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宫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趾高气扬的声音完全不似在面对皇帝时候的拘谨,夫依斜上方坐着的是上官懿,即便是受气到这种程度,对方脸上也未有神色波动。
他那双眼俯视着下面的动静,像是平静的湖面,万般光华尽敛其中。
昨夜“侍寝”的恩赐被夫依全部带走,上官懿旁边站着宸凌新派来的宫女,都是憋着一肚子火几乎按捺不住。
“娘娘...”
上官懿轻轻摇了摇头。
“还算识趣。”
夫依带着搜刮出来的战利品,脸上表情总算好些,走的时候还不忘嘲讽一番。
“娘娘,你看他那样!”旁边的青黛终于忍不住出了声,“他也不嫌丢人!”
连这点东西都要抢。
“你再说一句?”
刚踏出殿门的夫依转过身,脸色沉了下去,他身边的宫女也是低声劝着,好不容易才将他劝走。
“少说两句,”门口终于清净了,上官懿揉了一下涨痛的太阳穴,松了口气,“他好不容易折腾够了,你两句话就把人惹回来,是打算自己去对付?”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不公。”
青黛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不反感,一边机灵地帮他揉着太阳穴,一边继续说了下去。
“贵妃明明已经拥有了陛下的宠爱,却还要夺走您的...”
天色渐渐暗淡,上官懿眉头微微皱起,似是不喜她这种说辞,但目光落到她脸上,终究是将话咽了下去。
他身侧进宫带的旧人走的走,死的死,眼下竟无一人可供他驱使,帝王之心真是令人悚然。
况且...他分明没有侍寝,却受了侍寝的恩赐。
“...金屋何人见泪痕,身不由己罢了。”
*
夫依一个人窝在榻上,鞋子也不穿,露出的半截小腿莹白似玉,屋里伺候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毕竟做主子的脾气大,经常要挖了她们的眼睛,拔了她们的舌头,久而久之,这些人也都养成了不多看不多说话的习惯。
但打心底还是看不起这位从宫外被掳来的主子。
据说这位是陛下当年从江南带回来的,虽没有明说,但这一身的风尘气,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是个性子柔媚的主儿,倒是与那暴君极为相配。
女子承接天命,沾惹的一身戾气,显得当今陛下性情乖戾阴晴不定,久而久之,竟差点让人以为她是男子。
阴阳颠倒,日月倒悬,整个内廷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氛围,也就景仁宫这主子心盲,只管自己当下快活,从不多想其他。
“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夫依啪地一下把东西摔进盘里,“还以为陛下会给他什么好物件呢。”
不过就是一些首饰,有什么稀奇的。
“那是,陛下最喜欢的可是娘娘,中宫那位怎么比得上娘娘得到的恩宠,陛下随手给娘娘的都比这些物件儿强。”旁边的宫女蒹葭最会说话,她一开口,夫依明显就高兴许多。
夫依紧绷着脸,还是抑制不住唇角的欢喜,他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行了,这些拿下去给分下人们吧。”
蒹葭心中一喜,接过托盘。
这主子果然一如既往的好哄。
*
就算皇后那边侍寝了,女帝来景仁宫还是一如既往。
没过几天,夫依便在晚间等到了她。
“参见陛下。”垂下的长发编成了鞭子,周围环绕着金银编织的线,每隔一段就有细小的珠子系在上面,随着动作摇曳,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绮丽。
女帝的眼神一顿,夫依不禁屏住呼吸。
“夫依,来。”
她扣住了他的手,“等了多久?”
“没多久...臣妾刚出来。”夫依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上忍不住发烫。
今天特意换了新样式,不知道陛下喜不喜欢。盯着看了这么久,应该...是喜欢的吧...
“胡说,娘娘明明等了快两个时辰,一直站在门口,陛下今日若是不来,娘娘一定很伤心!”旁边的蒹葭忍不住出了声。
宸凌轻挑了下眉毛,似有诧异。
“哦?”
夫依早早就准备好了,一下午都坐立不安,他这样子大家都习惯了,每次见陛下都弄的整个景仁宫紧张兮兮的。
“下次不必等朕,累着夫依了朕心疼。”
屋里菜已经布好了,宫女们适时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陛下若是疼夫依,以后不要让夫依空等就是了。”夫依往她怀里靠了靠。
他身上有浓郁的花香,让人恍惚以为自己身在桃花林中,缤纷的花瓣随着流风拥入怀中。
柔软的身躯乖巧温顺,稍微一用力仿佛就要被弄碎了一般。
“夫依还未用膳吧,朕喂你。”宸凌扫视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就要伸手。
夫依仰头,如絮绵绵般的发蹭过她的下巴,痒痒的,再一看他那眼神,水意盎然,欲语还休的。
“怎么了?”
“陛下已经在皇后那里用过膳了?”
他眼里涌上了水汽,抿着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不委屈呢?他为了这次见面准备了这么多,陛下却先去见了皇后。
宸凌胸前的衣服被他拽的皱皱巴巴,无奈地叹了一声,“夫依。”
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夫依正恍惚间,腰间一紧,下巴也动弹不了了。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他唇上,夫依睫毛微颤,慢慢睁大了双眼。
他呼吸有些急促,两靥涌上潮红,整个人都像花朵绽放一样鲜活了起来。
“...陛下。”
“夫依乖,好好吃饭。”
把人投喂饱了,宸凌让王安把奏折拿来,显然是要留宿在景仁宫了。
夫依兴致勃勃地盯着她在那儿书写,他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知道后宫是要避嫌的,坐的远远的。可待对方一招手,他又毫不犹豫地起身往跟前凑。
“陛下累了?我们去睡觉可好?”
他这张脸真是赏心悦目,宸凌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又有精神了,重新持笔写了下去。
边写边随口问:“夫依可识字?”
发上缠绕的金丝颤了颤,坠着的珠子晃动,是夫依在摇头。
“她们说,识字的男人不讨人喜欢...不让夫依学字...”他撑着脸,似乎在回忆。
宸凌动作顿了下,抬眼看向他。灯影下面的夫依美的惊人,他很安静,长长的睫毛扫出阴影,遮在眼睑下方。
哪有什么不讨人喜欢,夫依怕是被那些人骗了。
她合上奏折,将奏折放到夫依手边,见他手一缩,似乎有些迷茫。
夫依挪开了点,语气柔婉:“陛下,我们去休息吧...夫依会帮陛下放松下来的...”
他只会这个。从小到大学的也是这床上功夫。
皇后可以和陛下谈诗词歌赋,谈人生无常,可是夫依只会这俗事,陛下若是不碰他,他这一身本事都毫无用武之地。
“夫依会很多花样的...”
夫依胸前衣服微微散开,衣服上坠着的珠链晃动,宸凌被他抓着手,碰到了他一身温软肌肤。
手一直被他按着,从胸前摸到柔韧的腰间,像是让她验货一般。
头顶被奏折敲了一下,夫依哎呦一声,狼狈地捂住脑袋。
天子口中带了笑意,却隐藏着责备,“夫依不识字,如何帮朕排忧解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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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后宫生存手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