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向】无限 第5章 安息日-圣天使（5）

吉尔伽美什的火焰很霸道，几乎把周围所有可以摧毁的一切都摧毁去，那些雕像也只能站在远处当背景板，不敢靠近半步。柳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一种难得的安心感让她终于有机会琢磨自己带出来的手电筒。

吉尔伽美什看少女把那个手电筒开了又关，对方甚至觉得这个手电筒是不是坏了，抬手拍拍铝合金材质。

“不应该啊……”柳心中困惑：“应该是能打开的。”

吉尔伽美什：“说不定里面住着一只鬼。”

柳身子一哆嗦，她把手电筒揣回自己的口袋里：“有您在，就算有鬼也不敢出来啊。”

吉尔伽美什没说话，柳摸摸鼻子，反思难道自己夸得不够真诚吗？

二人并肩往教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就算有吉尔伽美什的火焰脚下的土壤也越发湿润，开始变得不像土壤的质感，才起来太软了。柳也注意到自己雪白的袜子上沾染着红色的痕迹，像是血。

她深呼吸，跟紧了吉尔伽美什。

教堂前的圣天使恢复常态，似乎看不出被吉尔伽美什毁掉的痕迹，但细微看就会发现那雕像的手臂还有这断裂被修补起来的痕迹，第一次来时圣天使的双眸被白纱遮盖住，此刻那条白纱不见，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却没有刻上应该有的东西，象牙白石膏的平整让那上半张脸看起来太过诡谲可怕，手中的水瓶没有流出清澈的液体，身下的水池也已经干涸。

二人站定，柳将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试图抚平那种可怕的心跳，随后她看向吉尔伽美什，提议道：“这次就先等一下……”

吉尔伽美什环胸，他倒是像看看柳要做什么。

柳咽下一口唾沫，她看向教堂上方的时钟走到了八点的位置，她回忆着伊莉雅说的话。

“有情人手牵着手，绕着水池走三圈，不管身后发什么都不能回头，最后将彼此的手放入水池中问：拯救愚昧世人的圣天使，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有情人，请给予我们祝福吧。”

“如果水瓶中流出清澈的液体，那就说明你们是真心相爱的。”

“如果是血红的液体……那就说明你们不是真心相爱，被蒙骗的圣天使会感到十分愤怒，从而杀死欺骗自己的人。”

伊莉雅的神色虔诚，她双手合十坐在长椅上，阳光落在她深邃的眉眼，过长的羽睫微微煽动，她看向身旁的柳：“最重要的一点是一定要，是真心的。”

柳很清楚的知道吉尔伽美什只是为了找到“圣天使”，作为游戏的boss，玩家的目的都是通关，而以短暂相处的了解，吉尔伽美什更喜欢直接把对方毁掉，但也是源于这个游戏的特殊性，就像是任务开启的前置条件一样。

少女往前走一步，回过头，向着吉尔伽美什伸出手，她的指尖略微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紧张，裙摆被夜风吹扬起来，她道：“请相信我，吉尔伽美什学长。”

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没有动，身旁的火焰如同盘升的火蛇，围绕着圣天使像的周围不断燃烧。

柳动了动手指：“只要一个过程，就可以见到这尊雕像的真正面目。”

“也算是我的谢礼。”

“谢礼？”

“嗯。”柳颔首：“是你愿意帮助我的谢礼。”

吉尔伽美什嗤笑：“帮助？”

柳垂眸：“也许你不把那些当作帮助，但对我来说却是雪中送炭般的助力。”

其实少女并没有对这件事抱有太多期望，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吉尔伽美什直接忽视自己再次将这尊圣天使像砸个稀巴烂，解决一切最好的方法是强大的武力，暴力美学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这些道理柳都明白，但她还是希望可以出一份自己的力量，无论吉尔伽美什是否选择运用。

或许，更重要的是证明自己吧。

少女的手正要垂放下去时却感觉到一股温暖，她抬起头，眸中满是诧异。血红的月亮，诡谲的雕像站在不远处宛若宾客，少女被吹起的长发则成了无比轻盈的头纱。

柳看着自己的手心，吉尔伽美什屈尊降贵落了一根手指在她的指尖，微微蜷起，勾住自己的指腹。

青年的眼眸中依旧是不屑，他眯起眸子，抬起下巴看着柳，大有种陪你玩一下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神情。

如果现在可以测量自己的心率，柳怀疑自己的心率肯定是不正常的，扑通扑通跳动，几乎响彻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她小心翼翼勾着青年的指节，拉着他围绕着水池走三圈，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缓慢，随着圈数的增加，寒意也逐渐从身下开始蔓延，脚步越来越沉，少女的欸前布满细密的汗珠。

脚，抬不起来了……

柳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甚至感觉不到吉尔伽美什的手指，也不确定对方是否松开了手指，但每当自己想要回头的时候就想起伊莉雅的嘱咐。

不能回头。

越是强调不能做的事情人们心中就越发蠢蠢欲动，柳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还有最后一圈就走完了，她的手保持着牵着什么的动作，在地上留下脚印，这剩下一圈漫长到仿佛是一个世纪，柳怀疑自己的手中早没有东西，周围一片黑暗，仿佛被丢入深海，任由冰冷的水流吞没灵魂。

眼前景象模糊，正当柳快要失去意识的手她手心中一热，眼前的黑暗被驱赶走，夺目的火焰几乎在同一时间包裹住她的身体，教堂上方古老的钟响起，少女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而身后，吉尔伽美什依旧在，他用空余的手随意拍拍肩膀上的灰尘，而那根递给柳的手指依旧在柳的手中。

柳一时间无言，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完了三圈，接下来应该说话。

吉尔伽美什看着少女的手指越发过分，从最开始只勾着自己的指尖到逐渐握住自己的手掌，但是他没有出言阻拦，柳牵着两人的手走到水池边上，水池中的水早就干涸了。柳弯下腰，吉尔伽美什也顺着她的动作，两人的手没入水池中。

水池中明明空无一物，过分粘腻的手感沾在彼此的手背上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柳说话间带着一丝颤抖，她说。

【拯救愚昧世人的圣天使啊，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有情人，请给予我们祝福吧。】

少女垂下头，闭上眼睛，仿佛真的在祈祷。吉尔伽美什却仰着头看那圣天使，似乎在思考这次要不要把对方的头颅也砸碎，这样应该就不会复原了，而就在柳的话音落下，周围响起古怪的唱诗声，祷词含糊不清，而那些石雕一步步挪向两人，以圣天使像为中心包围他们，空气中的血雾也越发粘腻，而少女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她保持着祈祷的姿势，好一会儿后她才抬起眼眸。

异色的瞳孔像是某种名贵的宝石，倒映着圣天使手中华贵的水瓶，里面躺下血红的液体，扭动的触手从瓶口生长出来，如同某种刚萌发的叶芽，夹杂着粘液不断爬出来，最后垂下来，粗糙的触手蠕动着靠近少女的面颊，而圣天使，象牙白的石雕表面爬满类似于藤壶的红色生物，尤其是原本眼睛应该处于的位置，密密麻麻一片，凹下的小口分不清是口器还是眼睛，一切异变似乎都是在等待着最后一步。

轰！

柳几乎觉得自己飞起来了，吉尔伽美什扯着她的衣服把她整个人往后拉，他抓着少女的手将人甩到身后，火焰在瞬间把两个人圈住。柳确确实实被吓傻了，她死死抓着吉尔伽美什的手，仰头看着圣天使像。

洁白雕像的后背长出了肉翼，不断蠕动的肉块不自然变化着形态，随后，它飞起来了，水瓶中的触手彻底爬出来，成了它所站立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