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警衣之下 第11章 现场

周六。

最近加班确实太累，袁今夏午觉直接睡到了四点钟，她打开手机，发现了十五个未接来电和五十条微信未读：

谢圆圆：袁大虾，我到了！

这发信息时间居然是三点？？她不是和谢霄约了吃晚饭吗？

袁今夏继续翻消息：

——袁大虾你好了没？

——袁大虾你喜欢吃什么？吃大虾吗？

——啊啊啊！西湖的水我的泪！你咋还不来！

——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谢霄吗？

袁今夏扶额，飞快地打字回道：“出发了。”

那边秒回：“好！扬州游船餐厅！靠窗户VIP双人座！等你哦！”后面还加了一个袁敏常用的爱心表情包。

袁今夏：咦惹！

她对发小的审美表示了强烈的嫌弃，接着以迅雷之势从床上蹦起来，随便捞了一件T恤、一条长裤，拿出唇膏涂了薄薄一层，穿上帆布鞋就出门了。

然后她见到了涂着厚厚发胶，戴着名贵腕表，穿着不知道多少钱的高定西装，等成望夫石的谢圆圆。

谢霄与袁今夏重逢之后，傻乐了一整天，回去翻出来小时候的合照，喜滋滋地看了一个多小时。少时懵懵懂懂的好感在多年后翻涌而至，把不知人间八苦的谢大少爷丢进了爱情的龙卷风。

他觉得袁今夏怎么看怎么可爱，长大了以后更加可爱。那个帮他打跑了欺负人的同学、嫌弃却细心地给他涂药膏、带他四处玩耍的小姑娘，与眼前优秀阳光的小警官重合在一起。赛车、名表、狐朋狗友一律靠边，袁今夏变成了他生活里最大的快乐。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勇猛的决定——

他要追求袁今夏！

一旁的袁今夏毫不知情：这人怎么搞的跟约会一样？发小见面用得着打扮？

谢霄则是双眼发亮，心道：“袁大虾，夸我帅！快快快！这可是新衣服！新造型！只有你见过的！”

袁今夏不为所动，把斜挎包一撂，顺势坐下：“谢圆圆你怎么来这么早？”

谢霄做作地一撸头发，心想：“约会可不得来早吗！”

扬州游船餐厅十分气派，是晏城一家三星米其林，袁今夏还是头一次进来。她环顾四周，看着服务生优雅地端上精致的甜点，随便一个人的颜值都十分逆天，简直可以组团出道。

谢霄：“袁大虾你可算来了！我先随便点了几个招牌菜，诺，菜单给你，自己随便挑！”

袁今夏笑道：“本来说我请你吃的……”

谢霄：“怎么能让你请我呢！别跟我客气。”

袁今夏应了一声，翻开菜单，差点打嗝——她的视线在惊人的价格中来回游走，等到服务生把谢霄提前点的菜都上齐了，还没想好是选择四位数的汤，还是四位数的鱼。

谢霄含情脉脉：“听说你们女孩子经常犯选择恐惧，要不就都点了吧。”

“别别别，”袁今夏摆手，“吃不完浪费，要不你点吧。”

谢霄喜上眉梢：“啧，她让我点！她相信我点菜的水平！”

他在臆想症中成为了一个快乐的小将军，那些菜都是他追求女生的兵。

袁今夏吃的很爽——她只是单纯地喜欢吃好吃的，但谢霄想象力过于丰富，把她满足的表情都当成了对自己的爱。

然后谢憨憨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情敌，决定趁热打铁，怼陆绎一下。

“袁大虾，说实话，你领导真的没压榨你吗？”谢霄道，“他看起来那么凶！”

袁今夏想到自己通宵搞完的酒吧财报和两杯加浓奥瑞白，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谢霄：“我就说吧！你看看你这，苦不堪言！要不你别做警察了，太辛苦！”

袁今夏觉得好笑：“那怎么可能！我还得挣钱养家呢！”

袁今夏知道谢霄从小就对自己很好，这话也绝无恶意。只是，她选择从警的最重要的原因，从一个买不起房、每日为生活奔波的成年人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可笑。她把心里的一团火焰护的好好的，连一缕烟都不让外人看到。

谢霄一句“我养你啊”几欲出口，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袁警官辛不辛苦，和谢先生有关系吗？”

袁今夏一转头——妈呀，陆绎！

其实陆绎看他们俩吃饭很久了。

加班狂魔陆队长连周六也不放过。扬州游船餐厅的经理与陆廷认识，陆绎为了案子，不情不愿地承了他爸的情，从经理那儿找到了新的线索。

他心事重重，正要去周显已家再探查一番，突然就看见了窗户旁边VIP位置的袁今夏，和他对面的谢霄。

想不到袁警官周末的生活如此丰富！

陆·加班·绎觉得自己和那个叫谢霄的犯冲，要不他心里怎么会升起和上回一模一样的感觉？不爽，十分不爽！

然后顺风耳陆绎听见了“领导”、“压榨”、“别做警察”等关键字眼，再次脸黑了。

谢霄居然敢从专案组挖墙脚！是不知道他陆绎的厉害吗！

他大步流星走到桌前，毫无眼色地打断了谢霄期盼了好久的约会。

袁今夏条件反射，“腾”地站起来：“陆队，你怎么在这儿！”

谢霄：“管他怎么在这儿？周六晚上还要任凭领导吩咐？”

袁今夏：“你别打岔。”接着她紧张兮兮地问陆绎：“出什么事了？是案子有进展吗？”

陆绎一扬眉毛——他本来就是莫名其妙地打断人家吃饭，还没想好措辞。

于是，他顺着袁今夏的台阶，快乐地走下来——当然，语气十分沉重：“嗯，要去周显已家确认一下。”

下面半句他已经不用说了，袁今夏飞速提起包，连连向谢霄道歉：“对不住了谢圆圆，人民警察就是这样的，案子最重要哈，为了保障包括你在内的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抓住不法犯罪分子，我就先走了！”

谢霄欲哭无泪：“啊？”

陆绎故意一声不吭，大步流星朝餐厅门口走去。袁今夏急的喊了声“陆队等等我”，接着朝谢霄做了个合起双掌的恳求手势：“下次，下次一定请你吃！等案子结了我请你吃两次！”

谢霄：……

他对着一桌山珍海味，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车里。

袁今夏依旧紧张地看着陆绎：“陆队，到底怎么了？”

陆绎这会儿心情好了不少，他看了看袁今夏，觉得带她去现场勘测也没什么问题，原本他是不想强迫专案组同事加班的，但既然袁警官还有力气出来约会，那估计也有力气随他跑一趟周显已家。

陆绎：“交警大队的同事帮忙调了周显已死亡前后一段时间的交通资料，从监控录像和扬州游船餐厅经理的说法来看，周显已死亡当天，和翟兰叶分别开车前来餐厅见面，但回去的时候，翟兰叶找朋友开走了自己的车，坐着周显已的私家车走了。”

袁今夏一惊，随即想起自己在东影酒吧财报里的收获，接着陆绎的话分析道：“而上周调查发现，东影酒吧有赤佬集团的股份，这条利益链里包括了毛海峰，他的证词可信度值得推敲，倘若他做了伪证，翟兰叶的不在场证明就被推翻了。”

陆绎赞赏地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去周显已家再查一遍，说不定有之前漏掉的线索。”

两人驱车来到周显已生前居住的小区，拿出证件说明来意，打开了房门。

这间屋子死了人，已经好久没开灯了。周围的邻居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同一层有两户人家，因为有别的房子，吓得搬了出去。

袁今夏擅长经济犯罪，虽然也出过外勤，见过尸体，但在分局的多数时候还是对着电脑分析材料，这还是头一次大半夜的来到被害人家里。

周显已家客厅很大，推拉门后是摆着藤椅的阳台。根据警察现场拍摄的照片，周显已就是在那一片上吊身亡的。袁今夏丰富的想象力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看见阳台的一瞬间，脑补了无数披头散发的吊死鬼伸舌头的画面。

陆绎：“怎么了？”

他开着小手电，灯光昏暗，照在天花板处。袁今夏结结巴巴，站在原地，愣是没敢往前走：“陆队……为什么要晚上来啊……”

陆绎：“还原当天情况，有助于推理。”

袁今夏小声“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心里依然是怂爆了的状态，平日里机灵的小脑瓜重启三次还是死机。

她看着陆绎已经走出好几步，离自己已经有半个客厅的距离了，不由得咽了口吐沫，想回头看看现场，却吓得脖子都僵住了，连忙往前跑了几步，瑟瑟发抖地跟在陆绎身后。

陆绎：？

“袁警官，”陆绎开始还没注意袁今夏脸都白了，“你去卫生间看看。”

卫生间……卫生间有镜子……

瞬间，镜子里张牙舞爪冒出女鬼的场景“嗖”地在袁今夏眼前闪过，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陆绎把手电换了个方向，往阳台迈了一步，轻声道：“这儿有血迹……”

袁今夏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喊出来，扑到陆绎身上，抓紧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