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
“小伊~你再不结束,等蜘蛛们想起要到我这里来找可可酱……你准备怎么说明这一切呢?虽然可可酱是你的未婚妻,但她躺着的却是我的床呢~”
“为什么要向他们解释?”
“嘛——”
西索随意地站起身,脚尖不小心踢到了面前牌塔中最底下的一张。顿时,已经搭建了七层的塔楼轰然倒塌,而他就在各种花色纷纷扬扬的扑克牌中走到了床边。
“蜘蛛可不会像我这样懂得克制哦~别忘了他们都是强盗呢~要是发现你其实不介意带着自己可爱的未婚妻去别人的房间、上别人的床……那他们或许会觉得换成他们的房间、他们的床也没问题~甚至没有你,就只有可可酱……”
“克制?”伊尔迷双手撑在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洛可可的身体两侧,没有抬头,“你是说,你一直在忍耐?”
“是啊……”奇术师看着伊尔迷的黑发,还有发丝间没有被遮住的那道人影,微笑变得更加荡漾了,“我忍得很辛苦呢,不禁后悔为什么会向你保证只做一个观众……”
伊尔迷的背影停顿片刻,又过去将近五分钟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下次再动她,我会杀了你。”
“下次~?”西索并没有被杀手的威胁吓到,不仅如此,还像以示友好似的弯腰捡起对方掉在地上的衣服递了过去,“你是指,我陪可可酱在友客鑫观光的事么?”
“…………”
“好啦~我知道了~”奇术师微微低头看着伊尔迷,确信对方已经发现了洛可可身、体、里、的异常,只不过为了继续合作才没有直接问,那里面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而已……喉结上下滚动,他继续说了下去,“虽然我也很希望可可酱能顺利拿回许愿能力,但假设今天的计划不幸失败,那要阻止念能力的反噬就只能通过喂给她念气……我不介意帮这个忙哦~小伊,比起其他人,你应该也更愿意那个人是我吧~?”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伊尔迷没有回答西索的问题,直到系完衬衣上所有的纽扣,伸手准备摘下蒙在洛可可眼睛上的领带才再次开口。
“西索,你让我帮你变装的时候说接下来也会用到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
“我要听真话。”
“唉~就是想试探一下可可酱,即使是这副无趣的样子……”西索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抵住嘴角,向上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还认不认得出我~”
“认出你?”伊尔迷解开领带,抚了抚下面那双睫毛上还带着泪的眼睛,“……以后别做这种无聊的事了,可可需要记住的人只有我。”
“好嘛~”奇术师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脱掉这个面具……”
指甲戳进皮肤,西索就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扒开那道伤口愉快地扯下了’自己’的脸。而伊尔迷只扫了一眼对方那如同舞台表演一样刻意的动作就低下头,轻轻整理着洛可可浸着汗水发丝。
“西索,你能引开蜘蛛吗?”
顺着伊尔迷的视线,西索舔着手指尖上的血也看向了洛可可,看着她被前者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然后用西装外套仔细地遮住。
“从可可酱的房间里~?人挺多的,不一定能成功呢~”
“那么……只是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呢?”
“最多几分钟~那些都是经验老道的通缉犯,要骗过他们可不容易~”
“只要三分钟……不,两分钟就够了。”
“哦~?”西索舔着嘴唇微笑,几乎瞬间就领悟了伊尔迷的意思,“来不及送可可酱回她自己的房间了,所以你要带她去你的房间……确实~她是你的未婚妻,就算被人发现待在你的房间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
“有一个人会奇怪。”
“嘛~那个把她留在这里的人~”
“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伊尔迷一边问,一边走到了窗前。酒店的窗上都装有安全锁,从内部只能推开一条十几厘米的缝隙。
奇术师置身事外一般旁观着杀手摆弄了两下锁夹,接着就将窗户打开了90度。
“哇哦~”他捧场地鼓了鼓掌,继续欣赏对方轻巧地跳上窗台,并且在此过程中始终单手稳稳地搂着洛可可,“小伊~我去找你的时候,酒店里除了猎人协会不知情的员工,就只有两匹提前回来的蜘蛛……”
风卷着雨水飘进了室内,伊尔迷向后仰头看了一眼三楼上方的窗檐。
“不止那两匹,还有帕里斯通和库洛洛也提前回来了。”他说着,调整了一下怀里女孩子的姿势,确保不会被雨淋到后,抓住了窗框,“西索,等我离开以后,你只要拿走卡住弹簧锁的纸片就能把窗户恢复原样。”
“好~没问题~”
“我会在外面等你吸引了蜘蛛的注意再进入房间。”
“明白~”西索赶在窗户上的身影消失前,愉快地挥了挥手,“记得早点来帮我解围,不要只关、心、你的未婚妻哦~”
……恢复本来面目的伊尔迷·揍敌客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帕里斯通一直被排挤在离洛可可房间最远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了距伊尔迷最近的人。他望着对方从房间里走出来后立刻关门的举动,就像终于找到悬疑剧里的真凶那样,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微笑。
“伊尔迷先生。”金毛子鼠往走廊右侧迎了几步,“你不是说要去别的地方吗?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是不是打搅到你了?
芬克斯不是库洛洛,也不等伊尔迷回答,当场就先对帕里斯通擅自作主使用’我们’这个词提出了强烈的质疑和抗议。
“谁和你是我们?老子警告你,别乱扯关系。”
“那好吧……”帕里斯通摊了摊手,笑容有点无奈,“伊尔迷先生,如你所见,是旅团的几位蜘蛛先生正在寻找失踪的洛可可小姐……”
“你这家伙存心要……”芬克斯打断了帕里斯通,可他还没说完就被信长用刀柄阻拦,不得不也停了下来,“信……!”
“找可可有事吗?”
伊尔迷几乎和芬克斯同时开口,而等听清他的第二个字以后,拥挤的走廊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她在哪里?”飞坦阴冷的声音隔着面罩响起,“你知道她在哪里。”
“嗯,所以,我问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平平的声线差不多是正面对撞上了飞坦的,后者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一头在领地里发现了入侵者的野狼。
“你想要替她做决定?”
“不是想。”伊尔迷摇了摇头,抬手将垂落下来一缕黑发轻轻撩回耳后,“是我能。”
“呵,你能?”
“可可是我的未婚妻,会听从我为她做出的决定。”
飞坦扯了扯嘴角,不过因为藏在斗篷下而无人看见,只有一声模糊的冷笑像柄尖刀刺进众人的鼓膜。
“你的意思是,你能替她回答我的问题?”
空气里的火药味一触即发,西索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一小步,让局面看起来更像是伊尔迷准备单挑旅团特攻队。
但就在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着冰与火的碰撞,让这个湿度过高、令人不快的早晨变得有趣些的时候,一声重物坠地的响动从伊尔迷关上的房门内传了出来。
“伊尔迷先生,那该不会是……”
无关洛可可本人真实的想法,她和伊尔迷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所以房间被理所当然地安排在了同一层。然而,现在属于她的房间里没有人,属于他的房间里却有奇怪的声音……
帕里斯通只说到一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耸了耸肩,视线在蜘蛛、杀手和对方身后的门上缓缓移动。
转身,伊尔迷就仿佛上一秒的争锋相对不曾存在过一般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的气息很冷,就连最肆无忌惮的强化系都没有轻举妄动,直至房门把手被握住,库洛洛突然轻咳了一声。
“有关你的提议,我想确认一下洛可可现在的状态。”
拧动门锁的手腕停下,伊尔迷半侧过头看向库洛洛,“……蜘蛛已经讨论出结果了?”
“不,还没有。”
“那么……”
“比起空谈,我认为实际面对更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信长按住了腰间的佩刀。
比起一向不拘小节的窝金和自有一套思维方式的芬克斯,他的记忆点连接到了库洛洛不久前说过的话。
‘他要我把许愿能力还给洛可可。’
‘就算要还,也应该是洛可可自己来跟我要。’
盗贼抢到手的东西哪怕扔掉,也绝对不会善心大发的还回去。信长盯着库洛洛看了一会儿,余光里却忽然多出了两道影子。
‘信长,是不是有什么我和阿飞不知道的事?’侠客没有出声,只是用眼神询问。
‘说,团长还隐瞒了什么。’飞坦也没有出声,但他的脸色更糟,根本藏都不藏里面的阴郁。
“团长……”信长吐出了一口气,“……好像已经进房间了。”
蜘蛛们目光平移,然后默契地丢下信长追了上去。
“愣着干嘛,我们也过去看看。”芬克斯两只手吊儿郎当地插在口袋里,一副事不关己纯凑热闹的样子。
“……真羡慕你这家伙。”
“你说什么?”
“没什么。”信长的手从刀柄上挪开,挠了挠头。
旅团团长、协会副会长、奇术师和五匹蜘蛛出乎意料地排队跟在杀手后面进入了客房。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残留着一点雨水的潮气。’井然有序’的队列穿过玄关,直到看见卧室里裹着层床单倒在地板上的人形物体,才一下子四分五裂成了不同反应的几组。
帕里斯通和西索停在原地没有动。
芬克斯、信长则和窝金继续往里面走,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库洛洛站定在距离人形物还有半米的地方,在他面前侠客、飞坦和伊尔迷各自拉住了被单下面的一手、一臂、一肩。
芬克斯看清楚眼前有点诡异的场景,立即就咧开了嘴——
他大概是想要吹个口哨,或者说点什么只有他自己才能领会的冷笑话,但在付诸行动前就被信长一个眼刀封杀了。
安静的室内变得死寂,风雨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蕴含暗示的警告。
“随便你们谁都行,就打算让小丫头这么一直躺在地上?”令人惊讶的,是窝金打破了不能说话的禁忌,“怎么搞的,睡迷糊从床上自己摔下来了?居然连我们进来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死了吧?”芬克斯马上接住了同伴的话,“喂,阿飞,你不是说她活蹦乱跳的吗?就这?哪里活蹦乱跳了?”
“闭嘴。”
飞坦抓住女孩子胳膊的手掌微微用力,但在他顺利把人往自己身边扯近前,伊尔迷同样按住对方的肩膀,向着四十五度相反的方向拽了一下。
“……阿飞。”侠客没有加入两人的较量,他松开了自己握住洛可可的手,“揍敌客家的,暂时休战怎么样?先把洛洛放到床上再说。”
伊尔迷依旧没动,这里是他的房间,洛可可是他的未婚妻,就像要强调这两个事实一样,他面无表情对飞坦命令。
“松手。”
“……你要我放了她?”
无机质的黑瞳里映出眯起的暗金色眼眸,伊尔迷默默和飞坦对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在他们中间,仿佛有一根两头被点燃的线正不断燃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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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In The Same Ro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