他迟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蓝曦臣善解人意,主动岔开话题:“今夜已深,若要拜师,也不该是现在,先回去养伤吧,待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蓝慈尴尬不已,连连应是,最终像一只遍身淋透的小犬,垂着头随蓝恭离开了。

蓝曦臣目送他们远去,拢了拢衣衫,转身踏入龙胆花丛。初来时雀跃的心情早已消逝殆尽,现下见那小筑离自己越来越近,只觉心下重回暖意。

“都走了?”门廊临近,江澄的头忽然从门内露了出来。

“嗯,走了。”眼见江澄堂堂一宗之主,此刻却如家养的狸奴般躲在门后,只敢伸个头出来观察四处,蓝曦臣有些忍俊不禁。

江澄这才将酒与茶盏重新搬到长廊上:“接着喝?”

蓝曦臣颔首:“好。”说着款款行至江澄身侧落座,神色如常。

江澄深深地望他一眼,眸中情绪难辨。

先前那坛荷风酒早被江澄饮尽,茶盏也打碎了一个,于是蓝曦臣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崭新的茶盏,拾起另一酒坛,拆结解封,重新斟满两盏,喟然道:“惭愧,让你见笑了。一时分神,没能及时察觉屋外异象,还要劳烦你出手。”

江澄牵了牵嘴角:“不过是我坐在对面,偶然能瞥见罢了。不过你说的没错,你家那个小辈确实很倒霉。”

蓝曦臣的面色转为沉郁,轻轻地叹了口气。

二人对酌一阵,江澄正色道:“姑苏的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你再不出去,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蓝曦臣偏过头望他:“你希望我出去?”

江澄沉默了半晌:“……不是很希望。”

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蓝曦臣轻柔地笑了笑,重新把视线转回充作酒樽的茶盏中。江澄恨声道:“看来是这三年过于风平浪静了,如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人都像疯了似的扑过来,真倒人胃口。”

蓝曦臣面上微现讶色,旋即柔声道:“百姓和官府狂热异常,定有人在背后作怪,今夜的刺杀亦是,海清河晏,恐怕还要些时日。”

江澄闷声道:“这些我当然知道,只是……查不出来。”

蓝曦臣福至心灵,精准抓住了重点:“你来之前查探过了?”

江澄扭过头去,声音低如耳语:“你深陷困境,叫我如何袖手旁观?”

声音虽低,蓝曦臣却听得一清二楚。他面颊莫名一热,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外壁,适才脑海中酝酿好的字句,如今竟通通忘了个干净。

江澄鼓足勇气说出的一番话迟迟得不到回应,颇感尴尬,羞恼地转过头去,白雪染霞之景恍然映入眼帘。

蓝曦臣清了清嗓,勉力压住心猿:“我数日前已命人寻根溯源、查找山下集聚的缘由,届时只需稍加利用,便可破局。”

江澄抿了抿嘴,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原因?如何破局?”

蓝曦臣道:“寻常势力,短时间内达不到如此高涨的舆论效果,因而能够促成如今局面的人唯有一个。”

江澄回过神来,思绪亦随之转动,不可思议地吐出一个答案:“……人皇?江南的吴主?”

蓝曦臣眸中满是赞许:“然也。人皇起先遣人携重礼登门拜谒,被叔父婉拒,一连三回皆败兴而去,施加硬手、借黎庶之力围攻蓝氏,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自古奇人异士多无惧于强权名势,却终究熬不住悠悠之口,人皇这步棋,下得算是精妙。”

江澄讥讽道:“区区凡人,还真把自己当天子了,他这样做,无非是想逼你出来。呵,坐揽吴越江山、手握生杀大权,竟还妄想染指仙门,真拿自己当块饼了。”

蓝曦臣拿起酒跟他碰了碰,运起灵力,将泛着清幽荷香的琼浆一饮而尽:“依他目前的势力,或许做不到插足,这般急着寻我,多半是有所求。”

江澄主动替他斟满:“求?求什么?”

蓝曦臣摇摇头:“人皇所求自古以来千篇一律,无非长生罢了。”

江澄嗤笑出声:“他真当你是神仙了。”

蓝曦臣也笑:“外人不懂门道,只当会御剑者即为神仙,哪知我如今也不过初窥门楣。以此类推,人皇那里,也非是我等能够插足的。”

江澄对他的发言颇感意外,瞥他一眼,既而迅速地转了回去:“说到这,方才你出去保护你家小辈的时候,小筑里潜进了一个人。”

他的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如一枚火弹投入室内。蓝曦臣柔和的面色趋于冷凝:“什么人?”

江澄道:“松尾贞。”

蓝曦臣心头震动:“纸人替身?”言毕就要起身去寻。

江澄抬手按住他,不甚自然地清咳一声:“我那时用紫电缠住他,谁知他突然化成纸人,我收鞭不及,不小心全烧干净了。”

他自然不是有意为之,如果可以,他也想保存证据,蓝曦臣对此也没说什么,顺势又坐了回去:“松尾贞突然现身,又紧接着变化成纸人,照理来讲该有庞大的灵力作供,你与他交手时,可曾感受到他的灵力?”

一股寒意瞬时涌上江澄心头:“……不曾。”

蓝曦臣道:“是了。当初他带我去入海口拦截金光瑶,那时我便发现他身上毫无灵力,在这种情况下施展咒术,当真匪夷所思,我多番猜测,也只能归因于他出身东瀛的缘故。”

江澄不语,兀自在脑海里翻找着关于松尾贞的记忆。蓦地,他心念一动:“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当时凭空出现在金凌宗卷里的信件,果然就是他搞的鬼?!”

蓝曦臣眨了眨眼:“那封信将阿凌支走,实为引你追击金光瑶,从立场上来讲,可能性极大,我先前猜测居多,如今看来,送信和取物,定是松尾所为。”

江澄附和道:“金鳞台不比你这里,全凭修士戍守,那松尾又最擅长鬼鬼祟祟,只要能瞒过他们的眼,放一封信进去简直不要太简单!呵,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善茬。”

蓝曦臣凝眉:“松尾贞本是怀桑派去金氏的卧底,现实中的金光瑶已死,松尾多半不会再回金氏了。”

“对,我闭关前筛过一遍金鳞台,查无此人,应是又回到聂怀桑身边了。”

蓝曦臣的眉头蹙得更深:“既如此,他为何要潜入龙胆小筑?又是如何进来的?”沉吟片刻,又道:“晚吟,你闭关结束、回神之时,手中是不是捏着我的玉令?”

江澄点头。蓝曦臣笃定地道:“那便是了,在无相之境里,我感谢松尾为我指路,曾解下剑穗赠予他,倘若世间真有此人,那他必会得到这条剑穗。”

事情的发展太过离奇,江澄神情复杂:“怎么会这么巧,万一他那时没有闭关呢?”

蓝曦臣摇头:“闭关并非唯一渠道,而无相之中的发展也不代表毫无作用,譬如天雷劈到了蓝慈身旁,将他震成重伤,而今夜他也受了重伤;再比如我将金丹给了魏公子,数日前与他相见时,得知他的这副躯体已然出现结丹之兆,虽得益于他……咳咳,修行,但结局万变不离其宗;由此得见,即便松尾贞没有闭关,他也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枚剑穗。”

他推演得头头是道,江澄则由此联想到了更多,愀然变色:“……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境中发生的一切,皆是预兆?!”

“非也,你莫非忘了,这境是由谁而生的?”蓝曦臣提醒他。

“是你……”“不错,万事皆有因果,像阿凌遭遇的那场内乱,不过是由金光瑶逃离观音庙所致,现实中并不会发生,而剑穗、天雷与金丹,乃是由我发起,性质自然不同,你不必忧虑。”

听到最后,江澄双肩垂下,握紧的双拳亦悄然松开:“倘若松尾真的拿到了你的剑穗,就一定能潜进云深来吗?”

蓝曦臣看上去困扰极了:“我不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思来想去,大抵是因为那枚剑穗上附着有我的灵力,所以……”

“所以结界就自行把他认成了你?你们蓝氏的结界这么随意吗?”

蓝曦臣揉了揉眉心:“倒不是结界随意,而是玉令本就是个媒介,凡是输入过‘解咒’的物品,都可以看作通行的钥匙。”

江澄奇道:“这是什么法术?我竟从未听过!”

蓝曦臣低声道:“此为蓝氏秘术之一,唯宗主代代密传,从不透与外人,甚至大多内门弟子都不知道,之所以向外界制造‘非玉令无以出入’的假象,不过是为在危难时刻保留底牌,若当真沦落到使用的那天,大概是难以想象的极坏的情况了,即便当年温旭火烧云深,父亲也未曾动用过。”

说完话后他才发觉,江澄的手不知何时又抚上了他的手背。“这算是蓝氏绝密,对吧?”江澄目光灼灼,似是要将他盯穿。

“是。”蓝曦臣答。

江澄郑然道:“蓝涣,我定不负你这份信任。”

蓝曦臣一愣,眼眶下意识温热起来。他想催动唇舌报以箴言,怎奈心弦振振徒余沉响,寻不到一句能表露心迹的话,只能一言不发地回握住他的手。

缠绵炽热的视线在两人中间荡漾良久,终究是江澄先抵挡不住,面红耳赤地侧过了头去:“天要亮了,快喝酒吧!”

尽管面上不表,江澄却对刺客一事极其在意。倘若松尾贞当真持着剑穗领人进来,也不可能在云深仙府内如临无人之境;潜入龙胆小筑之人——姑且称之为松尾,身形诡秘、果断异常,来去犹如泥鳅一般难以捕捉,而伏在灌木丛内的其他几名刺客则套路老旧,与刚突破道行的蓝曦臣对上,毫无招架之力也在情理之中,鉴于此,他们极有可能是两批人,至少最终目的是不同的。江澄跟那松尾往来几招,便发觉对方毫无杀机,比起刺客更像个盗贼,甫一察觉室内有人,便使出金蝉脱壳之法撒腿就跑。江澄这出关第一战打得颇不痛快,大为恼火,待稍稍冷静下来,才发现刺杀伊始至终,蓝氏竟无一人前来增援,不知是云深的夜晚太过死寂,还是有人刻意拖延着不来。

江澄很难排除后者。

雷劫过后,蓝曦臣闭门不出,坊间传言其伤重难行,若有不知情者想趁机取蓝曦臣性命,以方才那几名刺客的身手,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不难猜测,外面有人想杀蓝曦臣,而族内有人刻意将他们放了进来,并无视之。

东方既白,江澄临行前提起空酒坛,忍不住委婉地提醒蓝曦臣道:“你不觉得你家主事刚刚出现得太晚了吗?”

蓝曦臣莞尔,示意他继续说。

江澄恶狠狠地道:“他要是我家主事,我铁定痛骂他一顿!”

蓝曦臣被他逗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

人家宗主都这样说了,江澄饶是再愤愤不平也没有办法,只得干巴巴地道:“那我走了?”

蓝曦臣点了点头:“嗯,走吧。”视线却没有离开他半分。

江澄起身走到小筑外,回头望他。

蓝曦臣主动安慰道:“不必担忧,待我处理好一切,换我见你。”

江澄垂眸摆弄起酒坛:“你真的会来莲花坞吗?我记得你们蓝氏的人几乎从未主动踏足过云梦。”

蓝曦臣端正坐姿,双眼深若静潭,凝视着江澄一字字道:“我会去的。”

“……知道了,我又没说不信你!”江澄嘀咕着转过身,“走了!”不等蓝曦臣回应,一纵跃上就近的一株侧柏。心中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回头看,清凉的玉令也在手心泛着柔润的温度,江澄纵身跃起,又轻轻落下,终是没有再回头,一路循往山下的姑苏城去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