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有个你。】
0.
1944年初,法国巴黎,开年大胜。
某家酒吧,灯光昏暗,醉生梦死。
胜利的酒宴,大家大喝特喝,不醉不休。就连怎么喝都喝不醉的美国队长,被气氛感染,仿佛也醉了。
倒是连喝了三大杯伏特加的我,清醒的仿佛不是自己。
点起一支烟,我独自一人坐在吧台角落,眯着眼睛看看手工制作的烟盒,每一个棱角都是你捏出来的,每一道花纹都是你刻出来的。
正面有一只欢快的小鹿,配色如同圣诞节,反面写着你漂亮的花体字:“赠予纯情的小鹿仔——S.V.”。
收好它,我小心翼翼地掏出熏着薰衣草香气的信纸,借着醉意给你写信。
开头手就是一抖,“Dear Sherry”还未写上,墨蓝的墨水便晕开一片。
我不承认我醉了。我只是想你了。
1.
咆哮突击队成名没多久,我偶然说漏嘴,让大家知道了远在布鲁克林的你的存在。
自此,Dugen,Carter女士,Philips上校,还有军队里很多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向我打听过你。他们对你感到好奇,并开玩笑说,能让我在战场上魂牵梦绕(某个花花公子一再强调是“魂牵梦遗”)的,必定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好吧,他们说对了。
2.
寻常的女人一般都喜欢在闲暇或者假日的夜晚跑去酒吧舞场狂欢。
但这个时候的你正握着画笔,点着壁灯,坐在你的画室窗前,批阅学生的绘画作品,或者画你没完没了的布鲁克林,以及人体器官。
你哪里是普普通通的女人。
你有漂亮的容貌,冷淡的性子,不灵活的腿脚,追求的与别人不同的醉生梦死,还有……表里不如一的黄暴内心。
而这些,尤其是最后一条,我是无法说出来的。
3.
我没有进一步描述你。
但他们很机智,怂恿Carter去攻略Steve。
你也猜出来了,他不可能在Carter的攻势下幸存。
于是,第二天,全军都知道了,James Barnes陪曾经的美国队长去上美术专业课,结果遇到了真爱。
不过再详细一些他们就不知道了。
我很庆幸,美国队长并不是全知全能的。
4.
那是1941年的年末,距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
那时的欧洲已经遍地战火。
当时二十一岁的Steve在打工之余坚持不懈地学习绘画,并参加了布鲁克林艺校的寒假班考试。
二十二岁的我闲来无事跟去凑热闹。
而二十三岁的你是监考老师之一。
5.
那天你见到的我打扮得英俊潇洒,光鲜亮丽。
这不是因为我预知了与你的见面,而是心心念念着艺校里的妹子们。我还特意戴上了为圣诞节而买的皮手套,感觉跟相亲似的。
去学校的路上,同行的Steve用看傻逼的眼神盯着我。
等我见到满校的来应考的男生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布鲁克林艺校是所男校。
6.
Steve:“Bucky,你相中他们中的谁?”
我:“……你!我相中你了行不行!”
Steve:“Jerk.”
我:“Punk.”
7.
你是伴随着那年那一天的第一场雪出现的——更正,是天降的。
外面下着雪,我抽着烟。
你抱着一大堆画纸,“pia~”一声,从楼梯上摔到我面前,吃痛地小小吸气。
成卷的画纸落得满地都是。我的脑袋还被你的眼镜盒砸到了。
我看到米白色在地面上铺展开,其间点缀着大红色和淡金色。前者是你裙袍的颜色,后两者,一个来自你艳丽的围巾,一个来自你微卷的头发。
然后你抬头,天蓝色出现了。
你美丽的眼睛。
8.
用比喻的艺术表现手法形容一下:
你的眼睛平静得像是无波的陈年古井,浅淡得像是雪后初晴的天空,那大概是我此生见过的这世上最宁静的颜色——
一遇见你,我这个人不由自主地文艺了。
9.
被你的美貌所打动,我愣在原地,忘记了绅士守则,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扶起你。
你不动声色地一眯眼镜,似乎在审视我——后来证实是因为你近视。
但我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一边摘了右手手套,一边走过去试图扶起你。
我握住的手小而微凉,手指上沾着颜料,还有铅墨的味道。
我把你扶起,听你说道:
“你的手,可要比手套漂亮多了。”
说着,你的手捏了捏我的手。
被调戏的感觉萦绕不去。
10.
这辈子夸我帅的人很多。
因为老子的确一表人才。
但是一见面就夸我手好看,还捏着不放的,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11.
你站稳后,抓着我的右手摸来摸去:“真漂亮,这条理的纹路走势,恰到好处的骨感……”
你的目光像极了打量一块上好肉排的屠夫。
我觉得我要是再不抽回手,你不是要下嘴就是要下刀了。
12.
可我舍不得抽回手呀。
你的手那么光滑柔软,像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又像是一坨甜腻腻的奶油。
真正想要下嘴的人,是我。
13.
我好人做到底,松开你的手后,帮你捡了所有的画纸,以及眼镜盒。
“谢谢你,先生。”你矜持地点头致谢。
“我的荣幸,女士。”我也只能矜持地回应。再看你,你已经把眼镜戴好了。
那是一副金丝眼镜,架在你细挺的鼻梁上,两侧镜腿上垂下细细的链子,上面的光泽磨得很暗淡。
你的表情矜持又一本正经,如同学校里那群老教授。
但是天蓝的左眼调皮地一眨。
仿佛那是一个开关,暂停了我的心跳。
14.
“北方的冬天真漂亮。”你盯着走廊外还在飘雪的天空,眼睛里充斥着向往的神采。
你戴眼镜原来是为了看这个。
我猜到:“你不是北方人?”
“我是德州人。”你带上德克萨斯的口音说道,“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场雪。”
15.
我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加重。
在你人生中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我遇见了你。
多么棒的巧合啊。
16.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又把没燃尽的烟叼到嘴里。
其实在吸烟前我该问一问你的意愿的,绅士的守则嘛。
但我一时激动,忘记了。
而你也并不介意,只是在我吐出第一口烟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年轻人,你抽烟的姿势不够风情。”
17.
这口烟差点让我生生咽到胃里。
我咳嗽着,看到你露出了笑容。
首先从雪后初晴的眼睛里泛起笑涟漪,然后慢慢扩展,仿佛微微晃动的细链条也带上了笑意。
你笑着转身,沿着走廊,看着雪走远了。
因为腿脚不好,你走路时背影一瘸一拐,一摇一摆。
像一种奇特的小动物。
18.
你知道企鹅吧?就是图画书上画的那种黑白相间、胖乎乎的动物。我曾有幸在年少时随父亲去海边港口,看到从南非来的商船上带来这种奇异动物。
它们走路很可爱,一摇一摆,一摇一摆,就像走在我面前的你。
你没它们胖,但跟它们一样可爱。
19.
等整支烟烧到屁股,我才回过神来。
我站在走廊,犹豫了很久,把左手的手套也摘了下来。
然后歪头看向窗外。
雪下得更大一些了。
我情不自禁地想到,若是雪花落满你的金发,那定然会是冬天最美的景色。
20.
与你重逢,是半个小时以后。
无所事事的我闲逛到Steve的考场。
考场里,坐着一个只披着一层粉色的薄纱的妖娆美人,是Steve他们今天的素描模特。
即使外面雪下得正大,但她不冷。
因为她so hot(注:很热/性感)。
21.
我到考场外的时候,正好有个靠后门坐的哥们因为画得不耐烦了,居然揉了画纸拍屁股走人。
考场里顿时少了一个人。
我瞧瞧监考老师,他没反对,于是我坐到了那哥们的位子上,顺手捡了他揉掉的画纸。
第一眼看过去,我就知道他是灵魂系画手——画得真棒,比毕加索还毕加索,比我还我。
22.
我画画很好的。
如果观赏者喜欢的是火柴人画法的话。
如果观赏者看得懂毕加索的话。
如果观赏者爱我也爱屋及乌的话。
23.
我突然想起Steve第一次见到我画画时说过的话。
他说:“以后千万别再用我的纸笔画画。”
我说:“老子很有天赋。”
他假装不懂的样子:“浪费纸笔的天赋?”
我说:“滚你。”
24.
继续说这哥们画的画。
虽然一看就知道他是来给Steve增加分母的,但单从抽象艺术来讲,他画得蛮不错的。
有鼻子有眼,脸上四面八方都有棱角。就是可惜了那位美女模特性感的身材。在他笔下,除了棱角,就是锯齿。
后来你还说可惜了,这个家伙创造力很不错的。就是他弃权得太果断,走得太洒脱,没能听到你的赞赏。
但我要感谢他。
25.
我当时忍不住闷声笑了笑。
这哥们还玩恶搞,在他画的这幅抽象画上还画了在女人身上不该有的男性/器官。顺便一提,这个器官被他画成了锯齿的。
我从地上捡了根半截铅笔,试图帮他把那个器官画得再形象一点,但是我失败了。
无论我怎么改动,都不如原来那个哥们画得那么有趣。
就在我试图放弃的时候,一只很秀气但指尖满是颜料的手伸过来,握着笔,在我刚刚恶搞的地方涂画起来。
不一会儿,形象生动的男性不随意肌就出现了。
这幅画立刻就变成了另类的艺术品。
我回头去看是谁他妈这么有创造力,却对上一张漂亮脸蛋,以及点缀在上面的天蓝色眼睛。
一绺金发滑下来,搭在艳丽的红围巾上,微微卷曲。
这人就是你。
……卧槽。
26.
我猜你肯定是以为这幅画是我一个人创作的,所以才会故意帮我改画。
你是搞艺术的,你可以认为这没什么。
你是搞艺术的,我也可以认为这没什么。
但你就这么稀松平常地拿着铅笔帮我改画也给了我很大的困扰。
更何况,你他妈画得居然这么生动形象。
27.
后来我问你为什么。
你静静看着我,嘴角一勾,露出嘲弄的微笑:“你知道吗,James?贫民区的男/妓一小时三十美金,我把一个月的工资都投进去了。”
你的工资,当时是200刀一个月。
……卧槽。我瞪着你。
28.
“还有贫民区的妓/女是一小时二十美金,”你还在恶质嘲讽地微笑,“我雇了这么一对当着我的面表演了四个小时,可算是画出来了。”
……卧槽。我还是瞪着你。
29.
我愚蠢的表情取悦了你。
“骗你的。”你恢复了平日里淡淡的表情,只是雪后初晴的眼睛里漾起笑的涟漪,“要想成为达芬奇那样的画手,在不能亲自解剖的情况下,你总得买几本详细的人体结构解构书。”
30.
“你不是一个好姑娘。”我说道。
“谁跟你说我是的?”你都懒得辩解。
31.
不提那些后话。
现在,我僵硬地坐着,因为你在弯腰倾身帮我涂改,乱动的话,就会碰到你的胸脯。
于是近距离凝视你的脸——雪腻光滑,我好想摸摸看。
“好看吗?”你明明没有看我,却知道我在看什么。
我苦大仇深地说:“好看。”
32.
你莞尔一笑——真的很好看。
然后你搬了板凳坐到我身边,又握起了画笔,低头在纸的反面上进行速写。
我没有关注你在画什么,而是盯着你低垂的眼睛,挺翘的睫毛,曲卷的金发,光洁的额头,紧抿的唇线。
你真好看。
33.
说起来,我对你全然是见色起意。
虽然你对我也差不多。
不过好歹都是一见钟情啦。
34.
不一会儿,你纸上的速写成型了。
我瞥去一眼,觉得眼熟。
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
一模一样呀,就连虎口那里因为小时候玩刀留下的疤痕都有。
35.
你并没有停笔。一只只右手在不大的纸上成型,或是攥起,或是舒展,只是手指与掌心间总留有些空间。
留着另外一只手的空间。
留着你的手的空间。
36.
画纸被右手占满了,纸笔放在板凳上,你起身,一瘸一拐地在考场巡视,从所有正值荷尔蒙分泌旺期的男青年身后和身侧走过。
我灵敏地嗅到了敌人的味道,而且是大范围的。可是瞅瞅他们一个两个的长相,我就松口气。
哪有竞争力。
37.
其实也有的啦。
遇到画得有点水准的学生,你便微微停留,但很快又会因为他们画出差错而离开。
只是你可能不清楚,就是因为你的停留,他们才会出差错。
最后,你在Steve身后停留了很久。
Steve心智果然强大,丝毫不为所动。
38.
“年轻人,你的名字。”你问道。
“Steven Rogers,女士。”Steve看着你,像回答长官命令一样回答你的问话。
“很好……”你笑了笑,跟之前完全不同的笑,透出一丝欣赏的意味。这直接导致了我对Steve的第一次嫉妒。
你都那、样、对我了,居然不问我的名字。
39.
风雪渐小的时候,考试结束了。
Steve直接被宣布录取了。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你在这所学校里的权力有多大。
你收了所有的画纸,拢着头发从注视着你的人群间走过,来到后门,瞥了眼你之前坐过的板凳。
我假装不知道画满右手的画纸去哪里了。
你也假装不知情,目光含笑,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室。
40.
在这一天,除了偶遇你,还发生了一件艳遇——我收到了那位**美人模特的联系方式。
Selena Odell,职业模特儿,把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递给我时,身上只有一件大衣,光着脚丫,临走前还飞了个吻。
这个年代不缺热情大胆的女人。
但是奔放到只穿着一件衣服来邀请男人的女人,还是很少见的。
41.
Steve:“不枉费你打扮成这样出来了呢,Bucky。”
我:“……是不枉费。”
Selena的确是一个值得跟她发生点什么的美人。
但我没有机会跟这么一个美人发生点什么了。
42.
我跟Steve走出考场时,迎面遇到你。
你居然没走,一直在门口。
我立刻把纸条握紧拳里,但还是露了点边角在外面。
你目不斜视地走过来,与我擦肩而过:“趁雪停了,早些回家吧。我听说淋着雪赶路,跟淋着雨赶路一样不舒服。”
拳心突然一松,我愣愣地目送你一瘸一拐地离去。
43.
Steve:“咦?Bucky,你的‘不枉费’呢?”
我:“被更大的不枉费没收了。”
Steve:“……What?”
44.
没有了纸条,我便伸手握住口袋里折起来的画纸。
画纸正面是另类的**抽象画,反面是满满的右手。
在反面的角落里,签着漂亮的花体字:
Sherry Verano.
你的名字。
更大的不枉费。
我把Bucky和Steve的年龄改了,写小了几岁,假设他在纽约读大学。但Steve因为家人都去世,先Bucky一步踏入社会,不过还在坚持学画画。
我记得漫画原著里说,Steve是艺校一年级学历,后来去打仗了。而Bucky是高中辍学学历。好像是这样。
女主角太奔放了一点,大家能接受不?(>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