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蛊惑人心的样子实在少见,柔软温顺的动作仿佛含有绵绵情意。宸凌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嗤的一笑,洒脱又狂妄:“好啊,那就成亲。”
她倒要看看风长陵要整什么幺蛾子。
“你答应了?”风长陵从她怀里钻出来,怔怔的看着她。
他没有想到对方能这么轻易的答应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吃很多苦头的准备,此时此刻却茫然了。
“只要你高兴。”宸凌不甚在意的说。
对她而言,好似什么都是简单的。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倒她。
“这么顺着殿下,殿下可有喜欢我多一点?”宸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间,她像是撒娇一样,软软的头发蹭着他的颈窝。
风长陵身子窜上一股麻意,刚想动就被对方发现,腰部被轻轻摩挲几下,他大抵是受不住了,一只手伸下去,阻挡对方。
“报——”
宸凌掀开帘子,脸色难看。
“饶国和昌国的追兵逼近,请巫女殿下尽快做决定,开启殊色国遗址!”
追兵来的太快了。饶昌两国联手,必然不会单单是因为风长陵,恐怕他们背后达成了一定的约定。
就算如此,宸凌也有信心与他们一战。
乌泱泱的人聚集在海边,潮水一点点退去,露出了通往海岛中央的一条道路。
军队里。有一些原本殊色国的人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所有人,登岛。”
岛上荒废已久的建筑,远远看去不像海边那么破落,而是带着殊色国人民的特色。殿宇巍峨,仿佛一座大山压顶。
登岛的沿途道路刻着咒印,散发着阴冷又邪气的感觉。这里好像还保留着原来的痕迹,只是缺少了生活在这里的人类。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上岛!”
“冲啊!”
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竟是有一些跟着想要追上岛,已经踏上的这条路。
前赴后继追上来的人像浪潮一样,喊杀声重重撞入耳膜。
宸凌回头看着混乱的场景,抽出配刀,眼神中划过一丝森寒。
他们是要赶尽杀绝。
“你要干什么?!”风长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我要杀了他们。”
她刚一动身,就被风长陵紧紧抓住。
风长陵:“你不回来了?”
那双眼好像能看透什么。宸凌深深看了他一眼,将一枚磨损的令牌放到他手心:“殿下,带着他们往里走,走到一个巨大的圆形场地,四周都是池子,中间是祭坛,祭坛中央是遗留下来的机关,把令牌放进去,打开它。”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情势紧急到这种地步,连说话的语速都加快了许多。
风长陵目光微动,不语。
他哽在喉里的那句“你信我?”怎么也无法问出口。
“殿下,这是殊色国最后一批人了。”她的目光中闪着沉痛。
“保护殿下!”宸凌向旁边的侍卫吼道。
“快走!都跟着殿下走!”宸凌将他猛的一推,两人在人群中的距离拉开。
在这一瞬间,风长陵有思考过,她究竟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他死了之后,她的复国计划就会失败。
但周围一个个慌乱绝望的面孔,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宸凌的返回大大增加了士气,硬生生把那堵人墙打出一个缺口。局势逐渐逆转。
“不好,有、有虫...!”
“啊!!!”
越来越多的虫蛇野兽涌入人群,这些东西分不清人类中的敌我,只听宸凌的号令。
爬过的地方逐渐堆积起累累白骨,日光的照映下,显现出一片森寒。
风天虞和公主殿下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却是激动。
他们追过来的目的,其中之一是风长陵,其中之二便是宸凌手中的这门技艺。
历史好像在重演。殊色国即使灭国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他们手中夺走这些本领。
而今的殊色国人大部分已不会这项技巧,但宸凌明显是个特例。她不但掌握了,而且掌握的比当初的殊色国人丝毫不差,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饶昌两国的战争就很好印证了她的水平。
两国重要使臣主动谈和,会面后达成的第一个合作就是共同争夺这门技艺。
公主和风天虞早把风长陵传给他们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不但要把殊色国人赶回殊色旧址,还要将他们全部灭杀,活捉宸凌,带回皇族心心念念的安王殿下。
利欲熏了心,美色迷了眼。
“将士们快撑不住了。”公主殿下忧虑道。
风天虞远远俯看着战局,眸色转深。
风吹起她的衣摆,风天虞指甲陷到了掌心:“弓箭手。”
她所指方向是风长陵的背影。
公主殿下腾的站起身,言辞激烈:“你想干什么?”
“...你要杀他?!”
风天虞神色淡淡:“只是受点儿伤。”
“本宫不同意。”公主殿下一拂袖。
风天虞神色平淡,远远望着苍茫的海面:“放过他,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攻占这里,殊色国的秘密再也没人能够揭晓。”
“可是...”
风天虞停顿了一下:“况且我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亲人,我不会害他的。”
“这...”
公主殿下的神色明显有迟疑,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抵触。
“放箭。”风天虞一挥手。
箭破风而去。
宸凌脸色大变,挥刀斩下一人的脑袋,顾不得手臂酸痛,急急的回头看。
男子的一身白衣瞬间染红,像艳丽的红梅在寒冷的雪地里绽放。
风长陵一个趔趄,半跪在了地上。
“殿下!!”
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头。他本能的回头去望,女子熟悉的纤弱身影映在眼帘。
风...天虞啊...
胸口穿透的箭冰冷刺骨,血水粘稠,一滴一滴顺着箭头坠下。
原来是这种感觉。
从前他背叛宸凌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能痛成这样。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轮到他了。
不,也许不是背叛。是他从来都没和她们站在一起过,恐怕还会被她们笑话他的优柔寡断、心慈手软。
真是报应。
想要保住两边,可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他勾了勾唇,想笑,喉咙涌上一股醒甜,血迹顺着他的嘴边淌了下来。
从来都含着柔情的一双眼,在这一刻失去了温度。
他唇色发白,慢慢撑着身子往祭坛的方向去。每走一步,血迹就在他脚下绽放,如同盛开的牡丹。
“!”
第二支箭破空而来,擦过他的脸颊,是警告。
风长陵脚步稳稳当当,丝毫不停。
第三支箭穿胸而过。
“...”
男子身子一软,瞬间跌在了地上。
他很久没能爬起来,宸凌杀红了眼,拼命想要往他这个方向退去,却只能看着他越来越远。
暴怒让她的心绪浮动,操控越来越吃力。风天虞远远看着,慢慢挑了挑唇角。
指尖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风长陵不依不饶,尽管眼前一切迷蒙,恍恍惚惚的快要看不清,他还是一点一点往前爬。
冷汗和血水完全将他包裹起来,血顺着衣角拖出痕迹,喘息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儿。
他不知是怎么爬到祭坛边的,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总共中了多少箭。
他只知道,这是救下这些人和宸凌的唯一办法。
祭坛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盘,上面刻满了咒印一样的东西,中间有一个柱状的机关,风长陵将手心紧攥的令牌放进去,一把按下。
沾着血迹的手无力地搭在上面,血珠顺着他的手流下,迅速填满令牌上的纹路。
中间的机关开始震动,令牌上一闪一闪阴邪的红色光芒。
地动山摇般的晃动,海面掀起巨浪。
奇怪的声音从海底传来,越来越近,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外面的人紧紧捂住脑袋,痛叫哀嚎。而殊色国的人却好似听到了一首美妙的乐曲,愣愣的站在原地。
守备森严的宫殿亮起了灯火,土陶制的假人从阴影处现了身,机关开启时尘土飞扬,石门发出有规律的咔咔声。
一座尘封已久的宫殿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退守到岛上的人们喜极而泣,不断吆喝着催促剩下的人快点上岛。
海面上的美人鱼发出神秘而悠远的吟唱,快乐地扑腾着海水,像是在庆祝许久未开的盛宴。
不过几息功夫,海面恢复平静,通往岛屿的路也消失不见,重新被海水覆盖。
岛屿孤零零地处在大海中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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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复仇的王爷(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