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陵昏睡了五个时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刚一睁眼,塌边的侍女就端着银盆到了跟前。
他身上有很多伤,看着最严重的在后背,好似被狠狠撞到了什么地方,坐起的时候上身光裸,侍女一抬眼就能瞧见。
“...碧水?”他嗓音嘶哑,刚一说话就要咳嗽,碧水连忙扶住他,手掌刚要拍上后背又急匆匆收回来,转身去取衣物。
这几天折腾的太厉害,风长陵坐着都能感受到臀部和后腰酸痛的紧,一张脸煞白隐忍。
“你怎么会在这儿?”风长陵接了她端过来的茶水,轻抿一口润了下喉咙,蹙紧的眉头才稍稍平缓,便搁在了床头。
他原以为碧水失踪了,但如今看来是另有一番造化,竟然跟在了宸凌身边。
也是,毕竟是宸凌提拔上来的奴隶,跟着她做事也是理所当然。
他接过衣服穿上,寝衣是宸凌为他专门定做的,柔软贴身,漆黑之中闪着细碎轻薄的光,随意一动就好像湖水起了波澜一般。
风长陵刚一穿上就被这触感惊讶,只是这寝衣瞧着很短,上衣与亵裤连体,只到膝盖的地方。
他身体羸弱,但穿上之后却肩宽腰窄,墨发随意撩到身后,轻轻一动即是风情。
腰带系紧了之后更是显得人昳丽凌厉。
配着他那副冰冷倦怠的面孔,倒是很有韵味,让人移不开眼。
“奴婢只想追随王爷。”碧水低着头答。
“你这几日,都在外面伺候?”风长陵白皙的指尖拈着瓷白的茶杯盖,拨了拨水中的叶,一边抬眼去瞧她。
他那双眼平日温和清澈,此时此刻却蕴着冷寒的光,眼尾带了些红肿,碧水知道他哭过,不止是她,门外守着的侍女都知道。
大人在房事上最爱折腾安王,她们守在门外,能听到风长陵求饶、啜泣,连床板的咯吱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似乎是有一次太激动了,大人还将昏昏沉沉的他拖到门口,那双手抓挠在木门上的声音让她们噤若寒蝉,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他一直在说不要,在恳求大人放过他。
从一开始的骂声,到后来声音逐渐低弱,慢慢的被逼出来的哭声从室内传来...
这园子里人来人往,跟着宸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碧水浑身一僵,头低的更低了,诺诺答道:“...是,奴婢...一直在。”
茶碗重重搁下。
室内一片寂静,碧水额上直冒冷汗,只觉得快透不过气了。
“吩咐下去,这几天在这儿守着的侍女,每人各打三十大板,发落了吧。”他语气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碧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张脸煞白,头磕在地上:“求王爷!王爷饶命!奴婢绝不会乱说的!”
上位者的一句话就能够决定她们这些人的命运。
安王明明平日里非常和善,被人欺辱过后脾气也怪异了起来,脸色不变就要把人处置了。
“出去。”风长陵神色冰冷。
碧水拼命磕头,言辞激烈:“王爷饶命!求王爷...奴婢可以帮王爷,奴婢真的可以,王爷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她额头都磕的青紫,似乎要出血了,风长陵才垂眸,语气冷淡:“你有什么值得本王留下你?”
那么美的人,心思如今却像隔雾看花,蒙着一层阻碍。
碧水仓皇地想要抓住机会,手足无措时,转念间想起一件事。
“王爷...王爷还不知道吧,武宿大人,他、他死了!”
风长陵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武宿...
他死了?
明明放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是路上被人截杀了?
“奴婢亲耳听到,死因是箭伤剧毒,那天王爷被带回来之后,不多时武宿大人的消息就递进来了,”碧水小心翼翼抬头,支吾道:“是大人不让乱说,否则便要拔了多嘴之人的舌头,拿去...拿去喂狗。”
风长陵大脑一片空白,心里猛地悸动起来,后背浮出一层冷汗。
箭伤剧毒...
死了...武宿,他死了。
突然的让他反应不过来,甚至有些茫然。
那个会护着他,一直跟着他的人,那个经常惹怒他,最后又阴着脸过来继续伺候他的人,那个让他安心又防备,架空了他一切权力的属下...
他居然就这么...简单的死掉了。
他陪伴了风长陵将近四年的时间,是他用的最久的一任下属。在宸凌来之前,他们也曾度过很多如同亲人一般的温馨日子。
“不可能...”风长陵凝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眉间如飞雪冷冰:“你可知捏造事实污蔑他人是何重罪?”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矛盾,宸凌为什么要杀武宿?
如果武宿当时已经死了,那他承受了这么多天的床榻屈辱又算什么?
他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存着一丝希望,期冀着武宿逃走后能够卷土重来,将他带回昌国。
他来饶做质多年,背井离乡,思念昌国故土许久了。
可现在...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此事是大人亲口所说,还派了人去收尸,奴婢怎敢妄言!”碧水似乎很是笃定,从她的神态上看不出疏漏,风长陵一时之间拿不准她是否说了实情。
但他需要做最坏的打算。
心中的悲痛被他快速压下,碧水见他没有发怒,壮着胆子道:“大人赏了好多东西,还说,您若是醒了,就让人立刻汇报,过会儿就来看您。”
风长陵脸色一僵,似乎是被气到,脸颊浮现淡淡的绯色。
太羞辱人了。宸凌这种手段,就像对付后宫里的妃子一般,临幸之后赏些金银珠宝。
这让他的脸色更加阴寒昳丽,咬牙道:“不必了,本王亲自去见她。”
他身子弱,又经受一番折磨,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下地腿都打颤。
说来也是奇怪,宸凌告诉他三月内腿疾便好,也许是信了这句话,他觉得最近走路都更利落了,若不是身上酸痛,想必感觉会更好一些。
碧水给他束发,站在他身后瞧着他雪白的侧脸,轻蹙的温雅眉形,忍不住赞叹:“主子生的真是好看。”
尽管眼睛红肿了,脸颊还沾着一些清洗的水迹,瞧着却更加脱俗出尘,清丽的如同水中浮莲。
嘴唇似乎也被滋润过,异常的红,水润润的。
风长陵听到却怔怔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目露隐痛,睫毛颤抖。
他宁愿生来普通,也少遭这些罪了。
这些年因为他双腿残疾,那些贵族公子哥们玩的很多东西他都不曾接触,太过无聊时也只将情绪消磨在琴棋书画之中,算得上枯燥了。
他不信会有人喜欢他,只觉得这些人能被他吸引都是因为他的皮相。
那如果...划烂这张脸,会不会让他的生活恢复平静?
他在恍惚,没看见身后有人使了个眼色,碧水不敢忤逆,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消瘦的手腕素白,他攥着手中的簪子用力——
咣当一声,簪子掉落在地上,手腕被凶狠地捏住,腕骨差点被可怖的力道捏碎。
“做什么?”宸凌将他按在镜子前,只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已经被惹怒了。
风长陵却好像被吓到了,神志不清地瑟缩着挣扎:“放开我...”
“王爷以为将容貌毁了就能改变一切?”宸凌捏住他的下巴,指节用力,听见他吃痛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犹豫怜惜:“看着镜子!”
他乌发雪肤,玉白的脖颈处红肿淤痕色气极了,明显是一副被疼爱过的样子,风长陵瞳孔失神空洞,泪意漫漫湿润了双眼。
宸凌强迫他去面对。
“看着里面的你,”熟悉滚烫的气息侵占着他的一切,让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晦暗沉沦的几天,“若是顶着这副容貌,凡是所求之事无不应允,”宸凌听着他清浅微颤的呼吸,继续道:“可若是王爷自己将脸划了,不能见人了,那便正合奴的心意。”
风长陵忍不住惧怕地发抖,眼睫上的泪珠将落未落。
只听她说:“奴正愁找不到借口将您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到,每日每夜都只能等着承宠。”
“王爷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对吗?”她已经给了他很多耐心,从来没有人能让她如此费尽口舌去说服,连打仗都不会有这么麻烦。
风长陵还穿着寝衣,身上留着摧残过后的青紫痕迹,整个人也因为她刚才的逼迫威胁轻轻颤抖,瞧着很是可怜。
他在旁人面前自然尊贵,可每每遇到宸凌,但是内心的惧怕就让他提不起任何抵死反抗的力气。
就好像虽然猫咪长大成熟后不会轻易掉眼泪,可一旦被吓到还是只能蜷缩在主人怀里,做一个乖巧的被人捧在手心泪汪汪的小猫。
“王爷以前就喜欢我,很快的...”宸凌换了个方向,圈着他瘦削的后背,低下身子去蹭他的唇:“很快就可以习惯...”
“王妃...”风长陵不敢用力推她,只把脸偏过去无声拒绝。
风长陵的王妃是他养父母的孩子,因着殊色国血脉,跟他带了点血缘关系,这也是风长陵每次见她都尴尬至极,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原因。他可以冷落王妃,可他必须保护他的王妃、他的亲人。
“你妹妹已经有消息了,我派了人去接她,这两天就能到。”宸凌嗅着他身上清淡的香气,体内燥热翻腾,很想将人直接压倒不管不顾地撞进去,让他疼、让他叫、让他哭,这种感觉就像是毒素沁入血脉,只要一想思绪就不可收拾。
要不就说装什么正人君子呢?她本来可以选择只粗暴简单地得到这个人的身体,可她看见这人黯然神伤,又想将他的心也俘获。
“亲我一下吧?王爷...殿下...”宸凌干燥的唇贴在他脸颊上,每每蹭到嘴唇都会被好似无意地躲开。
他的脸颊很软,亲上去还有些湿润,像舔到香甜可怜的糯米团子,宸凌把他刚梳好的头发都弄乱了,黏乱在脸上。
“王爷若是不愿意,我便要强迫王爷了。”宸凌按压了一下他血色糜丽的唇。
“你——”风长陵慌乱地望着她,只觉得她眼里欲念翻涌,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令人心生畏惧。
他两腮被蹭吻的绯红,仔细看眼尾还有淡红的血色,裹着晶莹剔透的像是泪一样的水迹。
似乎是惊于宸凌的无耻,他推拒着宸凌的肩膀,身体本能地挣动想要逃离。
他越是不可摧折,宸凌的呼吸就越火热,扣住这人的苍白的手腕按住,以一种亲密无间的姿势将人抱坐在了梳妆台上。
满背的黑发如同绸缎一般,寝衣好摸的很,他仰着脖颈,求饶的话都说不囫囵,憋在唇齿间像是泣声,眼眶熏的通红。嘴唇被含住,牙关被凶狠地撬开,他一只手紧紧攥着宸凌肩膀的衣物,白皙纤细的长腿无助地垂落,痉挛抽搐,抖得无法自持。
他那么尊贵,可又那么弱,随便一个健全的人都可以欺负他,除了以身饲狼,还能有什么出路。
那双一直睁着的眼眸颜色漆黑,漂亮的像琉璃一样,此时含了水汽,像是星光碎在了里面。
他被弄得潮热,眉头蹙的愈发隐忍,身上女子的力道又凶又狠,亲的他喘不上气,腰软的一塌糊涂,还要靠对方来支撑。
只是简单的托住他的腰,就让他一颤。
宸凌将他的唇吸的红润,刚放开他风长陵就拿手臂挡住了她的唇,无声地拒绝着。
够了吧。他试图用眼神跟宸凌交流。
他觉得羞耻又难堪,可宸凌还在半哄半逼地让他放弃抵抗,捏住冷白纤细的手腕扯开,又将人按着深吻了一遍。
他如今是真的敏感,这会儿通身霜雪染红,汗涔涔的使不上力气,若不是宸凌知道自己只是亲了他,换别人还以为又做了风月之事将他疼爱了。
“怎样?”宸凌松开他,任由他颤抖着撑着身子静坐:“我说了会让王爷慢慢习惯的。”
没被寝衣包裹住的肌肤都雪白莹润,风长陵从未穿过这么大胆的衣服,外露的皮肤泛着凉,非常没有安全感。
宸凌的目光从他身上迟迟移不开,心里对现代的那些性感内衣又有了深刻的认知。
她发誓她让人定做衣服的时候只是觉得风长陵腿脚不方便,亵衣亵裤穿着麻烦,还不如像那种长款睡衣一样,连体到膝盖,做什么都省事儿。
没想到风长陵能穿出这种...惹人怜惜性感大美人的感觉。
腰臀处光看着就带劲儿。
既然这种衣服能定做,那么那种更加偏向情趣一点的,是不是也可以考虑。
宸凌手痒了。就像那种装扮游戏,一旦开始花钱打扮,真的很难忍住,于是不作声地打量了风长陵半天。
心里坏主意越来越多,思绪越来越兴奋活跃。
把人盯的毛骨悚然。
他勉强躲开目光,睫毛颤的像是蝴蝶翩飞的翅膀,低哑着声音道:“那天...你放了武宿...”
宸凌目光一凝,嘴角的笑意暂滞。
“谢谢你。”他重新望过来,不同的是,宸凌移开了目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似乎并不关心他说的什么。
“他现在如何了?本王若是写信,能够送到他手里吗?”男子的目光沉静,宸凌瞥过去一眼,停滞了一瞬,继而垂下眼睫。
“能,王爷尽管写,”宸凌背过手,目光淡淡吩咐:“来人,备纸墨。”
风长陵眼眶霎时通红,为防宸凌察觉,他遮掩似的侧过身,觉得这人真的可怕。
有时候他觉得他好像触碰到了宸凌的内心,但下一瞬事实就会给他重重一击。她怎么敢说喜欢,敢肆无忌惮地说爱。
如此虚伪,如此令人作呕。
这么明目张胆的欺骗,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宸凌vs风长陵
风长陵:睁眼说瞎话,脸色都不变。(捧茶微笑)
宸凌:在线辟谣,变脸了,你没看见。(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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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凌vs武宿
宸凌:王爷写了一封信,等我捎(烧)给你。
武宿:我、真、的、会、谢。(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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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复仇的王爷(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