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变形记 第13章 出狱

窗外滑过一丝破晓的阳光，有鸟类在叽叽喳喳的叫。

天终于亮了，对面的血也已经干涸。

肖突然抖一下，不知多久，慢腾腾地爬起来，对着我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上床。

我再也不敢小瞧监狱里的任何人了。

狱警司空见惯地简单问询一下，进来收尸，路过牢房的犯人们都涌动着伸头查看，像是被血刺激得兴奋起来的笼中野兽。

然后就是单独问话。

狱警押着我走在走廊上，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着我。路过其中一个牢房的时候，一个赤着上身皮肤微黑的人凶狠地撞到铁门上：“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迪戈！”

狱警的警棒不耐烦地敲上去示意他后退。

他冲着我的背影咆哮着：“你会受到惩罚的！我保证！”余音回绕着监狱逼仄的走廊里。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受惩罚，但我知道有许多该受惩罚的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审讯室里，坐着的不是审判员或是狱警什么的，而是黑色制服的男人以及在旁边陪坐的监狱长。

这个男人面容英挺，气度不凡。

“你好，苏漠先生。”他起身伸出手，我也伸出带着手铐的手与他握握。

他的手很有力，他是一个自信的人。

“你好。”我在他对面坐下。

“我是甘比诺家族的律师，这是出狱协议，你要签名在这里。”他简单扼要地直奔主题。

我大概翻看一下，这简直就是一份卖身契。要求对甘比诺家族绝对忠诚、不得向警方泄密、组织高于一切如果背叛就会被午夜在郊外处决什么的，但我想我本来就是去引狼入室的，反正也不打算遵守下去，因而心宽地签上我的名字。

律师满意地点点头，对一旁的监狱长说：“这个人我要带走。”

“没问题，他的档案会被消除。”他很配合。

“我还要再带一个人，等会儿把他带过来。”

监狱长转转细小的眼珠：“之前说就带一个人......我这边也很难办，本来这几天就失踪一个警员，又死了个犯人......”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西南海岸的港口最近运来一批成色很好的新货。”律师打断他，“甘比诺家族从不失信。”

监狱长闻言，面色不好地点头：“那就听你的。”

我被解开手铐，一路通畅无阻，跟着律师走出大门，这就是权力。

门前停着两辆黑色的雷克萨斯。我坐上车，望着窗外看不到头的公路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仿佛连日来噩梦般的经历终于停止，令人窒息、绝望的高塔和布满铁刺的围墙终于要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中了。

不一会儿肖也出来了。他对着周围的人毕恭毕敬，连司机都跑过去握手，还是那样单薄、无害，但我怎么也忘不了他疯狂，沾着血的脸。

把头转向窗外，盯着快速掠过的荒凉郊区，耳边是肖与律师毫无营养的交谈，和肖带着讨好对律师地吹捧。

车终于驶进市区。行至一段不那么繁华的街道时，一辆车从道路的另一边猛地撞过来。我及时护住头，车子打个滑极限刹车，差点翻过去。两辆车从另外两个方向将我们围住，慌乱间有枪声响起，我才发现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火并。

子弹到处弹射，没想到居然火力都集中在我这边。玻璃被射得粉碎。

我运起坚躲在车里，其他人都掏出枪走下车主动攻击，连律师都丝毫不慌乱甚至风度翩翩地上膛。一记流弹弹过来，我避闪不及，打到身上。子弹明显是覆着念的，很疼。我不得不也下车靠着车身躲避。

又一梭子子弹袭来，对方出动了冲锋枪，看这架势是非要搞死我不可。

这边几个人中枪受伤，瞬间把我这里暴露出来，火星四溅，肖猛地扑上来把我推到身后，子弹打在他身上溅出血。

他为什么要救我？

我颤抖着手把他拉起来，让他平躺在座椅上帮他按压伤口止血，幸好不是要害。此刻来不及多想。

对面有念能力者，这样下去我们支撑不住。我想着，准备用坚集中护住要害，右手治疗左手攻击硬抗冲出去。

律师倚着车门对我摇头示意我不要动。

紧接着我突然感应到有人在快速接近，而且不止一个。此时道路两侧突然扬起一阵风，古怪的白色的雾随着风弥漫开来，将战场上各方的视线隔绝开来。律师扬起嘴角。

从白色的雾中钻出一匹通体灰色的巨型母狼，她嘶吼着，洋溢着野性的生命力，气势十足地昂起魁梧的头冲向对面。

对面的车阵瞬间爆出几团血雾。

嚎叫声中，一个胸前佩戴着金色星星的灰色长发男人插着兜走出来。“西尔维亚，你太野蛮了。”他懒洋洋地对母狼说。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清亮的声线滑过，白雾中一个暗紫色紧身衣的倩丽女郎悄无声息地出现。“没想到只是些喽啰。”她甩甩手上的钢甲，取下面罩，鲜红色的液体离开指甲时还冒着热气，她轻挥手，雾温顺地让开，我这才发现身后的枪手早已没有动静。

离我们最近刚刚撞击车队方向连连传来惨叫。一个光头男人阔步走来，一手抵挡子弹，一手挥着大马士革弯刀高高扬起，干净利落地劈下枪手的人头。颈骨的阻力丝毫未影响他流畅的步伐，仿佛只是顺手摘下一朵玫瑰那样简单。

他的胸前也有一枚金色的星星。

“这就结束了？”他将目光移向我们，刀收鞘，爽朗地笑起来，一手拉起律师，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

律师也微笑着：“见到你很高兴，苏莱曼，你们来得真及时。”

“传说中的三军团指挥官......”我身后一个枪手喃喃说，眼里露出狂热的光芒。

这三个人的身手干净利落，实力不容置疑，是真正的强者。望着他们自信骄傲的身影，我的心中开始萌生出对成为强者的向往。

不知道库洛洛他们三个和这三个人打起来谁会赢。

紫衣女忍者走过来：“你就是那个神秘的医学奇迹？”

......这是什么外号？

“应该说的......是我？”我不确定地回答。

“我是望月千代。”她搭着我的肩，单手叉腰，墨色的发丝扫在我脸上痒痒的。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是苏漠，是外...外科医生。”她好像觉得我的窘迫很有趣，弯起亮晶晶的眼睛笑了。

灰色长发男子招呼着身型缩小的母狼，对律师说：“这家伙看起来不太靠谱啊，到底有没有能力？”

“喂马尔斯，语气不要那么凶吧。”光头男人这样说着，但看我的目光带着一丝好奇和疑问。

律师笑笑：“你的右手具有治愈能力吧？”他指指我的右手。“肖和我说你被关禁闭后除了右臂，身上的伤都愈合了。”

肖居然观察得这么仔细。我点点头，将手附在肖受伤的部位，一颗带血的子弹出现在我手里，肖的伤口处平整的和新生儿一样。

灰色长发男马尔斯吹了声口哨，忍者姐姐则很给面子地鼓鼓掌。

我又简单的为其他受伤的人处理一下，伤亡还是挺惨重的。为了节省不知道还有多少储备的能量，我只为最严重的人稍微治疗。

如果到时候我不能把那位神秘的大人治好的话这些人应该会把我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车辆驶入一个巨大的庄园，映入眼帘的是精致排列的园林和花圃。高大的梧桐木错落有致，微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花园中央是一个中型喷泉，夕阳下波光粼粼。一排黑色制服的打手分列两侧，这种排场和气势让狼狈而归的我们觉得十分刺眼。我不得不承认这里比监狱的环境强太多了。

律师带我走进一幢坐落在庄园深处的小别墅，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引着我走向会客厅。一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安，但他尽量掩饰着。

“甘比诺少爷，医生到了。”管家不带任何情绪地通报，然后对我说：“请阁下稍等。”便离开。

这位甘比诺少爷**裸地盯着我，语气怪异地说：“听说你干掉了理查德？哈，还真厉害。”这些人的消息好灵通。“我没有......你们怎么知道？”我下意识说。

“警察说他失踪了......可我们都知道他死在自己家书房里了——一枪爆头，呵......理查德那个蠢猪，不过是个品味低俗的暴发户，还真以为自己能一直做大？”他说到最后音量不受控制的越来越高。

我不知所措，只能沉默。

他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好似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继续接着说：“不过是个地头蛇......我们已经把他吞并得差不多了，哈，甘比诺将在我的手里走上巅峰！”他盯着我，眼睛泛红：“我将带领甘比诺家族创造前人无法比肩的荣耀！”

这位少爷明显是精神不太正常了，难道我要治疗的是这位？但我真的不太了解精神科呀......

“喂！”他突然压低声音：“你见过老家伙吗？他怎么样？他还......活着吗？”他的眼睛疯狂的扫视我的脸，企图在上面找到一丝可以推测出情绪的线索。

我正要说什么，一队人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位两鬓浸霜的黑发中年男子，他长着一只鹰勾鼻子，眼神深邃而锋利，像一把历尽血海反复打磨过的利刃，正好在盯着我。他身着灰色西装，带着常居高位的气势，脸上淡淡的皱纹丝毫没有破毁他的威严，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甘比诺少爷立刻像被烧着了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病得下不来床了吗？”

中年男子慢条斯理的在主座上坐下，把手伸出来：“我的儿子，几周未见你就把教养丢进哈德逊河了吗？”

甘比诺少爷怔了一瞬，挣扎着走到男人面前单膝跪地，亲吻他的手背。“父亲......”

我觉得此种情境下我不该就这么安稳地坐着，但我也并不想去亲吻那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吻过的手背，于是我也假装未见中年男子背后那些谴责的眼神，安稳地坐着继续看戏。

少爷跪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脖颈，摇摇欲坠。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忍不住了。”老甘比诺叹息着说。“只不过是一点试探......你就迫不及待地勾结理查德背叛我，背叛你的家族？”

“父亲，我没有......我是想抓他把柄的.....请您相信我！”少爷还在做最后一丝挣扎。

“我有我的线人。”老甘比诺没有丝毫怜悯接着说：“你还派杀手专门去杀我的人？”门外的两男一女走进来，提着一个血乎乎的人。我依稀辨认出这似乎是在警局找我谈判的男人。

然而少爷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指挥官？！你们不是去卡拉布里亚开会了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提前回来了，甘比诺少爷。”灰长发马尔斯咧着嘴大笑。

“我花了那么多钱......甚至雇佣猎人，居然还失败了？”少爷终于承受不住这一切真相的打击，捂着脸跪倒在地。

我不由得对他产生深深的同情，但转念一想就是这厮雇人杀我。他估计是想趁病要他爹命，阻止我给他爹治病，反被爹摆了一道。小狐狸玩不过老狐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少爷是只可怜的蝉。

老甘比诺抚摸他的头：“我的儿子......你是这么多孩子中跟我时间最长的......”他忧伤地说。

少爷眼中突然燃起希望，以为自己可以被宽恕：“父亲，我保证……”

“但家族里绝不能有你这种害群之马。”他向后伸手，立刻有人递给他一把枪。

他稳稳地举起枪抵着少爷发着抖的后脑勺，眼中空虚无物，扣动扳机。

甘比诺少爷倒在地上，黑衣人们训练有素，将尸体人迅速拖走。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欺骗他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想他的目的成功了，他成功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这是一个连儿子都不手软的人。

“现在，我们该说说你了。”老甘比诺疲惫地揉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