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蜜被越柏青领回剑阁后,乾坤赛已经结束。常蜜的惊天一剑随着她在后续赛程里面的缺席,也渐渐被大家抛诸脑后。她心态无比平稳,在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该补课补课该练剑练剑。除了偶尔会被体修隐娘大力拍拍后背来表达痛心之外,一切都与从前并无二致。
完全没有同连不染正面刚的念头!
系统:好气!
常蜜:和气生财。
好在拉下的课程不多,薛蕊大小姐的底子不错,加上系统bug加成,常蜜很快把欠下课程的理论追了上来,剩下得就是要多练手。《九州大陆志》是开课最晚的一门,常蜜回来时刚好赶上了它的第一堂课。
这门课程就像是大学里面为了凑学分而选的《电影鉴赏》之流,只求人到。常蜜完全不急,施施然踩着点来到学堂,果然里面的学生像是小猫三两只,松散的分布在各处。
常蜜挑了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讲师走上台,打开卷轴照本宣科,读的她昏昏欲睡。
她盯着九州卷轴的序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撑着脑袋打起盹来。
常蜜的身体一轻,飘飘然的下坠感再次袭来。等她睁眼,学堂还是那个学堂,午后暗淡的光线照射进来,桌椅坐垫摆放有序,学生却少的可怜。
只是这次,她前面并排的课桌后却坐着人。
左边那人扒在桌上,黑发胡乱用绑带系着,乱乱的散在桌面和她的脊背上,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右边那人的脊背挺得笔直,右手端正的握着笔,在卷轴上写画。
阳光被卷帘割碎,明暗相间的横纹斑驳的照在两人身上。
左边的少女把脑袋偏过来,看着那少年的侧脸一眼,缓缓的打了个哈欠。她嗤笑了一声,嘲讽道,“我真是不明白了,说你害羞呢,你成天冷着一张脸。说你轻狂呢,规矩又被你守的一板一眼。”
少年并不理她,装作没听见一样继续写写画画。
少女似乎是习惯了他这态度,继续说道,“书阁里面关着的不是个好东西,与虎谋皮,焉能全身而退。”
少年动作未变,眼神都没有分过来,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与你无关。”
常蜜听了这许久壁脚,反应过来右边这少年怕不是就是上次被她附身的青年。这次她以第三方的视角来到了回忆里,活动便不受限制。她偷偷的偏了偏脑袋,便看到了少女的全貌。
嗯???
幼态齐木舸?
虽说齐木舸本就长相偏小,但是这少女五官更是稚嫩,只是眉眼间那股狂气她太熟悉了,别名大佬之气!
“与、我、无、关?”齐木舸慢慢把字一个个分开来念,然后轻笑了一声,“好像哭着说自己总会配上我的人不是你一样。”
“啪!”少年把毛笔拍在桌上,转过头来,五官只是初初长开已现艳色,只见他桃花唇微抿,语气冷硬道,“你既已答应我忘掉那日之事,何故常常提起?”
齐木舸没有回答他,倒是无比流氓的摸了一把他的脸,啧啧两声,“美人便是生气也好看。”
幼态阁主愤怒的拍下齐木舸的手,搜肠刮肚了一圈,吐出了两个自以为恶毒的字眼,“登徒浪子!”
哪知竟会惹得齐木舸开心的嘿嘿一笑,得意的收下这个评价,“嗯,就是我。”
幼态阁主气闷,只好撇过脸不去看她,身边的少女却幽幽添了一句,“这次我替你担着了,你若再同那魔头交易,我便放火一把烧了书阁。”
一声钟响敲回了常蜜的思绪,她猛地清醒,发现刚刚不过是黄粱一梦。夫子已经走了,学生们收拾着课本,也接着离开。钟声余响散在了风里,眼前的两张长桌边角略微破损,上面还有细碎的划印,小小细节无声的记录着曾经的使用者。
常蜜:系统,你看到了吗?
系统:(虽然我看见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解释起来好麻烦还是说)没看到。
常蜜:……
为什么括号里面的话(包括括号)她也能听见啊!
常蜜又追问了几次,系统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干脆滴滴了两声装死。她只好作罢,踏着钟声走出门去。《九州大陆志》是门历史课,学究讲课,规矩多,门边便刻着三条:除履、跪塌、雅姿容,据说已经是因为选这门课的学徒们不断减少,减之又减剩下的规矩。
她坐在地上,穿好放在门口的布鞋,抬头看向长廊外,只见卷帘半遮,隔着竹帘,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钟声已经停下了,身后的课堂里长桌整洁,布垫微乱,弥漫着满室空荡荡的寂静感,前面是三步长的廊宽,再往外,便是悬崖峭壁与高高低低的山峰,云雾弥漫中有小雨。
系统的电子音也不见了,这一片不真实的安静里,她心里突然提不起劲来,只觉得世界在此刻过于荒诞遥远,她被独自一人留在了偏僻的角落里,又安心又孤独。于是抱着膝盖,就那样呆呆的坐着,听着雨慢慢打湿一片山峦。
此刻下雨了刚刚好,若是有人从此处经过,问起她为何这般仪态不整,她便可以回答:
——我在等雨停呢。
这样便可使自己不至于尴尬,待送走了路过的人,便可以继续这样呆着。
常蜜漫无目的的想着。一个人的时间总是过的很慢,特别此刻阴云密布不见日光,更是难咦用日头来判断时候。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雨伞叩击的地面的轻声。
她转头望去,越柏青依然是初见的那身穿旧的白布衣,只是与那时相比,此时他眉眼含笑的看着他,眼波流转,在雨声中显得无比温柔。他将手中的白纸伞靠在廊上,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越柏青声音醇厚,柔声道,“是在等雨停吗?”
这可一下子打破了常蜜的假想准备。
她愣了一下,只觉得放空许久,脑子打结,结结巴巴说道,“我仪态不整,不想撞上众多弟子,这才呆在这儿。”
越柏青轻笑了一下,大手缓缓下移到她的脑后,掌心保住了她小小的耳朵。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用大拇指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常蜜闭上了那侧的眼睛,在他的掌心里微微的挣扎了一下。用力不大,倒像是在回应般的蹭了蹭他。
越柏青慢吞吞的收回手,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似乎是在感受那股温度。常蜜发丝微微散乱,此时正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走吧,师兄带你回去。”
这句话出口,好像虚幻与现实的隔阂被洞穿被离析,她一下回过神来,轻快的应了一句,“知道了。”
这感觉就像,只要还有人记着她,这世界,便依然与她有关。
越柏青肩宽腿长,自然把伞打的很高,二人在雨中微微漫步。走在一座拱桥上的时候,桥下小河被雨水劈里啪啦的溅着,搅乱了两个人的倒影。
大师兄温声说道,“说来见笑,近来我看着师妹,总觉得似曾相识,好似我们曾经见过。”
常蜜:……
可不是吗,我在时空错乱中曾经被你RUA来RUA去的。
但是表面上她非常之稳的回答道,“大师兄成名日久,想必见多识广,畅游天下,结识过不少好友。也许我性格同他们中的某位比较像,让你搞混了。”
“我年岁确实不小,只是修真之人弹指寒暑,时间又算不得什么,”他顿了顿,停下脚步,直视着常蜜继续道,“我以前一直醉心修道,从未理会凡尘俗世,只是一见你,便觉得世间万物,哪哪儿都很可爱。”
他这话说的含蓄宛转,只是说错了对象。
此时二人已经走下了拱桥,竹林曲曲折折间有一条小路,穿过这片竹林便是三省阁了。
常蜜一脸赞同的点头,“我也觉得世上什么都好,晴天也好,下雨也好,各有各的可爱。当然,最可爱的还是我了。有句话怎么说,众生皆苦,”她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我是草莓味的。”
越柏青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他无奈的摇摇头,便不再说了。
竹子细细长长,在小路的天空顶上交错遮挡,拦下了大部分的雨水,常蜜眼见小路上雨点不多,索性自己跑了出去,一边还回头向他挥挥手,“接下来我自己走就行了,谢谢师兄!”
身后小路蜿蜒,层层叠叠的竹林很快遮住了身后。
嗯嗯?怎么回事那股子暖男人渣撩人言论,太扣分了好吗!常年熟读言情小说的常蜜可是相当厌恶中央空调类男性,这类人群简直是渣男土壤,八成八在最后都哒媚哒媚。
她一口气跑到门口,一个白衣少年早已经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前,胸口的睚眦在雨中闪出细碎的光芒。
每当常蜜希望能自己独处一会儿的时候,赵柯总会用莫名其妙的方式等在那里,溜达一圈后并没有什么作用的退场。此刻再次看见他,常蜜的脑海中适时冒出了一个成语:
——阴魂不散。
赵柯看着他,冷淡的开口,“可算是等到你了。”
常蜜盯着他的五官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看见赵柯,她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凡是人,只要说话,总会牵动五官,或嘴角或两颊或鼻翼,个别时候还要加上眉峰微挑来作为面部肢体语言。
但是赵柯他不,他说话,只动嘴。若是遮住了嘴巴,这人怕是个木头人本木。
房檐下本就空间不大,她站进去后虽然同赵柯并没有肉贴肉,可是雨帘、门框将此处组成了小小的空间,也令她十分不自在。
她装作毫不在意此刻的独处境地,一遍撩着略微湿润的长发一边问道,“是我又不知不觉中犯事了吗?”
赵柯盯着她的洗白修长的手看了一会,等她从耳垂处的碎发摸到了发尾处,这才惊觉失态,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听到她的问题,少年摇头不答,反而说道,“小浮岛中的试炼秘境要开放了,这是你的通行令牌。”
他双手五指分别交叉,倒扣结印,半空中先是出现了一个“令”字,接着令牌的本体缓缓勾出边来。令牌完全显现后便失重一般掉落下来,常蜜眼疾手快的接住。
张开手掌,一张巴掌大小的金色令印在手中静静的躺着。
赵柯冲她点点头,“令牌已经送达,告辞。”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常蜜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喊道,“等等,”她扬了扬手中令牌,“起码告诉我举行试炼的时间地点在哪里吧。”
赵柯猛地抽回衣袖,生硬的留下了一句,‘学徒手册中有’便离开了。
常蜜:……
系统:此时常蜜心想,赵柯小同学是如此的冷淡无情以至于近似社交障碍了。
常蜜:没事就不要读我的心声了吧,用我的话和我对话是无效话。
系统:你这句话已经复杂到可以选作外国人中文考题了,题目就是‘请问上文中的三个话分别指谁说的话’。
常蜜:……
修好的系统好闲哟。
异常想不开的进行了暑期实习,但是工作起来比我想象中快乐……的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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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抱上了师兄的大腿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