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属于祝家庄的某处郊区别院里,凄厉的喊声不绝于耳。
清晨,天色昏沉沉,屋内烛光摇曳,屋外鹅毛细雨下了许久未见停歇。
八月金桂飘香,院子里祝夫人单琳琅最爱的桂花如雪似银开了满满一树,旁边的矮丛栀子树也是绿意浓浓。
祝家老爷祝公远此刻正烦躁的在院内的桂花树下来回踱步,祝夫人单琳琅自昨天傍晚开始到今晨一直疼的厉害,可是这孩子还没生下来,雨也是越下越大,心烦气躁的祝公远无奈焦虑的走进大厅,听着屋内夫人的惨叫,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夫人身子一向很好,但如今年岁却不算小,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祝公远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了。
老九这孩子怎么如此折腾,当初夫人生之前那几个小子都十分顺利,怎么到了老九就折腾这么久。哎,也是不走运,夫人操心家中事物非要一起出来,因离产期有段时日,祝公远也就同意了,本是昨日就能到祝家庄的,还准备这和家中亲人一起迎接准备今年的中秋佳节,不料途中单琳琅突然腹痛提前生产,无奈就到了自家就近一处小别苑,好让夫人生产,这条件真是委屈夫人了,希望一切顺利,早些回去一家团聚。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雨打树叶淅淅沥沥的,屋内的人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祝公远焦虑不安,额头泛起层层薄汗。他来回踱步,一只手一直不停抚摸腰间佩玉,忙碌焦躁之中没有人注意到院中桂花树旁的栀子树竟在这金秋八月的桂香季节突然绽放,花开明丽。
忽而,一声婴儿啼哭响彻宅内。一个丫头匆匆忙忙的跑到祝公远跟前,气喘吁吁道:“老爷!老爷!夫人生了,是位千金。”
祝公远闻言立马放轻脚步急急往里走,还没进产房门就又听到另一声婴儿啼哭,而后传来产婆恭喜声:“贺喜夫人,是对孪生姐妹呢。”
单琳琅大汗淋漓,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闻言欣喜的点点头,如今可算儿女双全,当真是个“好”字呢。
祝公远走进产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累极了的单琳琅道:“辛苦夫人了,咱家八个儿子这会终于添了两个女儿,也算圆满,夫人饮过便汤药休息一下,回复回复精神。”说完拿起桌几上的汤药,耐心的给单琳琅喂药。
看着单琳琅安稳睡去。祝老爷这才让乳娘将两个女儿抱过来,他看了看九姑娘,只见她滴溜溜地睁着眼睛看着他,而后小眉头皱了起来,转过头去,祝公远看着这小丫头笑了笑,心想这小丫头还有小脾气呢。又看了看十姑娘,这小丫头倒是睡着了,脸上含着笑意。
随后祝公远吩咐下人带二位小姐回房间,为免打扰夫人休息。满脸笑意的他心里正盘算着等回到祝家庄请人大摆宴席呢。
雨不知何时停了,院子里都是小小水坑,祝公远走过,溅起点点污水,叶子上的水滴不时滴在祝公远的头上肩上,祝公远垂眸看到了一树繁花的栀子树,心里有些奇怪,这两姑娘刚出生,这夏季花栀子居然开花了,他顺手扯下一朵洁白无瑕的栀子花,看着花朵娇嫩,就如同他的两个女儿一般,明艳可爱,心中甚是喜爱因而没有随手丢弃,而是放在了广袖当中。
祝公远回到主卧,正在打点行装,准备着带着夫人和两个女儿一同回家。祝公远嘴角含笑,止不住的开心。
一个小厮急匆匆跑进来,禀报说:“老爷,凤鸣街西的庾老夫人带了许多礼物前来拜访。”
祝公远微愣,这上虞庾家是出自颍川庾家一脉,现任会稽太守庾琛便是已故庾老将军庾庆的兄长,庾老夫人张凤乃是庾庆遗孀,她自己也是出身士家大族,膝下唯有一子,已年过而立,是位青年将军,负有盛名,这几年一直在边疆镇守,听闻近几日就要回来了。庾家是整个上虞最有威望的士族,祝家庄与庾府同在凤鸣街上,一个街东一个街西。
今日添瓦之喜尚未宣布出去,况且地界偏僻,怎么这庾老夫人却知道自己在这?祝公远很是疑惑。
突然造访,祝公远虽有些困惑,却不及多想,庾家可吃罪不起,这庾老夫人自庾老将军过世,独自一人拉扯大庾将军,还将庾家操持的井井有条,她可是个不好得罪的人。祝公远忙吩咐道:“快请庾老夫人去正厅,银花,备茶点。”他边说边往正厅走。
远远见着庾老夫人身姿挺拔,气度威严,立在大厅之中,祝公远忙开口迎接:“庾老夫人,快请座。让您久等。”说着一手引着庾老夫人上座。
庾老夫人摆摆手:“无妨,可真要恭喜祝老爷了,今日添了一对姐妹花。”庾老夫人笑颜盈盈带起脸上的皱纹,年逾花甲的她威严不减,精神矍铄。
祝公远更困惑了,庾老夫人是如何得知他在此地,还知道是双生姐妹花的?
瞧着祝公远满面的困惑,张凤也不卖关子,开口道:“是玉清观的清廉道长告知老身的。”清廉道长乃是上虞德高望重的道长,人人无不信奉,看来庾老夫人今日前来定是有事,并且和自家这两个闺女有关。
张凤也不等祝公远回应,继续开口道:“不知老身能否去看看祝夫人,还有您的双生子?”看似询问,却不容拒绝。
祝公远点点头,为张凤引路去了单琳琅的卧房,还吩咐身边的小丫头去请乳母把二位小姐抱到祝夫人的卧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