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魔道祖师群像,主澄曦)江待·江送 > 第67章 霞举第十

(魔道祖师群像,主澄曦)江待·江送 第67章 霞举第十

作者:筱飞鲸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4-01-24 15:28:46 来源:文学城

堆叠在姑苏上空的厚重的铅云已经盘桓了整整九日。

天生异象,众说纷纭。而处于漩涡中心的姑苏蓝氏却依旧淡定得很,在蓝启仁的指示下有序疏散着府内修士和山下住民。

“思追,你说,这云里面会不会藏着一只凶兽?”

云深仙府内尚留有一些修为较好的修士善后,另有精英子弟轮流在山之八角加固结界,以防不测。蓝思追和蓝景仪便是其中之二。他二人刚被下一波轮值弟子替下,暂时无事,便像此前八日中的每一天一样,在空空如也的云深不知处里结伴散步,全权当作休息。

面对蓝景仪这看似荒谬,仔细一想竟还有点道理的言论,蓝思追不置可否,只道:“先生和族老们一直在卜算,兴许快出结果了。”

蓝景仪撇撇嘴:“他们从这云聚积后的第三天就开始算,这么多天过去,早该有结果出来,只不过不告诉咱们罢了。我实在是好奇……你说这团云里会是什么?”

蓝思追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姑苏每到夏季也会时有暴雨,彼时彤云密布,紧接着就是一场疏风骤雨,来去匆匆,从未像这次这般莫测过;平日里一碧如洗或苍白如纸的天空,如今却乌漆漆的一大片,可谓隐天蔽日、骇人至极,仿佛立时就要压将下来;尤其近日云团愈加浓重压抑,甚至能依稀闻得其中传出的闷鼓点似的雷鸣,难怪弄得人心惶惶。再仔细端详几番,还能从这庞大的云团中分辨出中心区域来,而那中心所聚焦相对之处,正好位于云深不知处内。

“莫非……是天劫?”心随神动,蓝思追无意识地喃喃道。

蓝景仪一怔,忙捂住他嘴:“你说什么呢!咱们家一直积德行善、敢做敢当,在修真界又穷又挨欺负,怎么可能会有天劫?!若当真如此,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蓝思追回过神来,轻轻地掰开他手:“不是的景仪,我并非此意,我只是忽然记起书中所载,当有修士得道飞升前,都要先受上几道劫难,若能一一捱过,便可羽化登仙,而天雷之劫,便是其中一道!难不成,我们家有人要飞升了?”

这一推论过于离谱,以至于蓝景仪瞠目结舌了半天都没缓过来,而蓝思追却觉得自己对极了,接着大胆猜测道:“咱们家修为高深之人很多,也不知是哪一位……”

“等等等等,你想多了吧!”蓝景仪打断了他,“飞升岂是这般容易的?细算近五十年来,顺利飞升的也只有庐山安氏的安老宗主一人。道行是一方面,能不能捱过又是一方面,再说了,这要是一道天雷劈下来,咱们家房子还要不要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凭咱们做的这结界,能挡住什……”

似是要立即验证他这番话一般,蓝景仪还没等说完,黑压压的上空陡然炸开“轰隆隆”一声巨响,随即飓风咆哮、飞沙走石,乱风自四面八方扫荡而来,两人完全控不住身形,一前一后跌仆在地;昏蒙间,又听头顶传来一道万钧雷霆,劈得天崩地裂、摧枯拉朽,余震久久不散,过去多时,仍觉心头大骇、胸腔激荡,双耳内嗡嗡作响。

袍袖与抹额在沙尘里狂乱飞舞,两人多次尝试站起,却全然站立不稳,唯有相互依偎着死死握住腰间剑柄。惶然间,又是一声震耳欲聋之响,原本阴翳沉沉的四周蓦然亮如白昼,头顶一道天雷哧地破出云团,仿佛一支离弦之箭,干净利落地劈入远山,而姑苏蓝氏引以为傲的坚固结界,瞬间被打得粉碎,丝毫没能阻拦一二。

以这道惊雷为始,更多的雷电争先炸裂穹隆、无情地鞭笞下去,两人甚至能清楚地听到遥遥山谷中回荡而来的山石崩裂之音。

风鸣雷动、山河同震、天地失色!

大股强烈的灵流肆意淫佚,在云深仙府内横冲直撞,二人正被这盛景骇得瞠目结舌,没能及时调动灵力护体,乍然受此冲击,双双大咳不止,口鼻处竟渗出鲜红的血丝来!

相隔甚远尚且如此,若是离得近了,那该是何等的苦痛?可有生还可能?

接受了现实的蓝景仪如是想到。

狂风猎猎声中,依稀可辨蓝思追撕心裂肺的惊呼:“景仪、景仪,快起来!那处好像是泽芜君的寝室!”

蓝景仪脑子“嗡”地一声,慌忙调动四肢扑腾起来,与蓝思追相互挽着,借助石墙和乔木艰难行进。

三年前,蓝曦臣参加完聂明玦与金光瑶的封棺大典后便决意闭关不出。虽说在一些重大场合或决策时,他还是会按时出席部署,但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其愈发脆弱的精神,就仿佛一株病松,随时都有可能被一簇单薄的积雪压垮。

以蓝启仁为首,姑苏蓝氏的老一辈族人曾三番五次拜访寒室,可无不摇头叹息而归,就连许久归家一次的蓝忘机,作为蓝曦臣唯一的嫡亲弟弟,也丝毫没能挑起他对生活的任何希望。

直到一年前,蓝曦臣忽然将主事蓝恭喊去,命其带人将寒室附近一座荒废了近五十年的山间禅房洒扫干净,并表示自己要移居那处。此言一出,可把蓝氏上下给吓坏了,还以为他欲同其父青蘅君一般,从此闭门不出一辈子,幸好蓝曦臣闻说后及时出面澄清,这才免去一场骚乱。虽说虚惊一场,但蓝氏子弟们心里还是犯嘀咕,若不是想逃避,怎会选那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居住?就算现下不欲退位,恐怕时候也不远了吧!

倘若那时的他们能够窥见未来,或许就能明白蓝曦臣的良苦用心了。

天雷滚滚之后,是暴风疾雨。

雨点大如扁豆,肆意摧残着江南娇柔的花木,粗如小指的雨丝织成密不透风的雨幕,浇打得人睁不开眼。蓝思追和蓝景仪连滚带爬的中途,还遇到了许多连滚带爬的同门,大家你帮我我帮你,直到天雷平息后一个时辰才冒雨赶到了那座荒山之顶。

似是不可置信,几乎每个人在望见那被熊熊天火包围着的居室时,都抬手抹了把脸、揉了揉眼睛。

“这么大的雨,这火居然还在烧!”

“越烧越烈了!”

分明已被大雨淋得透心凉,可在尝试接近居室时,还是险些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灼伤。烈火吞噬着材质良好的房木与绢布,热流送出呛鼻的黑烟,遥遥通往天际。众弟子哪曾见过这般匪夷所思的景象,内心惊恐万分,纵使平日里再如何轩然不凡,如今也个个方寸大乱,围着居室失声大叫:

“泽芜君!”

“家主!”

蓝思追也心急如焚,一手掐了个水诀扬上去,谁料经他一泼,天火反倒更旺;众人此前只在古籍中读过天火的属性,如今有幸见着真货,这才明白平日所学绝非空谈。

眼前的居室几被烧空,滔天大火中不时传出令人胆寒的毕剥声,众弟子绕着天火四下奔走,急得团团转,他们这点修为,就算把所有灵力包裹周身,这天火也会瞬间把他们烧成灰烬!

众人手足无措,还以为家主即将就此命殒,即便捡回一命,也是非伤即残,不禁都红了眼眶。

天火烧了足足三日才开始自行逐一熄灭,而原本朴素大方的居室,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大概由于所用木材皆取自深山,又受天地涵养已久,自有灵性,即便遭遇如此劫难,也没有像寻常普通的木头一样烧得无影无踪。

这三日里,天雷降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修真界,就连不修道的普通百姓都炸开了锅,谈论传唱之盛况,堪比夷陵老祖命丧乱葬岗那时。道人飞升,可谓百年难一遇,半年前虽有过一桩,但并无今日这等奇景;众人只道短短一年便有两人飞升,当真江山代有才人出、惹人艳羡不已。

寻常百姓,年华如蜉蝣一瞬,不似修道之人命长,对于飞升这类玄之又玄的事,若不亲眼所见,还不会如何相信,总之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也好,增长见识也罢,姑苏境内所有的大街小巷几乎一夜之间变得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客栈和旅馆早早爆满,更多的人干脆睡到长街上,只为能一睹仙人风采,再不济等个结果出来也好。

可怖的乌云逐渐散去,云深上空恢复了往日宁静,山野内外一派桃红柳绿、天清水明。原本迁走的门生和住民相继返回,谁料还未等完全安顿下来,其他宗门的仙首便争先登门拜访,一时间云深仙府内群英荟萃,就连刚出关没几天的江澄江宗主也披着斗篷主动上门凑热闹,除了让人慨叹太阳打西边升了的同时,修道之人对得道之渴望,可见一斑。

江澄坦然迎着无数道或惊或疑、各怀鬼胎的视线,喝着清茶稳坐在雅室的客席上。

身居主席的蓝启仁却不似他这般淡定,重重焦虑仿佛要从那斑白的长髯里溢出来。现下聚集在雅室里的仙首少说也有一百,不知是碍于蓝启仁在此还是怎的,只敢头顶着头窃窃私语,气氛异常凝重。

聂怀桑打着扇子,亦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面上看不出是喜是忧。

时间走得格外漫长,同一屋檐下的众人倍感煎熬,不知过了多久,一蓝氏门生匆匆步入雅室,俯身向蓝启仁耳语几句,众人端详着蓝启仁微变的神色,纷纷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正忐忑间,闻得蓝启仁叹了口气,吩咐道:“请他们进来吧。”

门生得令,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一对熟悉的身影沐浴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进入门来——正乃游山玩水、逍遥避世甚久的含光君与夷陵老祖是也。

二人依次见礼完毕,蓝忘机便迫不及待地向蓝启仁请示道:“叔父,兄长何在?忘机去寻。”

不等蓝启仁回答,旁边忽然横来一句:“含光君,你回来得正好!泽芜君居室的天火烧了整整三日,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熄灭,我等根本无法上前,泽芜君怕是凶多吉少啊!”

这人话音将落,另有人破口大骂:“你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泽芜君吉人自有天相,必会无事、顺利飞升的!”

吵吵嚷嚷间,蓝忘机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下就算不是蓝曦臣,也能一眼看出其十分不美妙的心情了。

魏无羡的心情也格外复杂,不为别的,只因他方才与蓝忘机一入雅室,就和坐在下首席位的江澄打了个照面。二人视线相对,虽说都迅速别开,但还是被那一瞬间的交汇牵动了情绪,从而引出更多久远的苦涩记忆;观音庙里虽也互相剖白、彼此暗示和解,但乍一见面,眉头还是会抑制不住地深皱起来。

魏无羡难得有些窘迫,于是主动向蓝启仁提出要跟随蓝忘机一同前去察看蓝曦臣的境况。蓝启仁本对魏无羡嫌恶非常,不欲与其多言,但见魏无羡方才的仪表礼数皆挑不出差错,言行举止较之前亦大有收敛,颇有孺子可教的意味,遂产生了此子大有长进的误解,反而对他刮目相看起来:“既如此,你这便与忘机去吧。”

莫名其妙得到了权威人士的青睐,魏无羡悄悄松了口气,亦步亦趋地紧跟在蓝忘机身后,留给江澄一个稍显窝囊的背影。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众家主实在难捱,坐立不安,奉上来的果盘空了一张又一张,唯有江澄干巴巴地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望眼欲穿。

聂怀桑以折扇掩口,一对幽深的眼睛状似随意地瞥向对面宛如雕像般正襟危坐的江澄。不单是他,雅室内大多数人都注意到了江澄的异常,万般震惊过后,纷纷暗自揣测起其中缘由来。

说到底,无论蓝曦臣此次渡劫成功与否,仙门格局都必将迎来一场彻头彻尾的变革,不过比起这些后话,更令在场众人好奇的,则是当今修真界势头正盛的两大世家的宗主——江澄和聂怀桑的反应。这两人虽非蓝家人,却曾与蓝家有过千丝万缕的关系,爱恨交杂、恩怨难断,堪称一对免费的戏码,一旦想及这点,局外众人的八卦之魂便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只等蓝曦臣结局一出,速速躲进安全角落里静静地吃瓜。

然而,现实却令他们大失所望:蓝曦臣非但渡劫成功了不说,还将继续担任宗主一职,且以亟需静养为由,谢绝露面。就连几个时辰前险些在雅室内挑起一场风雨的忘羡二人也没有回来,只打发了一名门生传递消息,简直无趣至极。

蓝启仁听过禀报,面色稍有释然,随即迅速收拾好情绪,向阶下正色道:“多谢诸位道友劳心,天色不早,尽可在云深留宿一晚。”言毕,就有大批蓝氏门生从外鱼贯而入,指引各家宗主往客居方向而去。众人枯俟一整日,不曾想却只得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疲倦愤懑之意不住上涌,但碍于蓝启仁的威信不好发作,只好怏怏拂袖而去,不多时,雅室内便由先前百人急剧锐减为零零星星的三四人。江澄眼见碍事的都走得差不多了,脚下方向一转,又晃悠回蓝启仁面前,竭力露出诚挚恳切之色:“蓝老前辈,请问泽芜君何时才能见客?在下希望能排个号。”

兴许是从来没见过江澄如此柔和的表情,蓝启仁身形一顿,苍老清瘦的脸上一派精彩颜色,仿佛白天撞了鬼一样,饱含惊疑的视线上下打量他许久,才抬手捋捋胡须,故作淡定地道:“江宗主不必如此。”

江澄急切道:“晚辈绝无轻慢之意。”

蓝启仁丝毫不为所动:“我姑苏蓝氏向来尊重别族,在江宗主闭关期间也并未与贵宗产生任何冲突,况且曦臣何时见客,老夫说得也不算,一切还需以宗主命令为准。”

江澄闻言,心知此路不通,不禁暗暗沮丧,看来若想尽快见到蓝曦臣,只能思考旁的门路了。想来也是,江蓝两家的交情一直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换言之,虽有高密度的农商往来、亦甚少交恶互坑,但绝对谈不上多好,江澄如今的行径,无疑主动打破了这一平衡,在蓝氏宗主虚弱、正处于风口浪尖的当口,蓝启仁的高度警惕才是正常的;只是依蓝启仁那刻板迂腐的性格,这块硬骨头势必啃不下来,倘若执意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恐怕会激起更加剧烈的排斥和反抗,得不偿失。

于是,江澄很明智地选择了暂时退让,甚至没有把千里迢迢包过来的珍藏药材留下,毕竟那些东西短期内注定不可能被加入到蓝曦臣的饮食中。

见他主动告辞,蓝启仁似乎松了口气:“老夫替曦臣多谢江宗主关心了。”

江澄嘴上应和几句,心底暗自腹诽道,不客气不客气,要是你在知道我亲了你侄子后还能这么客气就好了。

人云“一朝成名天下知”,蓝曦臣固久享盛名,然飞升不比夜猎,寻常修士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参悟得道,而在普通百姓眼中,蓝曦臣无疑超越了他们所认知的“仙人”范畴,直接位列于“神仙”的队伍里,加之其年岁适中、外貌绝佳,更具传奇色彩;除去赖在云深舍不得走的各家家主,还有不计其数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渴望能得仙人指路,是以纷纷源源不断地涌入姑苏。天火熄灭后的七日内,云深周边尤其彩衣镇愈发人满为患,甚至还有御前专人混迹其中,为求一览神仪,不惜发酵舆论、向姑苏蓝氏施加压力,只盼蓝曦臣尽早走出那座孤寥的深山,像个新奇的偶像一样乖乖供他们看。

蓝景仪等人将信息悉数转述给静室内的忘羡二人后,忍不住义愤填膺地抱不平:“数月前安老宗主飞升,怎不见他们巴巴地凑过去?还不是欺负泽芜君脾气好、欺负咱们以礼待人?

“每次都是这样,我们恪守家规家训,最后反倒白白叫别人占尽了便宜,真是太可恶了!”

魏无羡虽对此言深以为然,但鉴于蓝忘机在侧,不敢造次,遂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说什么呢,没看见含光君在这呢吗?再说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家规家训的存在呢,就是为了指引你们好好做人、防止误入歧途,就像……就像我一样,知道了吧?”

实在想不出好例子,只能以身殉道了。魏无羡如是想到。

还不等面色微变的蓝忘机开口,蓝景仪便不满地抢道:“什么像你一样,你哪里误入歧途了?”

魏无羡一笑:“我就是举个例子,总之事情演变成这样,不是泽芜君的错,更不是你们家训的错,明白了吗?”

时过境迁,魏无羡在众小辈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如今他的每一句谆谆教诲,即便当时不得其解,他们也会选择记下来日后细细品味。见魏无羡态度郑重,蓝景仪也就一知半解地答应下来,不再口出抱怨。

这时,蓝思追忽然道:“说起‘误入歧途’,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蓝景仪道:“谁呀?”

蓝思追道:“我记得魏前辈的母亲,有一个道号延灵的师兄……”

经他一提,一些遥远的记忆逐渐在其他人的脑海中复苏:

延灵道人,传说中那位抱山散人的出山弟子之一,起初本意气风发、伸张正义、饱受赞誉,却不知遭遇了什么,性情骤变,杀人如麻,引得人人自危,最后被乱刀砍死、不得善终。

魏无羡托腮搜刮了一遍脑中记忆,委实榨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面对三人略有期待的视线,两手一摊,无奈道:“关于那位师叔,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别这么看我。”

蓝景仪不死心:“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魏无羡道:“关于抱山散人的师门,我娘根本没向我透露过丝毫,再说了,她死的时候我还不怎么记事,就算她曾经真说过什么,我也完全记不得了。”

蓝景仪和蓝思追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魏无羡心思机敏,忙笑着安慰道:“没事,我虽然爹娘早逝,但老江宗主不仅把我接回江家,还一直包吃包住包闯祸,过得比以前还要好;所以啊,别太纠结过去,欠别人的自然要记得,至于那些不好的回忆,就让它们滚得远远的!”

两人听了,心情稍缓,由衷地夸赞道:“魏前辈,你此次回来变化真大,相信先生会接受你的。”

魏无羡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你俩快回去吧,马上就要宵禁,别叫值夜弟子逮到了,小心罚抄!”

经他提醒,两名少年才猛然记起时辰,连忙爬起身作揖告辞道:“多谢魏前辈提醒!那我们这便回去了。”

蓝忘机颔首,又叮嘱道:“宗主情况,不可与他人语。”

蓝思追道:“弟子明白。近日我和景仪也会盯住其他子弟、防止消息泄露。”

魏无羡欣慰地道:“不错不错,快去吧!”

蓝景仪这边已拉开了静室的门,迫不及待地准备冲刺,蓝思追一只脚刚迈出大门,却倏然记起一事,折了回来:“含光君、魏前辈,我近几日便要跟宁叔去岐山那边,不知你们何时走,所以先提前告诉你们一声……”

蓝景仪频频望向月亮计算时辰,急得抓心挠肝,忍不住催促道:“思追啊,这件事你明天再说也不迟!”

蓝思追坚持道:“不不,我说不准,万一明天宁叔来找我,我就来不及向两位前辈辞行了。”

魏无羡莞尔一笑:“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一路小心,泽芜君这边,就交给我和蓝湛吧!”

蓝思追应了一声,旋即在蓝景仪的拖拽下匆匆告辞;静室距弟子居所甚远,府内又不许御剑,由熟悉各种蹊径的蓝景仪领头,两人在青葱的阴翳里横冲直撞,心绪全然笼罩在被巡夜弟子抓住和罚抄家训的恐惧中,故而丝毫没能察觉到一个和他们一样无声潜行于暗处的影子,曾像蜻蜓点水一般与他们擦衣而过。

江澄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到一顶房檐上,青黛色的瓦片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吟。

自被蓝启仁婉拒后,又过了七日,眼见姑苏局面每况愈下,蓝曦臣却始终杳无音信;江澄起初尝试掌控舆论,怎奈下手太晚,即便小有遏制,也不过是扬汤止沸,若想完全解除困境,唯有蓝曦臣出面这一条路可走。然而与许多心系蓝氏的修士一样,江澄也不希望蓝曦臣就此被动妥协,但这般僵持下去终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蓝曦臣迟迟不肯露面,究竟是真的伤重难行还是小施策略犹未可知,江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冒一把险——

于是乎,云梦江宗主秘密离开莲花坞,准备来个夜探云深不知处。

直到翻过第二道山门,江澄才恍然大悟:蓝曦臣临别前赠予他玉令,就是在变向地告诉他可以偷偷进来见他,自己怎么这般不开窍,拖延了将近半个月才付诸行动?!

不过,夜探云深的想法的确在心底酝酿已久,只是江澄心怀惴惴,万般纠结:

万一蓝曦臣受劫过后忘了那一切该怎么办?

江澄自认再受不住一遭希望落空的感觉,比起魏无羡的叛离,蓝曦臣警惕而疏离的目光似乎更会让现在的他倍感诛心。正是这份犹豫令他怯于轻举妄动,唯恐自己的一厢情愿再次奔赴向一场凌迟。更何况,丢脸事小,家族事大,自己被当成不速之客就算了,倘若最坏的结果出现了,以后江蓝二家该如何相处?

然而,半月里每一次望见丰神俊朗的江覃,蓝曦臣在境中所言的点点滴滴便不断地重现于他的脑海。

在江栖第无数次进来汇报姑苏境内愈演愈烈的严峻进展后,江澄索性把心一横,拍案而起——

就算不记得了又能怎样?无论如何,他此次得以顺利出关、修为大增,当仰赖于蓝曦臣将他从境中唤醒,而自己不仅把完美无瑕的泽芜君的黑历史翻了个底朝天,还没忍住把人亲了个七荤八素,占尽了便宜,说到底,还是他欠蓝曦臣的。

江澄相信,就算蓝曦臣不记得,只要他摆出诚恳的态度把故事娓娓道来,相信蓝曦臣可以理解并接受的。

思及此,江澄亲自跑去莲花坞的酒窖内,精心挑选了两小坛云梦特产的荷风佳酿送入乾坤袋,捏着玉令,御起三毒,飒飒然向东南而去。

此时此刻,晴空万里,月色正浓。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