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舷窗照射进房间,被晒到的身体部分慢慢变热,洛可可无意识地踢开盖着的被子,从梦中醒了过来。
那应该是一场梦吧?
她的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睡衣纽扣包括最顶上那颗全都扣得好好的,而床铺的另一边摸上去也冰凉凉的,并没有谁睡过的痕迹。
所以,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疲惫的感觉比睡着前缓解了不少,已部分恢复的念正在体内循环,但……通过足够时长的睡眠也可以做到!
那一定是梦!!
可为什么……出现在梦里的那个人会是奇术师?!如果梦见的是雷欧力,那么这将是会是个纯情的真爱故事,却偏偏是西索!?是因为前者还没有开念,而‘工具人’可以提供给自己念能力吗?
回想起梦里面有些荒唐的事,洛可可完全不能理解地坐起来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里面装的难道全是黄油废料么?”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几分钟空白的时间过去,房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可可。”
“奇犽?”洛可可跳下床,跑过去打开了门,“你找我有事?”
“……你刚起来?”奇犽只扫了一眼洛可可身上的睡衣就撇了撇嘴。
在见到奇犽的一瞬,洛可可想起了伊尔迷的计划,但眼前的少年显然并不知情……以后也没必要让他知道,洛可可决定就把这件事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我起晚了?现在几点?”
“已经中午了。吃早饭的时候没看到你,还以为你……”银发小猫挠了挠脸颊,“……老哥非要盯着我做完训练才让我来找你。”
“奇犽,你在担心我?”洛可可眼睛亮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刚起床还没有洗脸这件事。
而恼羞成怒(在她看来)的傲娇小猫则冷酷地指出了这个事实,“谁担心你了?啧,别瞪我,你连脸都没洗吧,脏死了。”
“脏?!”洛可可顺手就抹了把自己的脸……不仅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没有那种刚起床时皮肤紧绷的感觉,“太过分了——!像你这样,将来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学学小杰吧,少年!从现在就开始努力,何至于以后跟庞姆约会的是他,不是你哦!
洛可可用眼神表达了鄙夷,奇犽却没有搭茬,“快去洗脸吧,我等你……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急什么,先去洗脸!”
灰溜溜地退回房间里的浴室,洛可可握着牙刷正要打开水龙头,忽然发现洗手池内侧残留着湿漉漉的水渍。
“……奇犽?”
“干嘛?”
“你刚才说……伊尔迷一早就盯着你训练?”
“是啊。”奇犽靠在门边哼了一声,“这艘飞行船上居然有什么演武场,老哥让我和他对打,没有Clean Hit就不能结束。”
要求11岁的奇犽从自己手里夺取Clean Hit么……
“你们打了一上午?他……途中没有来看过我?”
“哈?”
“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啦。”洛可可装出忙着刷牙的样子,嘟嘟囔囔地嘀咕,“我就想问问,那个……他一直跟你在一起?”
“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区别吗?”奇犽忍不住吐糟,不过吐完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洛可可的疑问,“是啊,从吃完早饭直到刚才都在演武场,而且……”
“而且?”
“其实我是来跟你提前道别的。”
“提前道别?!”洛可可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牙刷,她急匆匆地漱个口就跑了出来,“你要去哪里?不和我一起……”
‘一起去卡金吗?’
几个字堵在喉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蜘蛛也在卡金,就算不再在乎原著里角色之间相遇的时间点,现在就让还不会念的奇犽撞上幻影旅团仍是件能避免最好避免的事。
洛可可沉默了一下,“伊尔迷对你另有安排?”
“他让孜婆年……啊,是我家的一个执事,带我先回枯枯戮山。”
听到会是那位’站在奇犽一边’的孜婆年来接他离开,洛可可松了一口气。
“也好……你先回去好好向父亲认个错,说不定就不用为离家出走挨罚了。”
后半句话纯粹是硬掰出来的理由,奇犽也很清楚这点,并没有去较真里面牵强的逻辑。
“可可……”他抿了下嘴唇,“就剩你跟老哥去卡金了,我不知道你要去那里做什么,不过别傻乎乎的……有机会记得赶紧跑路。”
“好,我记住了。”
“还有……”
“什么?”
“你真没……那个的话,吐那么多血,是不是受伤了?”
忍住想要捂住肚子的冲动,洛可可挤出了一个微笑,“不严重,就是之前在海里一时大意被敌人暗算了。”
“蠢死了。”
“嗯,真的蛮蠢的。”
两个人,一个没说实话,一个没说真心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洛可可看着奇犽,清了清嗓子。
“你什么时候走?”
“飞艇马上就会停靠海上运油船进行补给整修,孜婆年会在那里跟我们汇合。”
“马上啊……”
也许这一次告别,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洛可可深吸一口气,在奇犽还没反应过来前,快步上前抱住了他。
11岁的少年条件反射性地绷紧了肌肉,又多过了半秒才慢慢放下已经悬在洛可可后心上的爪子。
“喂,你想干嘛?”
“撸猫。”洛可可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别挠我啊,就一会儿。”
“哈啊?”
“奇犽……”
“嗯?”
“不要担心,我和伊尔迷的事……我会自己解决的。”前一刻还带着笑意的声音暗沉了下来,洛可可闭上眼睛面对着一片黑暗慢慢说道,“虽然上次……在枯枯戮山,你许的愿望没有实现……”
“哼,你还敢提?”奇犽顿了顿,“算了,你后来也请我吃过饭,就不跟你计较了。”
“谢谢。”
“谢、谢什么谢啊……还、还有,你抱够了没有?”
“嗯,很快……”洛可可睁开眼睛,视野一隅是奇犽银白色的头发……渐渐地心中那股分离前的不舍平静了下来,“奇犽,你的愿望将来一定会实现的……我保证。”
她说完就准备结束这个开始得有点冲动的拥抱,毕竟和猫科类动物贴贴最重要的就是懂得适可而止。揍敌客家最人气的一只小猫肯老老实实地让自己抱了快1分钟,已经赚很大了。
可就在洛可可刚松开一点手腕时,少年一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抬了起来。略带迟疑,又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地回抱住了她的脊背。
“这还用你说?打游戏的时候,不就告诉过你了么……”奇犽抓着洛可可的衣服,动作僵硬得就像是第一次和人这么亲密接触一样,“……我会变强,也会凭自己的力量离开揍敌客……可可,你别和老哥硬碰硬,先听他的,忍耐一阵子就好……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枯枯戮山不管的,到时候肯定会带着你一起走……我也向你保证。”
最后一句显然是照搬了洛可可才讲过的话,但就算这样洛可可还是被他说得差点直接哭出来。
即使去掉外貌、去掉姓氏、去掉所有原著里种种符合美强惨条件的设定,奇犽还是奇犽,只要真正和他接触过依旧会被吸引……
洛可可拍了拍他虽然还不算宽厚却已经十分可靠的后背,“好,要是我又没能跑掉,被伊尔迷押回了枯枯戮山,以后可就全指望你救命啦!”
“……废话,你那么没用,一个人怎么可能跑得出枯枯戮山。”
奇犽也学着洛可可的动作,别别扭扭地拍了两下她的背,然后两个人同时收手,默契地各自退后了半步。
“咳,你洗完脸了?”
不愧是未来的变化系,还真是喜怒善变的性格。洛可可一脸憋笑的表情,点了点头,“洗过了。”
“那……去不去吃午饭?”
眨眨眼睛,洛可可故意摇了摇头。
“诶?为、为什么?”小猫不满地瞪大了猫瞳。
“因为我要先换衣服啊——”洛可可脸上的笑容好像打开瓶盖的碳酸水般一下子冒了出来,“谁会穿着睡衣去吃午饭?等我一下,马上!马上就好啦!”
将懵住的小猫推出门外,洛可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同刚起床时淤塞在胸口的不快似乎也随着这口气不见了。
不管奇犽对自己的亲近是因为什么,哪怕真像伊尔迷说的那样有受到生物学(?)方面的影响又怎么样呢?
事实就是她很喜欢奇犽,多了一个弟弟,一份羁绊的感觉。
然而,这份难得愉快的心情只短暂地维持到了洛可可拉开衣柜的瞬间。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挂在里面的衣服,关着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奇犽,我还没换好!不许偷看啊……”
“可可,是我。”
一旦开启的房门在身后关上,伊尔迷的气息仿佛不具形体的怪物向洛可可伸出了触手。而她在听见不速之客的声音……或者说感觉到侵犯性的念压的瞬间就本能地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看着双手交叠拉住衣柜门,把那块薄薄的木板好像盾牌一样挡在身前的女孩子,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仅有两个字的自我介绍。
“可可,是我,放松一点。”
“伊……尔迷,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看我……?”洛可可镇定了一点,但仍没有放开衣柜门,“奇犽呢?他不在外面吗?”
“我让他先去吃午饭了。”
“…………”
“你在做什么?”
“我……我要换衣服,你可以先出去吗?”
纯黑色的视线落在了打开的衣柜上,“挑好了吗?”
“嗯?”
“副会长准备的很充分。”伊尔迷举起一只手,指尖在一件件衣服上划过,“有这么么不同的款式,却都是同一个尺寸……可可,全是你的尺寸。”
被他这么一说,洛可可浑身顿时不自在起来,随手就抓住了一件,“正、正好是均码而已……”
“是么……”伊尔迷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目光一转停在了洛可可手上,“挑好了?想要穿这件?”
“嗯、嗯!所以,请你先……啊!”洛可可只说到一半,近乎惊恐地发现她想请出去的人非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进一步按住了自己拿着的衣架,“伊尔迷,你……要做什么?!”
“这条连衣裙的拉链在背后,你一个人不方便穿,我帮你。”
“不、不用了!”
“为什么?”
“我又改主意了……”眼看快要被伊尔迷伸出的手碰到身体,洛可可想都没想就往后一缩,背部猛地撞上衣柜角,全无防备的锐痛登时让她皱了皱眉,“!……”
伊尔迷不费吹灰之力地握住了女孩子的肩膀,“真不小心,让我看看撞到哪里了?”
“你……放开我。”
“可可。”伊尔迷的右手像铁钳一样捉着洛可可的肩,继续抬起原本按在衣架上的手绕到了她的耳后,”……你的头发乱了。”
男人说着将手指半插进染成金色的短发中,冰凉的指腹抚过发丝,触到了洛可可的后颈。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里的木制衣架。
“我、我去洗手间照一下镜子……”
既然对方不肯走,那便换自己走好了……想法很美好,可实施的第一步就遭到了阻拦。
微勾起手指,伊尔迷把想要转身逃跑的人扯进了自己怀里,“可可,别总是躲着我,好吗?”
胸口压着衣架,手背却贴在了伊尔迷的胸膛上。洛可可被动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言不由衷地回答,“……我没有。”
“你有。”伊尔迷的指尖摸上了女孩子背后刚才撞到的地方,“……是这里吗?还疼吗?”
“不……已经不疼了……”
“嗯,这才是实话。”不带温度的手掌隔着睡衣轻薄的布料慢慢摩挲,“可可,我太了解你了,你说谎的时候,眼神、呼吸、心跳全都会发生变化……在我面前你不用假装什么……或者像昨晚那样对着我哭也可以,让我知道你的委屈,让我来保护你。”
洛可可完全不理解伊尔迷又在发什么疯。
昨天晚上刚听到自己没了子宫时,确实因为身体和心情的双重打击而久违地大哭了一场,但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她的委屈?
他怎么可能明白!
保护自己?
又是在开什么黑色玩笑?!
“抱歉,我昨天似乎有点情绪失控。”洛可可没有挣扎,但也没有向伊尔迷的力量屈服。她倔强地昂着头,深深地看进对方的黑眼睛里,“才会在你面前哭,以后我会多注意的……就不麻烦你保护了。”
“可是……”伊尔迷停顿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洛可可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上像是被缠了道锁链,一圈一圈慢慢收紧,让血液倒流,手指也开始发凉。
“……可是什么?”她不想问,却不得不问。
“秘密。”
“秘密?”
“嗯。”伊尔迷低头,如字面意思那样’咬’着洛可可的耳朵轻言细语,“你想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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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Can I Let You In On A Secr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