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心思各异,唯有谢霄吃的无比欢乐,清空了好几个盘子。他把魔爪伸向可爱甜点的时候,袁今夏又接到陆绎的电话,急急地要赶回市局。谢霄由晴转阴,一脸委屈,杨岳则是有点担忧——袁今夏和谢霄密谋一番,早就决定让他送上官曦回家。
袁今夏悄声道:“没事的大杨,需要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何况有陆队镇场子呢。你现在走了,上官姐姐再联系不上翟兰叶,反而更多心。”
杨岳点点头:“一切小心。”
谢·单身狗·霄只好看着袁今夏上了出租车——她怕谢霄的车停在警局附近太惹眼,陆绎专门说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让她悄悄去审讯室。
袁今夏匆匆推门而入,看见陆绎正站在墙边,环抱双肘,目不转睛地盯着审讯室里的嫌犯——翟兰叶。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衬的那眼神愈加晦暗不明。
袁今夏也来不及花痴了,连忙问道:“陆队,怎么样?”
她看向玻璃里面——审讯室的玻璃是单向的,但翟兰叶显然知道除了审问她的岑福,外面还有几双眼睛同步分析着自己的供词。
翟兰叶坐在桌子前,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嫌疑犯的慌张,竟如工作一般,周身的气场依然在,似乎还是那个风光的法务顾问,岑福从警经验丰富,嫌犯见了他难免低一等,此时却像一个前来咨询的商业伙伴。
袁今夏心道:“翟兰叶不好对付。”
陆绎朝袁今夏点点头,示意她离近一些。
“翟兰叶承认自己和周显已吃了晚饭,但坚持说晚上就在东影酒吧。即便毛海峰的证词不可信,也没有新的铁证可以给她定罪,”陆绎低声道,“玫瑰之心香水瓶上没有查出周显已的指纹,恐怕他送的时候带着盒子,而盒子已经被翟兰叶处理了。再者,翟兰叶说是周显已单方面纠缠她,一开始不说是因为对自己名声有损,怕影响法务部工作。”
袁今夏细细听着,却觉得这些都是自己能想到的结果。翟兰叶如此滴水不漏,最多是被批评教育,承诺以后不再影响警方查案。陆绎不可能没有预料到,而他的表情却意味着有发生了更加严肃的事情。
果然,陆绎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周显已的案子,找到凶手了。”
袁今夏:“什么?!”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岑福黯然走出来,朝陆绎摇摇头。
陆绎:“跟袁警官说一下董齐盛的事。”
岑福道:“我和杨前辈在周显已家小区查了一周。袁警官你也知道,除了翟兰叶,我们还锁定了其他几个嫌犯,但他们的嫌疑不大,队里并没有花大力气去跟,陆队也是集中精力放在翟兰叶留下的线索上。”
“但是,在靠近小区偏门的停车位,有一辆从积灰来看,停了两三周的私家车。今天出差的车主回来了,他有开着行车记录仪当私人停车监控的习惯,听说小区出了命案,有点发怵,就把录像看了一遍。”
袁今夏心里一沉:“怎么会这么巧?”
岑福接着道:“记录拍到了极少有人经过的偏门,嫌犯之一董齐盛,刚好出现在了录像中。虽然他戴了帽子,做了伪装,但技侦那边还是出了确凿的比对结果。杨程万前辈带人查到了董齐盛的家里。”
袁今夏问:“动机呢?这也不能洗清翟兰叶的嫌疑……”
岑福苦笑:“队里同事暂时查出,董齐盛原来做过周显已公司的临时工,人事没有登记在册的那种,但他居然和投资部的人混熟,谋划了一场公款挪用,之后涉事者都被周显已开除,成了无业游民。这人匪里匪气的,刚才在审讯室要不是铐着,都要和警察打起来,他拒不承认,且没有留下指纹,但他身上有被害者反抗的抓痕,林法医那边说,DNA检测结果就快出来了,也可以和尸检比对。”
陆绎都说了“凶手已经抓到”,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袁今夏的脑子转的像一台八核处理器,自言自语道:“那么,很可能翟兰叶并没有直接参与行凶!这个董齐盛是她的一颗棋子,背后的人早就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时候到了,就把董齐盛抛给警方。”
岑福:“是的,而且从伪装自缢的手法上看,董齐盛作为男人,身高和力气都更有优势,翟兰叶在这个案子里具体扮演了什么角色,到现在还是个迷,一切都是推理,恐怕只有此后找到证据定了罪,才能问出来了。”
陆绎轻轻闭了闭眼睛。
一晚上把案子推进到这个程度,对体力和脑力的消耗可想而知。袁今夏看着他,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翻涌。
“陆队,要不你去休息一会儿?”
陆绎没有睁眼,低声道:“不用,我一会儿去查董齐盛的家庭关系。”
他整个人都疲倦无比,唯有脑子清晰依旧——这条大鱼再次脱钩,当着他的面大摇大摆地游向深不可测的湖底。
“袁警官和翟兰叶、上官曦等人都有几次接触,”陆绎接道,“去配合岑福做一下记录,然后回去休息吧。”
袁今夏“嗯”了一声,看着陆绎的背影消失在审讯室门外。
陆绎,一个被上司看重,被下属敬仰,被身边众人当成标杆、不吝赞扬的存在。
可他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架破案机器,一个不知疲倦、日夜旋转的陀螺。袁今夏心里有些酸涩,忍不住想道:“从警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么过的么?”
没人回答她,她却萌发了一种不可遏制的、想要去了解陆绎的冲动。
可世间没有时光机,袁今夏走不进他的过去。她暗暗叹气,只能努力工作,尽己所能为陆绎减轻些负担了。
刑侦队加班加点,连夜轮审董齐盛,翻来覆去地问着同样的问题。人在疲劳、紧张、应激状态下,很难思维清晰地编织谎言,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必定留下痕迹,倘若董齐盛有前后不照应的供词,他们便会再次怀疑到翟兰叶身上。
可惜没有。
翟大顾问十分配合地接受了警方的思想教育,那态度堪称模范公民,随后便按照程序被放了回去。
没有人知道,她会折返——
夜风扑面而来,翟兰叶微微闭眼,再度睁开,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不再是职场精英的自信,而是杀手般的冷冽。
此前她没有机会进入晏城警局,被这么带进去一次,已经在脑海中印出了一份颇为详细的地图。她尽可能地绕开监控范围,如同黑夜里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一间屋子。
机密文件层层排开,她迅速做出判断,拿出一份尸检报告,戴着手套的手指飞速将其翻至最后一页,法医签名那栏,赫然写着两个字——林菱。
与此同时,市中心的高层住宅里,严世蕃的手机屏幕忽地一亮。
他高傲,自负,运筹帷幄,脸上一贯挂着懒洋洋的不羁神色,却在此刻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丝激动和期待。严世蕃眯起眼睛,点开了翟兰叶发的加密图片。
解码后。
一行行报告的最后,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他再熟悉不过的“林菱”两个字,呼啸着穿过时光,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翌日,晏城警局。
“陆队早!”
“陆队!”
“陆队,辛苦啦!”
陆绎淡淡地点头致谢,脚步不停,行至四楼会议室门口。
“陆绎,”老局长笑的眼角皱纹一颤一颤的,“干的不错。伪装成自杀的案件本就难破,这么短时间找到铁证,有功,有功啊!周显已这案子,就差收尾报告了。”
陆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离最后的成功还有很远,他暗想,但工作汇报还要继续,今天的目标,就是说服老局长,让专案组继续存在,接着查赤佬集团的黑幕。
他昨晚通宵工作,终于挖出了点新东西。和董齐盛离婚的妻子带着他们的儿子,在今年夏天移民到了北美。这年头移民手续十分复杂,但这对母子准备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就算事事顺利,以董家的收入,如何能做到?
或者问的直接些——是谁给的钱?
老局长看陆绎心事重重,黑眼圈快掉在下巴上了,有些于心不忍。会议结束,他特意提出给参与调查周显已案的刑侦队成员放假,尤其是连轴转的专案组,若没有突发案情,可以休假三天。
“YES!”在办公室里得到消息的袁今夏兴奋高呼,一转头,看见大杨有些魂不守舍,奇道,“大杨你居然不开心吗!放假,放假哎!”
大杨:“啊?哦,放假啊,放假好。”
袁今夏“啧”了一声:“怎么这么没意思。你就不想趁着这宝贵的时光,约一下你家上官女神?”
大杨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可以么?”
袁今夏八卦心骤起:“昨天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送上官曦回家,有什么进展?牵手了吗?对视了吗?啊!不会这么速度……”
大杨被逗笑了:“想什么呢,昨天……她包被抢了。”
本章走剧情,破案线不要当真= =业余作者,多多包涵哈。
下面两章都是糖,要去游乐园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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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