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一会儿就到,但我有点低估了这一会儿的间隔。
波洛本来离我的住所就很近,步行的话也就十几分钟,我忽略了这一点。所以当我放下电话,喂饱宝宝,刚把衣服整理好,门铃就响了。
我正准备再冲一条速溶咖啡“壮胆”,热水壶还端在手里,他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来。
“开门。”他很大声地喊道,甚至连个称谓都没有。
这家伙,明明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真想把手里的热水直接泼到他脸上。
我回头往客厅里看,宝宝正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不知在练什么神功,我本想跟他对视一眼打打气,结果只看见两瓣黑乎乎的屁股。
我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打开了门。
他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军绿色的长裤,一双眼睛在门打开的瞬间就狐疑地往里面瞟。
我直挺挺地堵在门口,紧紧咬着下唇。
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百八十度后,落在我身上,用目光把我从头到脚梳理了一遍。
我穿着高腰牛仔短裤,一件洗得有些发了白的鹅黄色T恤,松垮垮的总往下滑,露出半个肩膀。
他的眼光最后落在了我胸前。我这才想起没穿胸衣。
因为涨奶,再加上刚喂完宝宝,我不出门时一般都不穿胸衣,已经习惯了。
反正没穿衣服的样子已经被他看过无数遍了,我毫无羞耻心地挺着胸脯,勇敢迎视着他的目光。
“不让我进去吗?”对峙了十几秒后,他撇着嘴说。
水壶在手里挺沉的,我向一侧闪身,让他进了屋。
他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果不其然,视线直直地落在了沙发后面的婴儿床上。
他猛地把脸转向我,满面的疑惑。我朝着床那头努努嘴:“不知道是谁让你误会我的,但那个撅着屁股的黑团子,是你的儿子。哦,为了怕你再有奇怪的联想,这个孩子就是一直待在我肚子里的那个,三个月前出生的,我的孕期其实只有五个月。”
他的表情随着我的解释飞快变化着,有些质疑,但很快就变成了惊喜。
“原来如此。那天在洗手间里,我还以为你是口误把‘孩子’说成了‘儿子’,我还真是迟钝呢。”
惊喜在他脸上一点点扩大,他的眼中飞快弥漫起笑意。
果然,他还是非常在意这个孩子的。
他又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急不可耐似的快步走到婴儿床边,毫不介意迎接他的是两片屁股。
他把手伸到婴儿的下腋,想要把他抱起来看看正面,当他的手刚触到婴儿的胳膊时,婴儿自己翻了个身,两只小手猛地抓住他的一只大手,咧着嘴哈哈直乐。
感情这小家伙,刚才一直在埋伏,为了给老爸一个惊喜。
我看见安室的肩膀僵了僵,随即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他把宝宝轻柔地抱了起来,用手指头轻轻挠了挠他的小脸蛋。宝宝的肤色、瞳仁的颜色,还有微微下垂的眼角,比DNA检测结果还有说服性。
我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父子,这种微妙的磁场真的很奇怪,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能断定血缘。
好极了。
我在心里飞快盘算起了每个月该管他要多少抚养费——
然而接下来却出现了我无法预见,但应该能预料到的岔子。
宝宝舞动着短粗的小手,笑得弥勒佛似的,把他也带动得嘴角上扬,眼神中荡漾着无限柔情。
宝宝望着他的眼睛:
“赤井叔叔——”
他开始像复读机一样,奶声奶气却又吐字清晰地重复着。
“赤井叔叔——”
我看见,安室的脸蓦地黑成了锅底。
我的手一抖,半杯刚泡好的咖啡洒到了地毯上。
安室像机器人一样僵直地扭动脖颈,转头阴沉地注视着我。
“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