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斯通拨出了两个电话,然后在芬克斯扫空客房冰箱中的啤酒前,就得到了所有想要的情报。
“萨黑尔塔政府颁布了通行禁止令,只有事先申请获得许可才能离开首都。”帕里斯通翻看着传真机吐出来的纸张,将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长途巴士、货车、包括私人汽车在内,一共237辆车辆从陆路离开。铁道方面则只允许货物列车运行,数量是56班次。至于飞行艇……数量在前两者之间,有176架。”
芬克斯一手握着啤酒罐,终于如愿痛快地吹了个口哨,“还真不少!团长,要一个个追过去吗?”
“我们是蜘蛛,又不是蜈蚣,怎么追得过来!”侠客捶了他一拳,转而对帕里斯通很客气地问道,“请问,副会长有具体出发的时间表和目的地清单吗?”
“呐,都在这里了。”帕里斯通将传真递给了侠客,“你能从这里面找出线索?”
“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我也是碰碰运气。”
“唉,要是伊尔迷先生不那么着急离开就好了。”帕里斯通一脸遗憾地叹道,“如果能借用一下揍敌客家族的情报网,肯定能比我这种门外汉收集到更详细的东西。”
“副会长太谦虚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弄来所有交通工具的资料,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库洛洛说着露出了微笑,“而且,伊尔迷肯定不会免费告诉我们……像副会长这样能力出众又慷慨大方的人,过分自谦就是虚伪了呢。”
“哪里!库洛洛先生过誉了。”帕里斯通就像没有听出对方话中最后隐含的深意,显得非常高兴,“说起来……幻影旅团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
“咣当”一声,芬克斯将捏扁的啤酒罐扔进了墙角一堆空罐子里,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副会长,你连要找的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随便把情报交给我们了?”
“嘛……库洛洛先生和伊尔迷先生有交情,揍敌客家族和猎人协会更是老朋友。那么,朋友的朋友。也都是朋友。帮库洛洛先生一个小忙,我想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嘿,倒是头一回听说猎人和盗贼还能做朋友的。”芬克斯又捞起了一罐啤酒,“你这家伙该不会在打蜘蛛的主意吧?”
一下子其余六双眼睛也都看向了帕里斯通。
在或严肃或凶恶或冰冷的目光中,金发男人准确地从中捕捉到了库洛洛温和、没有锋芒的视线。
“这可真是误会。我要是想对各位不利……为什么不直接报警或者暗中通知萨黑尔塔政府呢?”
“警察?萨黑尔塔政府?”芬克斯嗤之以鼻地嘲笑,“那帮废物有什么用?管他们人数再多,只要敢来,老子一根手指就能全收拾了。”
“唉呀,不过对方真采取人海战术……比如,调动来军队的话,就算是库洛洛先生也会有点棘手吧?”
快速翻阅着文件的侠客抬起了头,“副会长是说,在这种情况下,萨黑尔塔政府还会动用国家的武装力量?”
“啊啦,不会吗?”
“他们若还有这个能耐,就不会在暗市场上大张旗鼓的悬赏旅团。哪怕暴露自身的无能,也不得不那么做,是因为萨黑尔塔政府已经力不从心了。”侠客抖了抖手上的资料,“颁布了戒严令,可短短一个早上还是有这么多人通过各种交通方式离开了首都,就是最好的证明。”
“唔……果然瞒不过去么……”
“哈?!你说什么——”
芬克斯眼看就要跳起来,库洛洛平举手臂拦住了他,“副会长不是那个意思。侠客,你继续说下去。”
侠客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有正式对外发表,但副会长想必也早就得到了消息……萨黑尔塔现执政党将引咎辞职,接下来政府面临着大规模重组。几大派系正在争夺席位,这种关键时刻根本分不出精力来贯彻交通管制和箍口令,更何况是要出动部队呢?”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幻影旅团!”
帕里斯通满脸深受感铭的表情,就差直接鼓掌喝彩了。不过,芬克斯显然并没有被他的三言两语给打动。
“怎嘛,你是想说我们看起来都一副头脑简单的样子?”
“这位先生可真会开玩笑。”帕里斯通一个人笑了起来,“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望向侠客,“你也是通过了这届猎人考试的考生之一吧?”
从踏进房间时起,侠客便一直留意着帕里斯通。
这位副会长作为猎人协会的广告塔,时不时地经常出现在媒体报道上。尤其这几天,只要是和萨黑尔塔沾边的新闻,就总能见到他以各种姿势占据着醒目的位置。
‘猎人协会决定无偿提供医疗援助!副会长决意的保证!!’
’史上最年少副会长参与萨黑尔塔政府临时会议。’
’猎人协会副会长解说双子塔倒塌之谜。’
’意外地不为人知?副会长眼中的猎人协会。’
’女性Fan急增~猎人协会副会长的十问十答~’
大约是受负面消息太多的影响,陷入焦虑的一般群众开始期望能看到积极向上的报道。
而副会长帕里斯通·希尔,无论是英俊的外形,还是精英的身份,无疑都是最符合条件的。再加上他既具有神秘性,又不抗拒接受采访,几乎立即就成为了萨黑尔塔最热的焦点。
于是,没过多久,不仅是新闻报道类的主流媒体,连同娱乐节目和八卦杂志也将他当作能够吸引眼球的话题人物,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从对猎人协会的正经采访到副会长个人的兴趣爱好,简直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至于侠客,自然也对他充满了好奇……绿色的眼睛直视着褐色的眼睛,“我是。真没想到副会长这么忙,还能一个一个记住所有的猎人。”
“其实人数也没有那么多,才六百来人不算太难记呢。”
“那这里面有什么让副会长印象深刻的人吗?”
“这个嘛……的确是有一位小姐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室内的气压再度骤降到了令人心跳加速的地步。
不光是侠客,还有飞坦,甚至芬克斯全都紧盯住了帕里斯通。然而,后者似乎很享受被蜘蛛集体注目的感觉,眼眸不自禁地微微发亮,“难道说……诸位想找的就是那位洛可可小姐?”
“啧,装得还真像。”飞坦冷漠、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里有她的味道,却是你的房间,不准备解释一下么?”
芬克斯瞬间就想哈哈哈,但立刻又压下了调侃飞坦的念头,不管怎么说当着’外敌’的面,自己人还是该保持队形,一致对外才对。可不等他也放两句狠话,帕里斯通抢先一步开口了。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洛可可小姐在这儿……”仿佛从来没有碰过脏东西的手,随意指了指凌乱的床铺,“睡了一晚上而已。”
阴冷的杀意如同冰锤,凌空悬挂在帕里斯通的头顶上。
“你确定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飞坦的反问只是多了几个字,却沉重得好似那多出来的是几块千钧巨石。
帕里斯通惊讶地挑了挑眉,“我应该要对你解释什么吗?唔——我以为在医院洛可可小姐已经拒绝得很清楚了呢。”
他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好像半点没有觉察到来自对方的杀意。
“莫非是说得不够明白?唉,洛可可小姐那么温柔,有些话可能太委婉了……嗯,她也是协专的成员,不如就由我替她再说一遍吧。”
“你要说什么?”飞坦死死地盯着帕里斯通,暗金色的眼睛几乎燃烧成了火焰最明亮金色。
“不是我说……”帕里斯通就像是要订正对方的不严谨般,竖起一根手指在飞坦面前摇了摇,“是洛可可小姐说。在医院,她不想、不愿意跟你们离开,她要你走,是因为蜘蛛让她恶心,她不喜欢你。”
一切的声音仿佛都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房间陷入了冰点下的绝对安静。
所有人全看着飞坦,但就在其中几个以为飞坦的杀念会彻底爆发时,他忽然讥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要说的?自认为可以激怒我?呵……她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副会长,难道你在动手前,还会停下来先征求那些可怜虫的同意么。”
这些话似乎让帕里斯通有点尴尬,他清了清嗓子,一只手也搁在了脖子后面。
“你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想试探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头脑简单?”
飞坦边说边瞥了圈周围的同伴,其中芬克斯正摆出一副’对!我刚才也这么说,飞我挺你!’的表情。
“啧,副会长……你是在嘲笑我,还是嘲笑蜘蛛?”
随着他最后一个尾音消失,芬克斯、富兰克林、玛琪,还有侠客同时释放出了克制许久的念压。
肆无忌惮的念横扫过每一处角落,身陷风暴中心的帕里斯通脸上虽然挂出了苦笑,却再没有更多被包围的窘迫。
“这真的是误会。”他将手放了下来,“刚才库洛洛先生确实和我聊了一会儿洛可可小姐,但并没有提出要我帮忙一起找人啊?”放下的手掌无辜地在身侧摊开,“是不是,库洛洛先生?你只问了我要不要合作,可没说过其他的事呀。”
太阳慢慢升高,库洛洛靠在光线充足的窗边,眼中却带着让人看不清的阴影。
“副会长可以继续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帮了伊尔迷·揍敌客介绍来的’朋友’一个小忙。”
“那好吧……希望库洛洛先生也能保守这个秘密。你知道,站在我的立场……”
“嗯,不会让副会长难做的。”
芬克斯看着团长那晦暗暧昧的眼神,突兀地冒出了个可怕的想法:
这一次,洛可可那个臭丫头似乎就算被切成两半,恐怕也不够蜘蛛们平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