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裙摆扫过他的脸颊,以并不轻柔的力道飞一般掠过。寻欢作乐的浪子在高楼里拉过老相好,来不及欣赏她今日妆容就猴急地将人压在墙上。
起伏交替、追逐玩闹、气息交融。
困于塞壬惑人的歌喉,沉迷拉弥娅迷离的眼神,醉生梦死的销金窟里充斥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年轻身体,还有以金钱买一晚上天堂的豪客们。
他躲在墙角窥视一对迫不及待的男女。他们举止放肆、旁若无人,在这儿,什么矜持、绅士、尊严,统统抛掉,丢出极乐园。
洁白柔软的白面棉裤袜紧紧绷在裙摆之下,随主人的跑动露出一截。许多包裹着或干瘪或丰满小腿的蕾丝棉裤袜从他身旁飞走,匆匆忙忙,迎来送往,没人注意他——一个才刚刚到腿边高的小孩儿。
“维斯帕。”
一位憔悴不失美丽的女人拉过他离开。
“没什么好看的,做你应该做的事去。”
“好的,母亲。”
羽扇一招将小孩轰跑,女人腰肢摇摆媚软如蛇,踩着碎步重新端上待客的笑颜去碰运气,若是运气好,她和儿子这个月生存的来源便有着落。
尽管妆容已经掩不住岁月疲惫,身体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本钱。
可悲吗?
可悲。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已经回不了头了。
维斯帕从小就清楚,这栋建筑里的女人们是美的,她们会以最热烈的姿态展示自己以求商机,将嘴唇抹成如樱桃一般的红待人采撷,往比鸭蛋还光滑的面上扑显气色的腮红,系在大腿裤袜末端、一拉就开的粉红缎带……
她们每日都会挂上最快乐的笑容去美丽的大厅挽留前来的客人,而这个时候维斯帕会被叫去端水果盘子,穿行在男男女女之间,或者为客人们上酒,如果哪位客人高兴了叫住他,让他这个小孩表演才艺,结束了会额外塞点小费。
女人们或坐或卧,纯色裙摆与家具背景映衬成一幅精心布置的油画,极尽卖弄自己的风情来取悦恩客。她们会使一些小心机,露出一侧圆润柔腻的肩头,或者将胸衣束紧,挤出比奶酪更柔软诱人的风光。baomu雇来的乐队吹奏舒缓糜烂的调子,叫人昏昏然多了无数杂念yuwang。
那些女人知道如何取悦人,他也知道。维斯帕将窗帘放下遮挡光线,暗处更容易引得野兽出笼。
大厅内因欢笑而热闹地不成样子,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难以细述的极致欢愉,哪怕隔了一扇木门也能听见。
维斯帕将门落锁,他一个人睡在厨房旁边的小木柜里,柜子不大,只够他放下一张小床,如果客人饿了或者要水,会有人把他叫醒去帮忙递送,顺便收账。母亲另外有自己单独的房间,维斯帕去过,那儿比起这个小柜子算是天堂了,但是laobao说了,那只不过是暂时给他母亲谈生意用的,他不配用,否则会打扰客人的兴致,要是扰了客人的兴致,他那倒霉的老妈和他都得收拾东西滚蛋。
笑声与乐声很吵,维斯帕闭眼,双手覆在腹部准备入眠。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永远,永远,这里的人在不断寻找新的依靠,上一个走了,便去依附下一个;永远,永远,她们的笑一放松,转身剩下满身疲惫与寂寞;永远,永远,一步步变得麻木空洞,恐惧某一日色衰人老,却什么也留不住……
“维斯帕·罗兰!”
“喂!维斯帕·罗兰!醒醒,上课了!”
他茫然睁眼,教室外的光线明亮,刺激得他不禁流下泪来,只好以手遮挡。
缓了足足十几秒,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翻开课本,耳畔响起同桌询问他能不能借几天魔法史笔记的声音,维斯帕转头望着他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心里想的却是……
——刚才的梦好清晰。
是了,那些已经成为前尘往事,不值一提。
维斯帕·罗兰,于魔法学院就读的一位成绩不错、表现正常的学生,家世普通,性情孤僻。
他已经改变了命运,再没人清楚那些不堪回首的东西。
同桌用手肘捅了捅他,维斯帕点点头,翻找三两下,将笔记递过,告知归还时间。同桌喜滋滋地拿过谢了声连连应好,转头找其他人说小话。
维斯帕提笔抄录黑板上列出的图阵,努力跟上刚刚走神落下的节奏。
方才的梦已经不大清晰,冲击头脑深处的浓烈逐渐虚化,剩下的不过是花花绿绿的裙摆色调,和空白面孔上夸张的妆容。
唯有女人的嘱咐仍然清晰回响:
“不要回来,别来找我,更别想我,好好一个人过下去。”
好的,妈妈。
他会一直信守承诺,他记得。
番外篇以干净纯稚的流星开头,以靡丽颓废的妓场收尾。
结束吧,我知道它肯定还有很多缺陷,但是这个故事到这里应该彻底结束了,谢谢大家所有人的陪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chapter7 Voluptuo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