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文才斐然 第74章 计上心来

“臭丫头，你是在耍我么？”说完王蓝田一巴掌打了过去，他将谷心莲压在大石上，用匕首抵着她的脸，嘲讽着继续开口道，“谁都知道祝英台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白面书生一个，实则凶悍无比，怎么会是女子？你拿她来换可不就是戏耍大爷我？再说，就算他真是女子，我也未必拿得下。”

身下的石头咯得谷心莲生疼，她紧紧攥着自己衣服的手突然松开，反正也逃不掉了，这会她倒是淡定下来：“我并未骗你，祝英台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只要拿下她，那她之前对你的羞辱你便能双倍的还给她了，这样不好么？”只要没了祝英台，梁山伯就属于她了。循循善诱，王蓝田不可能不心动。

“难不成书院里头祝英台是女子的谣言出自你口？”王蓝田哈哈大笑道，掐着谷心莲的下巴道，“看着清纯可人的美人呀，原来也这么没良心，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与梁山伯一比根本什么都不是，与自己的清白相比，就更不值得一提。

“这不是谣言，是事实。是我我亲眼所见。”谷心莲知道王蓝田对祝英台的恨远多于对自己的兴趣，也只有靠着王蓝田，她才有机会毁了祝英台，这个天天借着男子身份围在梁公子身边的威胁，“端阳假日期间，我去山间收拾柴火，不知不觉就往深处走去，山脉绵延，不曾想碰到一处热气蒸腾的地方，那里鲜花遍布，远远我就听见有人声，喊着祝英台，拨开紫藤花一瞧，是个女子正在温泉里头沐浴，边上一个男子似乎发现了她，惊得我踩到了枯枝，差点被发现。虽月色朦胧，可也能看得出那两人是祝英台和马文才。”

那日，月色似纱样朦胧，美人若花般绝色，迷蒙水汽缭绕，藤萝瀑布花帘。谷心莲怎么会看错，那样绝色佳人，翩翩公子，好似书轴画卷，是她比不过的风华绝代，羡不来的公子无双。

秀手不觉攥紧，她如何不恼，祝英台明明已经与马文才有如此关系却还若无其事的和梁山伯交好，梁公子似她如珍如宝，她如何不心生妒火？谷心莲细细宛宛的道出经过，而后漫不经心叹道：“要是庾亭立知道自己的义妹和马文才有这么一段故事，会不会与马文才决裂呢？”

明显可以感觉得到身上的力气松了大半，谷心莲松了一口气，倒是有了个好主意，一劳永逸，毁了祝英台的好办法。

想我谷心莲祖上也是读书人家，也是有过辉煌日子，论样貌贤惠，我哪样不如祝英台，她祝英台不过是有个好家世才得人另眼相待，才能求学习字，凭什么她的命就比我的好，都已经这么好命了为何还要和自己抢梁山伯，明明自己门第那么高，梁公子根本高攀不起，还要祸害梁公子，我才是梁公子的良配。凭什么你要施舍给我，你对我好也不过是可怜我，就是羞辱我而已，祝英台，我一定要毁了你。谷心莲恨恨的想着，眼中也是满满的恨意，王蓝田都觉得身下的人有些可怕，他放开了谷心莲。

“你这是有什么好主意可以搞定祝英台？”能够一亲芳泽，又能一雪前耻的机会，顺便分裂庾亭立和马文才，让马文才不痛快，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好主意，就看怎么办了。

谷心莲捋了捋有些杂乱的头发，看了看四周，凑到王蓝田的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王蓝田哈哈哈大笑。“美人，你可真够狠的，为了报复，连自己的名节都可以牺牲。那就照你说的办。”王蓝田勾了勾谷心莲的白嫩的下巴，打怀里拿出一枚梅花珠钗，掰过谷心莲的脸，将珠花簪在她头上，笑着道，“真是漂亮，这珠钗很是适合你。”

“若这计划没成功，就拿你自己抵上。”王蓝田将珠花簪好，在谷心莲耳边阴恻恻的说道，谷心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王蓝田捏了捏谷心莲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正眼看着自己，而后转身离去，虽然美人没吃到嘴里，可还有块更大的肥肉在等着他，等吃到嘴里，这个小美人，他照样收入囊中。

看着王蓝田的背影消失不见，谷心莲将头上的珠钗拿了下来，重重地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着。我呸，王蓝田，等你毁了祝英台以后，我再去和庾亭立报信，到时候看你如何在书院混下去，我看你的仕途之路还能不能走下去。

与虎谋皮，必得比虎更狠更绝。

珠钗是上好的珠钗，可惜只能与泥土为伴了。谷心莲理了理凌乱的青丝，不整的衣衫，走到河边继续洗着她的衣服，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青石小道蜿蜒曲折，枫叶萧萧而落。马文才追了好一会才追上疾步行走，怒气冲冲的庾亭立：“庾亭立，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知道我是男是女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庾亭立停下脚步，转身质问马文才，她一向和颜悦色，偶有脾气也是默不作声，不会发作，而此刻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真的，真的很生气。风，吹乱了她的发，几缕青丝贴在她的脸颊上。

“很重要，因为，我爱你，庾亭立。”马文才将庾亭立掰过来，她的身体是紧绷着的，马文才紧紧握着她的双臂，直视她明媚双目，想从中看出什么来，马文才伸手要拨开庾亭立脸颊上的青丝。

这天也知怎么回事，前一刻还是旭日和风，这一刻却阴云密布，下起了绵绵细雨，细雨沾湿了庾亭立的脸庞，打湿了她的乌发，朦胧之间，是看不清的看不透的神色，她抬手挡住了马文才伸过来的手：“马文才，你总是这般自以为是。就因为你爱我，就要探查我是不是女子。那我现在就是男子，你要如何？你还爱我么？是不是就不会了？马文才，你爱的恐怕不是我，而是一个如我这般个性的女子而已。”庾亭立说完甩开马文才的手，转身离去。

雨还是那般绵绵阴阴，转身那一瞬，庾亭立感觉眼睑有些重，一眨眼，泪掉落下来，抬走摁住狂跳不止的心，她没有丝毫停留，只依旧往前走着，徒留马文才一人在风雨之中。

他没有追上去，庾亭立的话在耳边环绕：你爱的恐怕不是我，而是一个如我一般个性的女子而已。他总自以为是的，想什么就希望是什么，他一直试探庾亭立是否为女子，其实心中早就默认她是女子了，才会坦言自己的爱意，他从未想过，若他就是男子，自己又该如何？他还会一如既往的爱着庾亭立么？马文才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窗外的雨，依旧下着，不见大却也不见停，淅淅沥沥的，打着树叶，惹人心烦。

回书院的路今日格外的漫长，花光了庾亭立所有的力气，她筋疲力尽的躲在被窝里，将自己裹成个球，缩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突如其来的表白，振动了她的心房，她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不自觉说出了那般伤人的话。

她爱他，可她不能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去爱他。“文才兄，对不起。”庾亭立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轻轻说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坦言相告，在这样一个时代，女子只能相夫教子，以夫为天，终日困在高墙之中，只能得见一方小小天地，与之不同便是异类，马文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游走四方只能以男子身份面对世人的自己么？他那样高傲的人，别人异样的目光他如何承受？

雨，稀稀拉拉，落在发间，眉上，褥湿那如月色惨白的雪花缎湖州织绣暗八仙的大氅。

马文才抬头，细雨微朦，他微微闭眼，黑云密布，雨却始终下不大，闷闷沉沉，惹人心烦。

“文才兄——”远远便听见有人喊他，那玉瓷清亮的声音拖得老长，一听就知道是路广元跟上来了。他正等着他来。

“可算赶上了。”路广元撑着柄绘有桃花的油纸伞赶了过来，顺手就给马文才遮了遮雨。

他远远见着马文才白衫独立于青山绿树间，抬头仰望那阴暗的天，似要把天看穿。马文才明明去追庾亭立了，可现在却独自一人立于微雨，庾亭立不见踪影。

他正想着该说些什么，马文才反倒先开了口：“结果如何？”他依旧抱着丝丝期望。

“玉姑娘多收了十两。”

好像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却彻底浇灭了马文才心中殷切，他当如何面对庾亭立？挚友挚爱？或是，从此陌路。

马文才拖着步子，走出伞下，这雨真的是太小了，他只想好好的清醒清醒，怎么就那么难？

看着马文才缓步前行，路广元只撑着伞，远远随他身后。一向自信如斯，却一朝打眼，庾亭立呀庾亭立，你要是女子多好!他不想看见如此失魂落魄的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