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小说我也不是没看过,绝大多数人穿越之后都在尽可能地隐瞒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我觉得没必要,很多事情瞒起来麻烦不说,还总给人遮遮掩掩或者在回避什么的感觉。除了念能力的事情我没打算说出口之外,其他事差不多到时机就可以说了。
现在说出口的会发生的结果根据我判断只有两种:第一,他信了。第二,我被彻底当成了神经病。
他吃惊地看着我,反应了好半天才说话:“抱歉,你能再说一遍吗,我好像没太听懂。”
“我说,”我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重复第二遍,“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拍了拍皱了的衣服,又把床单从脖子上解了下来,抱在怀里,迟迟没有说话。
看他瞪大眼睛沉默,我有点想笑。是信息量太大一时间难以接受吗?还是说在已经开始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把我送到精神病院了?
“……虽说我并不认为这是谎言,因为在这种事上你似乎也没有什么要欺骗我的理由,而且我已经选择了要信任你……不过话虽如此,‘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这句话的理解对我来说起来还是有点困难呢,如果可以的话,能再更详细的说明一下吗?”他皱着眉头,思考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问我。
有点出乎我意料的反应,我想了想之后点点头说:“也是呢,突然听到这种奇怪的消息,要理解啊、接受啊什么的也很困难吧,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简单解释一下。”
我用一根手指指着下巴,歪过头问他:“怎么样,要听吗?”
“当然,”他轻轻笑了笑说,“洗耳恭听。”
聊天地点几经波折,又转到了楼下客厅,我去冰箱倒了两大杯晚饭时候泡好的甜茶,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看着酷拉皮卡说:“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能做到认真听完,并且不怀疑内容的真实性吗?”
“嗯。”他也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认真点了点头。
“该从哪里说起呢……”我单手托着下巴,凝神想了一会,“啊……说起来,实际上我已经十八岁了哦,按心理年龄来算的话其实你应该叫我姐姐呢。”
“哈?”他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了一大跳,顿时满脸惊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身体有些下意识的后倾。
“怎么?我才说第一句话你就开始不相信了吗?”我笑眯眯地问。
“不……”他赶忙否决,略微顿了顿之后,深呼吸几口气,解释到,“但是这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容我先消化一会……”
“那我就继续说明吧,”我喝了一口凉茶,淡淡的甜味和冰凉的触感流进胃里,我闭着眼睛轻轻打了个寒战,“简单来说呢,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不过具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也不是很清楚。大约在两个月之前,也就是第一次在商场里见到你的时候,那正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在此之前,我只是普通一个十八岁的女高中生,睡了一觉醒过来就被投放到这个世界了,这副身体原本也不是属于我的,好像是为了把我投放到这里特意匹配的新身体。”
我苦笑了一下,看着他继续说:“所以实际情况是,我是个心理年龄十八岁、身体年龄却只有十岁的穿越者,在来到这里之前,那边的世界也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不过没办法呢,我回不去了。”
“等等……信息量稍微有点大……”那个男孩扶着额头说,“让我思考一下,所以说在之前你和我说的那些父母双亡之类的事情都是假的对吗……?”
“那个是……当时情况在那里,真话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啦……很抱歉骗了你……”
“不,没关系,我并不介意。确实如果在彼此都不是那么熟悉的情况下,贸然讲出这种事可能会被对方误会,可就算这么说,我还是有很多问题……”
“哦,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打断他的话补充到,“之前和你讲的那些也不全是假的,怎么说呢……来到这边之后我也算交了两个朋友吧,只不过那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奇怪就是了……但是这两个月期间的训练确实都是他们带我做的,如你所见,我身上的伤也都是他们打出来的。”
我放下杯子,把袖子撸起来,象征性的给他看了一眼我胳膊上的伤痕。
“你的朋友……还真是意外地毫不留情啊。”他迟疑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说。
“说的就是啊,不光是表面的伤,之前骨头还断了好几根呢。”我无奈地摊了摊手,“不过你不用害怕,如果以后要我带你训练,绝对会比他们温柔一百倍。”
“话虽如此,不过训练的成果也确实很明显。”
“哈?你这是在变相吐槽我的力气吗?”我不爽的问。
“不,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他坦诚地回答,“只是对于在只有短短两个月不到的训练时间,你就能获得这么强的实力这件事,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而且你哪里的骨头断了?正常这种程度的伤应该三、四个月都治不好的吧?为什么你现在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
那是因为那几天骨折的时间段刚好比较集中,伊路米才同意我用能力治疗……而且过程也挺曲折的。
一开始只是断了个胳膊,打了个夹板之后训练就继续进行了,结果第二天又被打断了一条腿,不过拄着拐杖倒也还算能动,之后没过几天那两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又把我肋骨打断一排,直到我整个人都卧床不起为止,伊路米才终于松口。
那次许愿直接摇出了6点,昏迷了整整三天,是我目前为止摇出过点数最高的一次,不过这种话我可没办法直接对他说,就打着马虎准备糊弄过去。
“……因为伤得不重。他们下手的时候考虑到如果把我打残了日后没人照顾的问题,再加上我本身身体素质比较好。”我说。
唯独有关能力的事情,我现在还不想说出口,不是出于对他的警惕心,只是觉得如果被他知道了我的能力,这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关系就会碎掉,相处模式或许也会变得没有现在这么自然。
毕竟说到底,这是“可以实现所有愿望的能力”,现在想想感觉其实还挺犯规的,所以相对的要付出的代价也很高昂。
虽然现在还无法判断他知道了我的能力后会不会希望我帮他复仇,可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打算说出口,一旦他把这方面的**寄托到了我身上,那么结局就只能有两个:一,付出几乎要威胁自己生命的代价帮助他达成目的;二,拒绝之后自此我们之间也会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隔阂。这两者当中不论哪种都是我不想面对的,所以最佳选择只能是沉默。
他也很识趣地没再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继续说:“生桑,那你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区别吗?”
“嗯……区别的话还是有的吧,”我说,“但是也不太大就是了,大体上的事物都一样,人也都是两个眼睛两条腿,不太一样的地方可能是语言、文化、历史这类东西吧……?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其实有点像rpg游戏的感觉……不过因为才刚来没多久,所以我对这边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啦。”
听完之后,酷拉皮卡抱臂点了点头,说:“我之前生活的地方也是一个很隐蔽的村子,长老不允许我们外出,所以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我也都是从书本中了解到、出来之后才见识到的……不过比起这个,我对你原来的世界也很感兴趣,能再多给我说一些吗?”
他抬起头,浅棕色的眼睛闪着若隐若现的光,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这是应该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当然了!”看孩子这么感兴趣,我哪好意思拒绝。
愉快地应下之后,我绞尽脑汁运用自己这么多年上学的知识储备,把从上古时期五次生物大灭绝,到近代小康社会等一系列历史演变、人文政治,天文地理等,总之凡是我能想到的东西,都原原本本地给他复述了一遍。
酷拉皮卡此刻就像一个真正的没见过世面但是求知若渴的小孩一样,对于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无比地感兴趣,就这么拉着我硬是喋喋不休的讲了四个小时。我嗓子都快冒烟了,中间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他还特意去泡了一壶新的果茶。
……他怎么一点都不困啊!
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这么亢奋是怎么回事?甚至就连我给他背政治大题、讲马哲这种纯理论性的知识他都听得津津有味,完全不会表现出一丝的不感兴趣或者困倦,这孩子到底是有多热爱学习啊,就真来者不拒吗?
可是我也真的是挺不住了。
在我再三表示,如果他再不放我上楼睡觉,我保证下一秒钟就能困得从沙发上栽下去之后,他才总算点了点头答应了我的要求,还顺势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补充到:“确实,今天已经过得足够充实了,如果再不睡觉可能你的身体也会超负荷吧,那我们就明天再继续。”
屁啊!还不是你硬拉着我非要听我讲,不然我早就去睡觉了好吗!谁要跟你继续啊你这个恶魔小鬼,明天才不会再给你讲了!
我已经累到连一个晚安都懒得说了,瞪了他一眼之后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临睡前突然想起了酷拉皮卡刚刚给我的那封信,摸索着爬起来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之后,从柜子上拿起那封信拆开看了一眼。
简易却工整的手工白色信封里,塞着一张大大的白色信纸,上面用铅笔工工整整写着几个清秀的字:
“生桑,谢谢你。”
……
这小鬼怎么把我的名字拼错了啊?!我名字发音是Shin san不是Shi san啊,虽然只差了一个n可是读出来之后就变成希桑了好不好!受西索真传吗他?!亏我还刚准备感动一下!
重重地一把将信纸砸在床头柜上,我气愤地想,明天绝对要好好纠正一下酷拉皮卡严重的错字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