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焦虑,美术作业什么的,只要认真完成了,老师不会太为难的。”
我把卡布奇诺放到世良面前,然后是两块覆盖冰激淋的华夫饼,她正单手撑着腮帮子,咬着笔杆愁眉苦脸,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这个天大的难题,便是帝丹高中的美术作业。
别看世良聪明又能干,但对于艺术尤其是绘画,完全不在行,在这儿坐了快半个钟头,咖啡已经由拿铁换成了卡布奇诺,雪白的画纸上还空空如也。
她胳膊肘边,有一团团揉皱的纸团。
此刻波洛里客人零散,我得以偷闲,便凑过来帮她出主意。
“不行啊,我还是画不出来人物像……”世良崩溃地揉着头发,“你不懂啊,日本的高中不像美国,美术成绩很重要呢,我要是不及格,就没法去休学旅行了,啊啊啊,愁死啦!”
我也跟着皱眉叹气,忽然灵机一动:“你刚才一直在画小孩子,其实小孩子更不好画,没有固定成型的特点,不容易抓住精髓。要不你画个帅哥试试,在绘画的过程中,还能获得视觉享受……”
我说帅哥的时候,视线不由自主飘向了在餐台后准备食物的安室,脸上微微红了红,世良嘿嘿笑了两声。
“你还真喜欢上他了呀?我真搞不懂,他哪点比我大哥强?你当初咋就没和我哥成一对呢?”世良用怨恨的声调感叹道,她是不折不扣的赤艾cp粉,对两人这么多年没擦出电火花深感失望。
我也不知道为啥,大约艾丽卡喜欢弱气点的小白脸?
“谁喜欢他了?我是因为咖啡烫手,血液被刺激得往上涌才脸红的……我才不喜欢那么黑的男人……”我胡乱地狡辩。
世良意味深长地眯窄了眼睛,把纸和笔往我眼前一推:“那我们就以劳动中的安室先生为模特,各画一张,如何?”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对自己的绘画才能小有自信,我在她旁边坐下,明目张胆地违反了服务生的诸多规定。
我拿起笔,偷偷地、做贼似的从眼皮底下瞄着安室,在纸上沙沙画起来。
安室并没有朝我们这边看,仿佛已经察觉我们正在搞无聊的小动作,对我不时投过去的谨慎目光无动于衷。
这样正好,我可以不被搅乱心绪,认真描绘他的轮廓,世良也一起画了起来,我们约定谁也不看谁的,画好了互相点评。
二十分钟过后,两张“帅哥”的肖像诞生了。我们看了对方的大作,都笑得几乎断气。
世良把安室画得像炸毛的狮子狗,五官透着诡异,一双眼睛凶狠地往上吊着,一副脾气很坏的模样。
而我呢,把他画得十分圆润,踢一脚就能滚出老远的那种。
我们抽筋般的笑声终于引来了正主的注意,他皱着鼻子向我们看来,我像憋饱嗝那样把笑声强憋了下去,抬手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
我看见他绕过餐台,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立刻从座位上弹跳起来,端起餐盘就要跑开。
当然是被迎面而来的他一把压住肩膀,摁住了。
“你们从刚才开始一直鬼鬼祟祟在干什么?”他狐疑地打量着我俩,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桌子上他的画像上——如果他能看出是自己的话。
“这画的什么啊?好难看……”他自言自语,世良忍不住喷出一声笑。
就在这时,风铃响了,有一抹高大的影子出现在门口。
看清他时,我只感觉更加棘手了。
金发碧眼,古铜色的皮肤,一脸倜傥神色,一周前,他也是在这里抵住我的额头,说了一堆暧昧的话。
FBI的吉恩。
我们目光相接时,他眼睛燃烧般摹地亮起,微微一笑,无声地说了句“你好”。
显然,他是冲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