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星屑晓榈 第136章 第134章 （基裘）

亚路嘉正在前往揍敌客。

既然他主动表示想去救伊尔迷，那么他一独自离开天空竞技场后，就立刻有揍敌客的管家——亚麻音和孜婆年，来找他了。

不过起初她们很谨慎，可能是在找他之前被提醒过亚路嘉现在可以随意控制不明物，所以她们的态度都小心翼翼的，仿佛在拆除一个不定时炸/弹。

亚路嘉很温顺地被她们带走了，路上她们不停地安抚亚路嘉，尝试用玩具来吸引他的注意，缓解一下亚路嘉将要重新被囚禁起来的焦虑情绪。

哪怕亚路嘉体内有着一个不该存在的怪物，但他这具身体确实是揍敌客家的血脉。只要他还活着，没有被剔除族谱，在下人眼中他就依旧还是“揍敌客家的四少爷”。

所以，哪怕他被席巴老爷警惕着，他也依旧是掌握她们生死大权的主人，她们必须——也是应该，给予他足够的尊重与敬畏。

只不过以往都很好哄的亚路嘉少爷，这次却没有因为她们的讨好而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反而是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注视着远方。

亚麻音与自己的祖母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哄孩子的举动，担忧地看着亚路嘉。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她们都猜测他这次回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次亚路嘉少爷会被外人带走是一个不该发生的意外。

虽然是席巴老爷给那个外人开的门，所以责任不在她们身上，但是基裘夫人在之后大发雷霆，处罚了不少当时在场的管家。

孜婆年与自己的孙女因为是直属席巴的管家，所以逃过一劫。但是下位的管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连同门卫皆卜戎他们都险些被解雇——因为基裘夫人说既然地狱之门因为被火山爆发的岩浆堵住而打不开了，那么要门卫也没有用了。

在2月4日揍敌客的全员会议上，当基裘夫人这样说的时候，皆卜戎与细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揍敌客的管家无一例外都签的是卖身契，这不仅代表他们从此生是揍敌客家的人，死是揍敌客的鬼，还代表着揍敌客有权利对他们的一生安排，包括嫁娶生死。

揍敌客的管家没有“辞退”一说，所谓的“辞退”，就是指杀掉后当做无关人士处理。

在如此严厉苛刻的家风下，管家们才能对揍敌客家忠心耿耿，泯灭自我不敢生二心。

就连一旁的亚麻音和孜婆年听到这句话都心中一惊。

亚麻音是觉得皆卜戎他们可怜——虽说男女管家都分开居住在不同的别墅里，除了工作时就没什么交流感情的机会，但是皆卜戎他们是门卫，每次出门与回来时他们都会向自己打招呼，就算没有当做家人的程度，那也是个有些好感的熟人。

并且就算不提才来揍敌客工作了三年的细宽，皆卜戎可是已经做了二十年的门卫，工作一直勤勤勉勉无可挑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基裘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命。

亚麻音年纪轻，她还是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孩子时就见过皆卜戎，他曾经给过她一颗无毒的糖。

虽然后来地位差让亚麻音对外人都摆着一张冷漠严肃的脸，但是在这些看着她长大的老人眼里，她还是那个拽着祖母衣服容易害羞的小女孩儿。

而孜婆年是在心中冷笑：这个理由不是不合理，而是太合理，能够让基裘夫人合理地对下人发泄奇犽少爷被人带走的怨气。

但是这样轻飘飘地对待老管家，难免会让其它管家产生唇亡齿寒之感。

揍敌客家对管家的筛选并不挑剔，只要你是个可用之才并且发誓永远效忠揍敌客家，揍敌客家就会接纳你。

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具有复杂的心酸过去，在揍敌客家才得到身为人的尊严，但如今的事情告诉他们，不管你再怎么对揍敌客忠诚得肝脑涂地，在主人眼里你依旧不是一个“人”。

基裘夫人——果然本质还是个“外来人”。

身为管家长的梧桐也在场，他听到基裘想要处置门卫后，他的脸色变得像铁一般僵硬。

——皆卜戎他们名义上是归他管理的，所以基裘夫人表面上说是处置门卫皆卜戎，实际上是想要削弱梧桐一派的势力。

——然而，背后支持着梧桐一派势力的人是桀诺·揍敌客。

基裘夫人，你应该会想到我们（揍敌客家族）还是会回到枯枯戮山的。

所以解决掉中立立场的门卫后，下一步就应该是换上你自己的人了吧？

你不再满足于只控制伊尔迷少爷他们了，现在你连桀诺老爷的领域也想要涉足吗？

梧桐向前踏一步：“夫人，请恕我……”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桀诺突然喝一声：“梧桐，退下。这还不是你能说话的时候！”

梧桐一愣，但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他又默默退下去了。

其他人一看，不管是想求情的人还是趁机落井下石的人都歇了嘴，乖乖当一根沉默的石柱。

桀诺说：“如果我们不需要门卫，那么我们也不需要看门狗，对吗，基裘？”

他问着基裘，目光却看向基裘身边沉默的席巴。

揍敌客家的看门狗是魔兽犬三毛，它是席巴抓回来的战利品。

基裘野心再怎么大，但她终究是席巴的妻子，对丈夫唯命是从绝无二话。她能公然地说出这番话，而席巴却没有反应，那只能说明——儿子，你也想学习你儿子那样，来挑衅父亲的权威了吗？

既然你想杀我的“狗”，那我也要杀你的狗，这才是符合揍敌客家“公平交易”原则的做法。

基裘一愣，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席巴用手撑着脸，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在目前的当家之主身上，等待他的决策。

最后，席巴只是说：“算了，基裘，别太过分了。”

基裘夫人立即低眉垂眼地坐在那里，好像她刚刚没说出那样吓人的话。

席巴看着面前垂头不敢看自己的管家们。

这些人都属于揍敌客，他们各有心思，明争暗斗。哪怕他已经成为揍敌客的一家之主很久了，他也依旧无法做到让这里所有人都只认他一个主人。

他能感受到自己父亲与曾祖父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发难。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并没有想要从他们手上夺权的想法，毕竟他从小就习惯了他们的指挥。就算是出任务，他也时常和爸爸一起进行。

可能真的是被揍敌客本宅被破坏、奇犽与亚路嘉离开的这些事情刺激到了吧……

席巴在心中叹气。

他只是……突然觉得很累。

他明白桀诺喝住梧桐的做法其实是在保护梧桐，因为梧桐若是站出来顶撞基裘的话，他也一定会站出来替基裘说话的，到时候梧桐就算不死，也要离开揍敌客家。

可是桀诺（爸爸）想岔了，他没打算要梧桐的命。

他只是觉得揍敌客家里人太多了……太多了……多得他看不清自己的家人都在想什么，他好像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哪怕他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看来自己是有点疯了……又或者，是刚刚清醒过来？

还是再看看吧……

……

4月12日，奇犽为了保护王晓榈，与伊尔迷打了起来。

伊尔迷伤了奇犽。

伊尔迷受了重伤。

柯特救下伊尔迷。

伊尔迷生命垂危。

基裘说要与席巴离婚。

——最后这个消息太过于冲击性，成功地再度震惊了整个揍敌客家。

“都怪你——！！”在伊尔迷的病床前，基裘尖叫着扑过去，抓着席巴的衣服，指甲甚至抓破了他的衣服划伤他的手臂。

“基裘夫人！冷静点，冷静点！”其他管家都扑过来想劝阻她，但是完全拦不住发狂的基裘，作为流星街出身的强者，基裘的念压释放时狂乱得令人难以靠近。

基裘竭斯底里地，电子眼闪烁个不停：“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让那孩子见到亚路嘉？要不是这样的话……要不是这样的话！阿奇根本走不了，小伊也不会出事！！你还给我——你把我的孩子们还给我！！啊——席巴·揍敌客！！”

席巴扶着失控的妻子，那么大个的男人却几次欲言又止。

该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里开始出的错？

为什么基裘会跟他说离婚？揍敌客家根本没有离婚的先例！就算历代里有感情不和的夫妻，也只是分居两地而已，就像他的父母。

但是为什么他现在要妻离子散了？这不就说明他是历代中最差劲的家主吗？这不可能，这根本不正常！

而且，基裘想要离开他？他不会允许的，她已经是他必不可缺的家人了！

“基裘，听话！”席巴克制地说，“你想一想，离婚后你能去哪里？你已经嫁到揍敌客家来了，你是我的妻子！”

“席巴……”基裘突然冷静下来，她看着她的丈夫，哪怕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他们在对视着，“我17岁时就嫁给了21岁的你，现在我42岁了，我在25年里给你生下了5个优秀的孩子，我爱你，我愿意为你的话付出生命与青春，但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呢？你爱我吗？”

席巴的嘴角抽搐一下，他紧缩眉头：“基裘……！”

“你知道吗，席巴，你总是……你总是不让我说话！！”基裘尖叫着重复他的话，“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妻子！！”

每当她要发言的时候，他总是让她闭嘴，明明她是他的妻子！她有这个权利去发言！他怎么可以不让她把话说完？因为她爱他，所以她不介意！但是那是因为她爱他，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而是因为她爱他！！

原本还在旁的管家们互相使个眼神，都迅速地悄悄退下，只留他们二人。

这是当家夫妻二人的私房话，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听的。再继续听下去的话，他们的小命就都不用要了。

“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唯一的妻子，基裘，我当然爱你。”席巴说，他特意强调了“唯一”这个词，他知道这会让基裘高兴，“但你也是揍敌客家的主母，你要以替揍敌客考虑为最优先。”

“我有！我一直都有这样做！！”基裘嘶哑地喊出来这句申辩后，她的声音再度低下去，像只委屈的狗呜咽起来：“我的力量、思想、血统通通都交给揍敌客，包括我的孩子未来的人生！但是，席巴……我的两个孩子离开了我，一个孩子在我身后就要死了……席巴，我是你的妻子、揍敌客的现任主母，但我也是他们的母亲！！是我十月怀胎生下他们的！！”

“基裘，基裘……”席巴握住妻子的双肩，前倾身体，保持着俯视的角度，去低低地呼唤妻子的名字，仿佛在哀求她，“你想要什么呢？”

如同数十年前，年轻的席巴也曾在某个记不清的日子里这样问过还是少女的基裘。

你想要什么呢？

那个时候基裘是怎么回答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的孩子们，我最爱他们了。”在高科技电子眼下，基裘流下两行清泪，“你答应我，一定要救回小伊，然后……别阻止他。”

不管他想做什么，你都……休想去妨碍他！

席巴沉默了。

说实话，他虽然爱他的家人们，但他并没有愚昧到认为伊尔迷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

除非他跟外面那些人一样对这些事的前因后果都完全不了解，那样他这个家主位置就是个摆设。

他并不怀疑伊尔迷心里是有揍敌客家的，但那似乎跟他一开始认为的忠诚不太一样……

伊尔迷，这个一开始被当作首位继承人培养，在奇犽出生后变成备选的大儿子，果然还是在怨恨他们吗？

席巴抬手去轻拂基裘的头发，基裘仰着头任由他摸。

席巴说：“你是我唯一认定的妻子，我了解你，我也了解我们的儿子……”说到最后，他似乎迟疑了一下，但是再接上时语气就变得坚定多了，“所以，这次之后我不会再插手孩子们的事情了，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他不能说把孩子都交给她来教育，因为他深知基裘会把他们都教育成她自己的“狗”。

他们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与生俱来就流着狼一般凶悍的血脉，所以让他们自由成长也是一场值得的豪赌，毕竟只有放养的狼才会具有强大的野性。

基裘抬手去轻轻摸他的手背，露出了一个十分温柔、得到满足的微笑。

不等揍敌客耗尽人力与物力寻找可以拯救伊尔迷的方法时，就得知“亚路嘉·揍敌客似乎想回来救伊尔迷”的消息。

就算揍敌客家不知道亚路嘉的治愈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他既然敢来，就说明他有九成的把握。

实际上，席巴很清楚：亚路嘉可能才是唯一能救伊尔迷的希望。

伊尔迷受到的伤害极其诡异，席巴一眼就看出伊尔迷其实有全力去防御过的，但是攻击他的这份力量实在是太过霸道了——它轻而易举地就摧毁了他的防御措施，好像他的“缠”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它并没有完全的夺走伊尔迷的命——哪怕这份力量强大得让人觉得被打个正着的伊尔迷居然还能活下来才是奇怪的事情。

就连救下伊尔迷的柯特也说不清那股力量是什么，从所有的情报上来看，它似乎是一道雪白的闪电，猝不及防，毫无预兆。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它本不该存在，也从未见过，但是它出现了，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推开王晓榈的伊尔迷……这真是太过巧合了，不是吗？

现在揍敌客家内的所有知情人都肯定枯枯戮山的火山喷发是谁干的了——既然她能让一座在人类历史上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火山喷发，那么召来一道人类从未见过的闪电又算什么呢？

既然是那个孩子召来的闪电，那么她大概是在最后时刻心软了，没能彻底杀死他，就能解释得通了。

伊尔迷用自己的身体去证实了王晓榈的价值，他们对此再也没有什么质疑了。

在亚路嘉到来之前，基裘身为一位担忧孩子的母亲，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伊尔迷的病床边，茶饭不思。

不仅是席巴，甚至她平日疼爱的柯特过来劝，也没能劝得基裘进食。

席巴没办法，只好由着基裘留下，把其它人包括自己都赶出病房外，留给这对险些永别的母子独处的时间。

基裘坐在床边，双手握着一只漆黑干枯的手，就像是握着一把稻草。

病床上的人，虽然只有个人形，但它下面有着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这是属于她儿子的，从她腹部里诞生的。

“小伊……小伊……”基裘轻轻地呼唤儿子的小名，她扯出一个微笑来，“你做得很好，不愧是妈妈最乖的孩子。你向爸爸证明了你是对的，妈妈好高兴……但是，你现在还不能死，死在外人手里就没有意义了，你要死在奇犽手里才行。只有这样，这个家才属于我们。”

一个孩子，没有身为母亲的她，只有父亲是不可能诞生的。而能够作为揍敌客继承人的五个孩子，都是她生的！

所以，揍敌客家本该就属于她！

席巴，她的丈夫，他肯定是误会了，但是这没关系，他会理解她的，就像是他选择能理解他的她一样，她也选择了能理解她的他，他们才会结为夫妻。

她当然爱着揍敌客，她比任何人……甚至比席巴·揍敌客更加深爱着这个家族！

她很清楚，她的丈夫其实爱着的是“家人”并非是“家族”，但她不同！她爱着这个家族爱到可以为它付出一切！一切！！

爱着揍敌客家的你会在揍敌客家里得到永恒，而失去深爱的儿子的我也会在揍敌客家里得到永恒。

爱就是牺牲、爱就是奉献、爱就是愿意为对方献上一切！

来，快点醒过来，让妈妈好好夸奖你、亲亲你、抱抱你，然后去迎接甜蜜的死亡吧～！

在基裘的眼里，这具漆黑的人形化成了伊尔迷儿时的模样，如同奇犽那般大，睁着一双与她如出一辙的漆黑眼睛，平静地回答道：

“好的，妈妈。”

4月14日晚上八点左右，亚路嘉成功抵达揍敌客的临时住所。

基裘和席巴闹离婚这段情节是我一时兴起写的，写完觉得不太可能发生就想删掉，但给亲友看后亲友说这很有趣，所以我就保留了，不会再继续深入扩写与发展。

前两章说要养的gsc娃娃凑出来了，但可惜不会做奇犽的上衣，打算给他穿女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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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134章 （基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