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火蝶在云焰周身飞舞,她一个人独自行走着,寻找着那只也许并不存在的粉色的雪兔。
“啊!”她正边胡思乱想边走动,迎面差点撞上了一个人的背,她赶紧后撤了一步,并召回了火蝶。
撞上去了倒也不打紧,可若迟了一步,那火蝶又会烧坏那人的衣衫了。昨儿这种闹剧就来了一次,难不成今天还要再来一波不可?
——只是定了定神,她立即认出来前面那个人就是飞廉。
飞廉转过身来,怀里正抱着一只雪色小兔,那兔子的皮毛初看是纯白的,细看却是淡淡的粉色,是她从没见过的奇异事物。
云焰心中欢喜,上前一步正想从飞廉怀里接过那只兔子。转念又一想,这也未必是送给她的。白天时候,他不就将那只蓝色雪兔自然而然地送给了汀吗?谁知道他抓这一只又是给谁的,没准就是给他那个碧的!
想到这儿,云焰的脸上就罩上了一层寒霜,心想好险,差点为了区区一只兔子,自作多情地让自己难堪了。
“小焰,你.....不喜欢?”飞廉有些奇怪于云焰的表现,不应该啊,从小到大她不是。。。。
“给我的?”云焰问道。
飞廉点头。
见飞廉这样,云焰终于确认了这只兔子确是送给她的,她便也不客气地从飞廉手里将兔子接了过来,轻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给我的,若不是有心给我。我可不好夺了去。”
飞廉失笑,“碧向来不喜欢小兔子。它就是我抓来送你的。”
云焰又轻轻哦了一声,也不作答。
飞廉见她脸色不愉,心想还是将那件事解释清楚才好,便接着说,“早上的事情,我想你是误会了。那只蓝兔原也是汀先看见的,我见她一个小姑娘为了一只兔子蹲守了老半天的,不好抢了她的兔子。”他不疾不徐,柔声说,“知道你喜爱小兔子,慕士塔格雪山的雪兔又极为稀有,碰碰运气,也许能寻到另外一只粉色的。还算有运,给我找着了。”
听了飞廉的解释,云焰微有触动,脸色不禁红了一红,轻声问,“飞廉少将一整天都特意为我找这只兔子?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喜欢兔子的?”
哥哥都不知道,还是在季航的怂恿下才派了冰族的将士们帮着找的,而他自己一整天都在陪着潇,并没有这事放在心上。想到云焕,云焰心中又涌上来几分苦涩。
飞廉神色一凝,认真的说,“从你10岁到13岁,每年我都会在你的生日给你送一只兔子过去。你忘了?”
云焰凝神细想,又蹙起眉头,摇了摇头说,“我只记得十岁那年我大雪天葬母,你从卫默手里救了我。然后,,你好像会经常过来寒光殿看我,对我也很好。。。只是这其中具体发生了哪些事,你送给过我什么,我记不得了。”
飞廉吸了一口气,问:“是窃魂对你的影响,还没消散?”
窃魂,洗去了她近十年来的记忆,她后来又恢复了一些,却远远不是全部。
“既然记不住,那一定是不重要的事情吧。”云焰淡淡道,表情清冷,“忘记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又有什么干系?”
飞廉呼吸一窒。云焕说她的记忆已经完全复苏,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廉少将,谢谢你”云焰将粉兔搂在怀里,嘴角挽起一个笑:“虽不记得那些事,可我很喜欢它。”
飞廉看着她清丽无双的笑容,虽有些清浅淡漠,却仍旧让他看得痴了,这一日下来在雪地山脉中奔波几十里的疲惫都在那样的笑容中消散,化为了乌有。
“回去吧!”飞廉想到再不回去,云焕找不到云焰,又该着急了,他对云焰看得那么紧。
云焰却目光一凝,将雪兔拢进衣兜内,转身朝山洞外跑去,冷冷道,“要回去你回去吧!你怕被哥哥训,我可不怕!”
异样的冲动在她体内流淌,她就是不想回去看着云焕和潇亲热,把她当成透明的。她想在雪地里奔跑,跳跃,自由自在地将自己释放出来,也不用去为难于如今跟飞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漫天的飞雪如鹅毛,如飘絮,纷纷扬扬的洒在白衣少女的金发上,脸颊上,睫毛上。她放开怀抱,步伐轻盈,在雪地中,旋转,旋转....没有特意去跳一支瑰丽的舞蹈,也没有去舞动那惊觉世人的剑技“九问”。只是轻松而随意地转着圈,衣裙飞扬着展开,如暗夜中盛放的美丽百合,既优雅又圣洁。
飞廉呆呆地看着雪地中,月夜下的云焰,她在笑,笑着笑着,眼泪竟滚落了下来,既伤情又动人。
我是云焰!
她扬起脸,冰雪在她的眼角凝结,掺杂着泪滴滚落,晶莹,剔透。
只做云焰!不做云焕的妹妹,该有多好!
她无声的呐喊,那不为人知的心声。
如果我不是他的妹妹,他会不会对我?
“飞廉少将,你怎么还不走!?”她回眸见到飞廉,微微惊诧,像是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飞廉少将,我现在这样,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吧!一点儿都不像个圣女了!”
不会!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她压抑了太久,总该有一丁点的释放。飞廉记得10岁那年,他将她带回寒光殿,自此之后云焕给与了她帝都小姐的身份和地位,她开始判若两人,渐渐地对他流露出来该有的活泼和微微的任性。可这样的美好,在一些上位者眼里,却偏偏是不受待见的,也不知道她压抑多久,变成了另外的一番模样。
“不会!”飞廉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原本就是这样的,你只是喝了窃魂,忘记了。”
云焰的脸颊在冰雪中因为受冻,泛起一阵微微的红,平添了几分娇艳,“我不知道我原先的性格是如此,我只知道,我天生就是惹人嫌的吧。”她微微的吸气,停下了在雪中旋转的身形,“所以,你不该再对我好了!”她遥望着风雪中的他,“明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一辈子都不应该得到你谅解,却还总是会胡思乱想。"
"你不该过来对我说话,也不该送我兔子。我会错当成你把那件事忘了呢,我会当成。。。。。。。。”她放不下的,还是她杀了十巫那件事。说着说着,她的神情的越发冰冷和寂寞,“请你离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就让她自由一会儿好吗,少出现在哥哥眼前一会儿,这样,哥哥会多开心那么一会儿。
“我陪你!”飞廉却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她的要求。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抛下她,他也是做不到的。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留下来!”云焰走近了飞廉跟前,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无论你心里怎么看我,想我的,都不许说出来,可好?”
飞廉点了点头。雪花在他们之间纷扬,月光如水,轻轻洒在她的肩头脸畔,映出了她清冷又忧伤的脸,竟是惊心动魄的美丽。他一时心惊,暗想:她早已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她长大了,生的是他平生仅见的美,为什么自己却一直在用看妹妹的眼神看她?
一阵风吹过,流光宛如细碎的流星,围绕着他们。雪地流萤,那只无数的萤火虫争先恐后的飞舞着,奕奕的光辉照样了他们周身。
“真美!”毕竟是十七岁的少女,云焰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忍不住伸指去触碰那点点的荧光。
“雪地上怎么会有萤火虫?”飞廉奇道,下一刻,他蓦然想起来一件事。在这个模拟云荒的秘境中,会在慕士塔格峰上出现两只可带回去的雪兔,也会在一日的任务完成后开启附加任务——在虚幻中出现的稀有物体蓝莲花,美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花朵。
荧光散入四面八方,是流星金色的光芒滑破夜幕,流光中,隐隐约约的,一朵幽蓝色的瑰丽花儿缓缓浮现,悬挂在半空。
蓝莲花?不是只有一朵的吗?云焰略一沉吟,眼波流转,便想要伸出手指就触碰,可她的手指刚碰到那朵花,花儿竟化为了缥缈的幻影,任由她的素手穿了过去。
想要得到它,就这么难吗?唯有云荒最美的女子才可以?云焰收回手,无声的叹息。
攻略上提到,蓝萤花只能送给最美的女子,由着最美的女子佩戴它,才不负花名。那么,什么叫最美的女子?每个人的审美都是不一样的。
飞廉扬起唇角,温柔的笑了——最美的女子,并非独一无二,也未必是潇。他摊开手掌,那朵花竟是认了主人似的,自觉地凝成了实体,飞落到了飞廉的掌心。
云焰眼神一亮,可这亮光稍纵即逝,想起溯光说的话,心想飞廉心中最美的女子定是碧无疑,兔子碧自是不喜欢,这朵花,可未必。
正想的出神,飞廉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掌心展平,然后将蓝莲花放在她的手里。花儿没有消失。更奇的是,系统也并没有提示他们身上出现了debuff。
“又是给我的?”云焰明知故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若给了我,可不许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飞廉失笑,“你很美,这花也最衬你。”
她活了十七年,受过的夸赞数不胜数,可在这样的境地下,被潇的绝世容颜打压的渐渐失去自信之时,还有人愿意这般夸赞,自是不同于往日的。
云焰绯红了脸,雪兔从她的怀中探出来半个脑袋,好奇地观望者那朵散发着莹莹光华的蓝色奇花,这样的花被少女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中,直衬得她肌肤如雪,说不出的清丽优雅。
她抬起头来,只见流光飞舞中,飞廉嘴角含笑,神情温柔而专注的看着她,原本还算俊朗的外表竟似多了分如玉般的温润。云焰凝视着他,一时间竟难以移开视线。
不久后,她又想到了些什么,又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我有点儿害怕,”她静静地说,“一天下来,我已经收了你的两份礼物了,无功不受禄的,你一定是有所求吧。”
“少帅,他们还没回来!”
迟迟等不到妹妹和飞廉回来,云焕发现二人的定位竟是重叠在一块儿。他正准备过去,这时却发现夜幕完全降临后,云荒秘境中的结界张开了。这会儿,他们穿不过结界,只有静待天明。
众少将打量着云焕的神情,已然不敢多言。
潇留意到云焕暗自握紧的手指。她的心中咯噔一下,“焕,他们既然待在一处,可见是安全的。我们等白天再过去找他们。”
云焕冰冷着神情,没有开口。
狼朗挤出一个笑容,道:“少帅放心,飞廉是正人君子,不会有事的。”
“是啊,飞廉就是有这心也没这个胆。”卫默插嘴说。
青辂用胳膊顶了他一下,“胡说什么,飞廉既没这心也没这胆!”
“是啊,何止飞廉,我们都没这胆!”
“焕,既是飞廉,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潇看向云焕冰蓝色的眼睛,不解地问。
“正因为是飞廉,”云焕冷冷,眼神锋利如刀,“正人君子,才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