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可梦]明日战火燎原 第35章 哨所

“给，宝可梦用的生发剂。”有着一头挽起了发髻的粉色长发、面容姣好的女性将一瓶罐装的宝可梦用生发剂递给明，用柔和的声线说道:“坚持早晚各涂抹一次的话，差不多一星期左右，这孩子的毛发就能恢复原状了。不过注意一定要涂抹均匀，不然新生的毛发可能会长得参差不齐的。”

“好的，谢谢您。”明道谢道，他撇了一眼坐在自己脚边的某条秃毛狗，心想你猜我会不会抹匀。

“不用不用，这边才想要谢谢你呢，羽渊君。”乔伊小姐含笑着摆了摆手，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般的弧形，话中有话般地道:“你看，多亏宝可梦们都很听你的话，我们才能这么顺利地收容和治疗它们。我在宝可梦中心工作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讨宝可梦喜欢的人呢？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

终于还是来了吗？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也没有扭捏作态，在乔伊小姐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中，他慢吞吞地道:“诀窍……当然是有的。”

“什么诀窍什么诀窍？也让我们听听。”一旁路过的志愿者们不请自来，这几个都是刚踏上旅途没多久、初出茅庐的新人训练家，对明的人型熏香体质好奇已久。大家都是从差不多的三流训练家学校起步的，凭什么你就可以号令众多宝可梦，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啊——因此而感到羡慕嫉妒恨的人并不在少数。

人群聚拢而来，这反倒让乔伊小姐有些愕然，她会借着对方找她要生发剂的机会创造出短暂的单独谈话的机会，就是因为她觉得对方应该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件事的才对。乔伊小姐看了眼被其他人簇拥在中间的黑发少年，有些拿不定对方想要做什么。

几天前在一号路昙花一现的白色巨龙，和在心愉市莫名被宝可梦们拥戴的少年，他们之间应该存在着什么联系才对——作为亲身经历者，乔伊小姐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

真的存在什么所谓的“诀窍”吗？乔伊小姐很怀疑。

你能有什么“诀窍”啊！还不是靠着你是神明眷属/救过仓库里所有宝可梦才让它们乖乖听话的！！！而不死心地在明头上的房梁间跳跃的聒噪鸟和偷偷摸过来的炎天则不约而同地想道，并忧心明这样说最后到底该如何收场。

却见明一脸严肃和虔诚地从领口处拉出一条红绳，并摸索着从颈后解下这条绳子，将其末端缀着的事物展示给在场所有人看:“这就是我的‘诀窍’。”

什么玩意？众人想着，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向明手中的事物，只见那是一片足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的、灰紫色的薄片，表面光可鉴人，边缘锋利如刀。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看完了众人也没能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于是又纷纷看向明，等待着他的说明。只有乔伊小姐认出了这应该是源自某种宝可梦自然脱落的甲壳的一部分，却无法辨认出具体是哪一种宝可梦，那片甲壳残片是如此地平整，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分辨其究竟对应着哪种宝可梦的哪个部位。

“就是因为我总是随身携带着这个，宝可梦们才会听我的话的。”明没有理会炎天和被救助的宝可梦们脸上你他妈骗谁呢的微妙表情，举着那片薄片声情并茂地解释道。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见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我不信”，才垮下肩膀，恢复到平日里淡淡的语气道:“还是实际演示一遍比较快。”

他抬头环顾了一圈，顿时恼怒地发现那只翅膀缠着绷带的聒噪鸟又双叒叕鸟喙爪子并用爬到房梁上面去了，他只是递了个眼神，顿时又有一只黑暗鸦殷勤地将聒噪鸟空运了过来，并在发现“鸟类杀手”炎天也站在这里的同时飞速地逃离了现场。明眯着眼和端坐在柜台上的聒噪鸟对视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把那灰紫色的薄片怼在了聒噪鸟的面前。

聒噪鸟:“……”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就在聒噪鸟犹豫着要不要装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配合一下明的表演时，突然从面前的薄片上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威严气息散溢而出，在辨认出那究竟是什么的瞬间，聒噪鸟全身上下五颜六色的羽毛都惊惧地立了起来。

聒噪鸟:瞳孔地震.jpg

聒噪鸟:“霸霸霸霸霸霸……”

其他人看向明:“……爸爸？”

明连连摆手:“别乱攀亲戚。”

“……”聒噪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它张开翅膀大叫了一声:“霸主！你和霸主有一腿！！！”然后跳下柜台撒开爪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明:“……”所以这只聒噪鸟到底都是从哪学来这些词的？

“霸霸霸霸霸霸……霸主？！”其他人俱是大惊失色，一位被聒噪鸟传染了的少年结结巴巴地复读道:“你以前见过霸主宝可梦的吗羽渊君！”

人群中只有炎天满脸都写着茫然，问出的问题也与众不同:“霸霸霸霸霸霸……霸主是什么？”

众人:“……”

“霸主宝可梦指的是一些特殊的宝可梦们，其巨大的体型和号令其他宝可梦的能力是霸主宝可梦最大的特征。”最后还是乔伊小姐开始了讲解，作为宝可梦中心的主要负责人，乔伊小姐们总是对宝可梦的知识如数家珍:“虽然霸主宝可梦是如何被选拔而出仍是个谜，但通常来说，只有在数量足够庞大、强大且健康的宝可梦族群中才会诞生霸主宝可梦，这样的霸主宝可梦在出现后便会庇护那一方的宝可梦们，令它们免受自然灾害和盗猎者的侵害。”

听到这里，炎天和许多少年少女都忍不住露出神往的表情来，炎天问道:“霸主宝可梦可真厉害啊，那有没有人收服过霸主宝可梦啊？”

“有的，渴望收服强大的宝可梦可以说是训练家的本能了，更别提还有许多对它们的存在虎视眈眈的‘收藏家’在了。但是对于霸主宝可梦来说，被人类收服等同于抛弃了自己庇护一方的职责。曾经有一队实力强大的训练家受雇于某位神秘的雇主前去捕捉霸主宝可梦，并通过车轮战和人数的优势成功使得那只霸主宝可梦陷入疲劳，但在最后他们向霸主宝可梦投出违规装载强制装置的精灵球时，那只霸主宝可梦却用最后的力量自刎了。霸主宝可梦死后，那一片地域的宝可梦们哭泣了三天三夜，那一队训练家也被愤怒的宝可梦们群起而攻之，没能从那座山谷走出来。”乔伊小姐笑眯眯地说道:“所以现在各处可以确定其存在的霸主宝可梦都位于联盟的保护之下，绝对绝对不能对它们出手哦！”

炎天:“哦，哦……”

炎天心想，我就算想动手也没那水平能动手啊……

乔伊小姐又看向明:“但是能遇见霸主宝可梦，还得到了信物，你还真是幸运啊羽渊君。有霸主宝可梦的信物在，也难怪这些宝可梦会这么听你的话。”

一众新手训练家顺着乔伊小姐的话头再一次看向明手中的灰紫色薄片，这一次他们的眼神都多多少少带上了些许羡慕，巴不得荣获霸主宝可梦青睐的是自己。有人好奇地问道:“我记得课本上说霸主宝可梦通常只出现在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中，你是在哪里遇到这只霸主宝可梦的啊？”

明如实相告:“在千仞山脉。”他记得所有拥有目击情报的霸主宝可梦在联盟那边都留有备案，隐瞒霸主天蝎王的存在既没有用处，也没有必要。

顿时就有另一个人怪叫起来:“千、千仞山脉不是那个，被称作最高级副本的超级危险的地方吗？！我们老师说每年作死跑去千仞山脉的人里，不知道有多少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不是不是，是我家所在的小镇就在千仞山脉里，靠外围的地方。”

“啊？你家为什么会在千仞山脉里啊？”

……是啊，为什么呢？明不由得沉思起来，他依稀记得自己也曾和伊莱和那个谁在上学路上讨论过无数次这个问题，虽然没有发生过野生宝可梦大肆袭击小镇的事件，但微微镇确实是严禁孩子们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离开小镇的，唯一能自由通行的，也只有和彩旗镇连接的那条崎岖不平的山路。微微镇的生活也称不上有多舒适，更算不上便利，外有强大凶猛的野生宝可梦环绕，内部条件的话，千仞山脉的土质也并不适合种植作物，如果没有那条连接外界的山路，镇民们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除了舍不得祖坟，尚且年幼的明实在想不到大人们坚持住在这座边境小镇中的理由——他现在也想不到。

“啊，难道说……”乔伊小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低声道了一句，然后她转身翻找起中心的仓库——她和明本来就是为了存放在这里的生发剂而来的，从某个抽屉中找到了一张老旧的地图，平铺在了柜台上:“羽渊君的家，是在曾经的79号哨所的位置吗？”

被那根葱白的手指末端指着的，正是微微镇在地图中的位置。

79号哨所……？听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别名，明惊讶地抬起眼，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与其他那些好奇懵懂的少年少女别无二致，令乔伊小姐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怎么会怀疑这样一个少年。带着一丝歉意，乔伊小姐解释道:“这里说的哨所是，在联盟时代刚开始的复苏年代里，由一些护林员们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建立的小小的村落的统称。护林员们在哨所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与野生宝可梦和大自然相伴，往往终其一生都生活在哨所中。到了现代，绝大多数的哨所都已经被废弃了，有一部分哨所则转变为了一个个小镇子，就像羽渊君的故乡一样。虽然规模很小，也没什么名气，但作为护林员的后代，小镇居民里训练家的占比往往很大哦！羽渊君，你没有听父母提过这方面的事情吗？”

明摇了摇头，他连哨所这个名词都是第一次听说，又哪里会知道这么多的背景故事。但他仔细一想，似乎确实微微镇里家家户户都养了宝可梦，不说训练家的比例，起码手持宝可梦饲养资格证的家庭占比达到了惊人的100%……但真的没有大人在他面前提到过这段历史啊！就连每天都在操心微微镇存在感太低的镇长爷爷也从来没有在孩子们面前吹过什么“我们微微镇曾经老厉害了”来提高他们对故乡的荣誉感啊！

对微微镇出身的孩子们来说，在提到出身地时，难以启齿才是正确的姿势。

“终其一生都在哨所里度过……”炎天想想都被寂寞死了，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非要建立哨所这样的地方呢？是为了阻止凶猛的宝可梦跑出深山老林伤人吗？”

“反了吧。”明反驳道，虽然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哨所，但他了解复苏年代的历史，那是帝国覆灭、联盟成立，百废复兴的时代:“应该是为了阻止人类进入野外盗猎宝可梦才对吧。”

炎天吃了一惊:“诶，是这样的吗？！”

“羽渊君说得没错。”乔伊小姐赞扬道:“在栖息地能够得到保证的前提下，宝可梦们其实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或者入侵人类的城镇，反倒是人类常常因为一己私欲而去打扰、甚至是伤害宝可梦们。包括现在在这里接受治疗的宝可梦们也是一样，它们本来也只是安静地生活着而已……”

一众初出茅庐的少年少女环顾了一下周围个个带伤的宝可梦们，均是有些沉默，一会儿后，像是想要摆脱这股沉重的气氛似的，一名肤色略深的少年主动向明攀谈道:“那羽渊君手上这个，就是从霸主宝可梦那里拿到的咯？”

“啊，嗯，没错，这是一只霸主天蝎王的东西。”明眼帘微垂，脸上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些许怀念和温柔，娓娓道来了一个男孩因贪玩跑出小镇却不慎坠入深坑，在坑底遭遇了一只翼膜受损的小天蝎，在与小天蝎相依为命了五六天，最终邂逅了霸主天蝎王，得到了它的认可的故事，把一众少年少女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最后，明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灰紫色的薄片收回到外套里，用虔诚的语气做了个总结:“从那以后，我就将它视作护身符，一直随身佩戴着。”

一直默默地听着的燎原:“……”要不是它亲眼看见对方专门回了一趟二楼的房间，翻了半天行李才从某件外套口袋里翻出了这玩意，还嫌弃这玩意硌得慌，它差点就信了。

“那只霸主天蝎王一定是很喜欢你，才会将自己的甲壳碎片送你的，羽渊君。”同样津津有味地听着的乔伊小姐也笑道:“霸主会给予一个人类沾有自己气息的东西，主要是为了这片地区的其他宝可梦:‘这个人类是我罩着的，不要对他出手’，只要拥有霸主的信物，就能在这位霸主的领地里畅通无阻了。”

确实，明回忆了一下霸主天蝎王将自己的甲壳碎片送给他时的神情，对方大概是希望他能经常去串门的，可惜他凌晨刚拿到东西，早上就收拾好行囊旅行去了，把期盼着等着他过去玩的霸主天蝎王忘得一干二净……有一点渣，明自我评价道，内心毫无波动。

不过这么说起来……明低头看了眼坐在脚边的那只秃毛狗，又很快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他突然想起来，既然这条狗会和这些宝可梦一起被关在那座仓库中，那么它也是千仞山脉出身的咯？

还……还挺近的，明心情有些微妙地想道。

注意到少年看向自己正准备不甚熟练地扯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对方飞快地移开了视线的了燎原:“……”

“明！”炎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断了明神游天外的进程，他看向对方，就见红发少年像是有难言之隐般扭扭捏捏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就是……你什么时候离开这座城市啊？”

“下午。”

“下午？！”

明点头确认道:“对，我刚刚也跟乔伊小姐说过了，下午就走。”再不走某位冠军老爷子就要杀到了吧，他默默地想道，他可不想被那只老狐狸堵在心愉市的宝可梦中心里。

“什么？！羽渊君你下午就要走吗？”其他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也都吃了一惊，与炎天满脸的欲言又止不同，这些新时代的少年少女们纷纷举起了智能手机:“来来来，加个好友！”

明:“……”

没有智能手机的炎天:“……”

加就加吧，明想道，他慢吞吞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番，调出一个二维码的界面，出示给众人看。一群小朋友们也熟练地打开扫一扫的界面，随手一扫，然后看着羽渊明同学的账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们首先看到了对方的头像，只见对方用他脚下那只被剃光了毛的卡蒂狗的照片做了头像，这没什么，十个训练家里至少得有九个是用自家宝可梦的照片做头像的——还有一个用的是同人图，然后才是对方的昵称:

系统消息:请问是否要添加「挺秃然的」为好友？

众人:“………………”

众人默默地低头看了看那条光秃秃的卡蒂狗，又默默抬头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明，然后纷纷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燎原:？？？？？？

加到了昵称很神秘的好友，众人心满意足地散去，柜台的位置一下清净下来，明才看向炎天:“说吧，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啦，就是那个……”炎天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走之前，能不能来一趟研究所啊？”

明愣了一下:“山神博士的那个？”

“对！事情到了那边再说，我在那边等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来啊！！！”炎天一口气说了三个一定，仿佛只要他说的一定足够多明就会来一样，像是怕明回他一个下次一定一样，说完他便急冲冲地跑走了。

明:“……”

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只有明和乔伊小姐了，见少年转过身看向自己，乔伊小姐不由得歉意一笑:“抱歉啊羽渊君，明明你帮了我们这么多的忙，之前我还怀疑你是不是……”

说着说着，乔伊小姐的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小，在她的注视中，明从口袋中取出一封信封洁白的信递到她面前，微笑着说道:“如果冠军老先生找来了，就请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吧。”

看着少年蔚蓝的眼眸中浮现而出的白色纹章，乔伊小姐的笑容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