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危墙之下 第34章 番外·追逐1

1

宿舍的木门被人用力推开，“嘭”一声狠狠撞击墙壁。

“全、全体后勤部队前院集合！”

那人吼完就头也不回地奔向隔壁房间喊出同样的话，整层的灯光同时亮起，安宁骤然打破，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漆黑的室内，一个影子敏锐地察觉到动静翻坐起来，负责通知的士兵刚打开门就对上他锐利而清明的目光。

那是个十分年轻且罕见的东洋少年，他见士兵愣住就抢先一步开口：“发生什么了？”

士兵很快反应过来：“夜里突发暴雨，壁外调查暂停。兵团已进墙内，全体后勤部队前院集合！”

巨人在夜间的活动能力会降低的实验结论被发现后，夜间行军的方案被认为可行。

前提是不要下雨。

雨水会使草地变得泥泞难行，可视度大范围降低延后巨人的发现，最可怕的是夜间的大雨不但可能吵醒巨人，还会浇灭士兵手里的火炬。

在一片黑暗的树林中，靠着岌岌可危的几盏油灯面对巨人的凝视，恐惧如影随形贴上士兵们的胸膛，那是凭想象就让人全身寒彻的场景。

2

没多余的时间换制服了，夏佐洗了把脸就直奔前院，发现所有人都同他一样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

后勤分队的队长果断冷静地分配任务，让大部分人带着马车去接伤员，小部分去为调查兵们准备食物。

“汀瑞克，你带领医疗小队负责紧急救援，务必让所有伤员撑到痊愈明白吗！”

虽然进行壁外调查的队伍后方也有医疗兵，但都是只擅长快速止血的人员，毕竟在墙外时时刻刻与巨人搏斗的情况下，能歇下来进行细致救治的时间几乎没有。

士兵受伤后的生还率小之又小，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必须全力以赴，一秒不能耽搁！

夏佐领命召集医疗小队全体出发，每辆马车配一名医疗兵，尽可能做到效率最大化。

数量众多的马车在夜色里碾过石板轱辘向前，纷杂错乱的马蹄声吵醒了周遭的居民，四周传来一片责骂他们扰人清梦的指责。

但夏佐已经没有心思分给他们了，他眉头皱得死紧，黑发被狂风与雨水吹得向后飞扬，俯低身体一甩缰绳提高前进速度，居民的碎语被掠过耳边的风刮得有些失真。

不像旧调查兵团本部远离城墙，新的分部离玛利亚之墙不过千米的距离。

远远看见几盏稀疏的火光，夏佐勒紧缰绳恰好停在团长埃尔文·史密斯跟前。

不多废话，夏佐朝埃尔文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便回身指挥后勤兵将伤员抬上板车小心放平，自己跳下马打开医疗箱，为自己负责的那车伤兵进行紧急治疗。

“没关系的，放轻松。”

少年一边温声安慰仍处在恐惧中的士兵，一边快准狠地挑出他们伤口里的石子与木屑，就算马车行驶过程中避免不了颠簸，他手上的小刀也没有出现差错。

“这里是墙内，巨人进不来，你们安全了。”

“不用担心，你们一定能痊愈，因为我们已经来到了你们身边，就绝对不会放弃你们。”

雨水打在夏佐的背上，他的头发全湿了，却在为伤兵们包扎好伤口后取来了一盏油灯放到中间。

不亮的微光驱散了未知的黑暗，照亮一圈安宁的光晕。伤兵直勾勾地盯着那盏灯，产生了温暖的错觉，眼角竟抑制不住地涌出泪水，剧烈的心跳不知不觉就平复了下来。

他们刚刚在一片漆黑里从巨人口中死里逃生，进了墙内也不敢放下心来，觉得到处都是巨人，生怕巨人突然冒出咬断他们的腰肢，一直处在恐惧之中。

而这盏灯告诉他们，周围没有什么巨人，他们真的安全了。伤痕累累的倦鸟确认自己回归了家园，忍不住热泪盈眶。

3

利威尔骑马跟在埃尔文旁边，灰蓝色的眸子沉沉地盯着最近的板车上少年清瘦的背影。

埃尔文看了他一眼，问道：“不习惯了？”

利威尔“啧”了一声，“在你眼里我难道分不清轻重缓急吗，埃尔文？”

“不，我只是感叹。”

埃尔文眼底有淡淡的欣慰，“当年那个满脑子都是你的孩子，终于明白了同伴的意义，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了。”

“他日后肯定要担当医疗分队长的职务，跟我们一起进行壁外调查。”埃尔文平静地说，“利威尔，你会同意的吧，他只听你的。”

利威尔沉默了，因为参与壁外调查是夏佐·汀瑞克所向往的，少年从十三岁起就开始申请，但利威尔总是以他不懂得团队合作、不懂得服从命令、不是合格的士兵等理由拒绝他。

可是就在刚才，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少年迎面遇上他们，少年的视线不像以往的那样定在他身上就动不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确认他的情况，而是第一时间抢救伤员。

少年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或许连一秒都算不上。

这代表少年已经敞开心扉，心里成功装下了更多人更多事，明白了责任与合作，不再仅执着于他。

见油灯的灯光成功抚慰了伤兵们的不安，少年立即让人将消息传给了其他马车。

星星点点的灯火集中起来，便是希望。

夏佐合格了，利威尔心里却反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烦躁。

他告诉自己：你应该高兴的，像所有人一样。

4

三年前，作为调查兵团的代表，利威尔和埃尔文进到王宫里汇报上一年壁外调查的结果以及未来的计划，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一场纠纷。

哪怕在宪兵管辖的席纳之墙，各栋房子之间的小巷发生打架斗殴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有时候附近的居民留心观察，就能发现一件可笑的真相——

违法乱纪的事情，维护法律的宪兵也会参与。

利威尔碰见的这起也不例外。

他和埃尔文走过一处地下街入口，一道影子贴着他们飞快地窜了出来。

“喂，怎么回事？”利威尔皱眉。

那影子戴着兜帽，帽檐压得很低，身材瘦削，只能看出是个半大的小鬼。他闻言撇了他们一眼，闪身躲在墙边，如果有人想从地下街入口出来的话是看不见他的。

几秒后男人粗俗的骂咧声由远到近，两个有着地下街居民显著特征的小混混提枪冲出入口。他们先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利威尔和埃尔文，误以为两人是宪兵，其中一个讨好地上前。

“宪兵大人怎么提前来了，晚上我保证把那小子给您送……”

“去”字尾音未落，一把匕首从入口侧的死角狠狠掷出，不偏不倚击中小混混背后同伙的太阳穴，同伙眼一翻瞬间倒了下去。

等小混混听见重物落地声回头已经迟了，躲在墙角的小鬼猛然窜出，两步拉进距离踹上他的腿弯，趁小混混吃痛跪下，那小鬼一手按他的肩膀一手按后脑勺，凭冲劲将小混混面朝下掼倒在地。

小混混无用地睁大了眼睛，小鬼冷漠地压着他的脑袋，抽出腰间的第二把匕首转了个圈以刀柄向人，像对付他的同伙一样如法炮制敲晕了他。

整一套行云流水，不带一点停顿的动作全部落在了利威尔的眼里。

时机抓得熟练又准确，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明明调转匕首朝向就能永绝后患，但小鬼选择了留两个敌人一命。

熟知地下街规则的利威尔可不会把这当成小鬼良心未泯，善良这种东西在地下街是要命的。最大可能是追捕小鬼的两个家伙背后有小团体，看他们与宪兵自然的对话，贩卖人口的肮脏交易肯定没少干。

小鬼敲晕追捕的人后就起身要走，埃尔文开口叫住了他：“等等，小朋友。”

方才还视他们如未睹的小鬼立刻警惕地后退了两步，捡回匕首仍握在手中，呈防御姿态。

他的声音却分外冷静：“调查兵团的人管地下街的事做什么。”

是男孩子。

利威尔捡起小混混手里的枪，凉凉地问：“你为什么不把枪带回去，这东西地下不好弄吧。”

“粗制滥造只有形式而已，准头太差。”男孩冷淡地回答。

“哦？你还挺挑的。”利威尔挑眉，手里的枪口突然转向直指男孩的眉心，“但它可以要你的命。”

电光火石之间男孩一个翻滚就端起了另一把枪对准了利威尔，两人互相对峙，气氛无比压抑，却没有人提前开枪。

不捎半晌，男孩先丢弃了手里的枪，语调里有些愤怒：“你不会杀我，吓唬人很有意思吗？”

利威尔也放下枪，朝埃尔文点点头。

调查兵团的团长半蹲下身，以平视的角度与男孩交流，这是一个所有小孩都能感觉到尊重的姿态。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愿意跟我们回调查兵团吗？”

出乎意料的，男孩的第一句话是：“像你们带走利威尔一样吗？”

埃尔文和利威尔都愣住了，前者笑意加深：“你认识他吗？”

男孩皱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埃尔文看穿了他：“就凭在地下街你得不到利威尔更多的消息，我是你唯一的机会。”

又是短暂的沉默，男孩权衡再三，安静地垂下眼眸，连周身凛冽的气息都缓和下来。

他缓缓道：“他是我向往着（成为）的人。”

本番外与正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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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追逐1